他一邊拖長聲音一邊看著宋嘉木,回答的卻是魯月池的問題,“不是不可以。”

宋嘉木的怒火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對面的魯月池給了她一個挑釁而得意的笑,而在謝宇航走低頭看的時候,魯月池馬上就把這得意和挑釁收起來了,笑得溫婉而嬌柔。

“謝嶼洲。”宋嘉木直呼他的大名。

謝嶼洲抬眸看向她,好像在等她說什麼。

宋嘉木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了。

這個人,曾經在德城的那個雨夜問過她:鐘意窯對你就那麼重要嗎?

從那個時候起,他就知道,鐘意窯對她來說珍貴如生命。

現在,他居然這麼輕易地就答應下來要把她的鐘意窯更名?!

“謝嶼洲。”她咬牙,“每個人都有底線,我宋嘉木的底線,我相信你知道,真到了那一步,魚死網破,大家都別活了!”

她是死過一次的人。

她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麼可害怕的?

再壞的結局,也不會比上輩子更壞,至少,她會提前預警舅舅舅媽外婆的身體狀況,讓他們注意。

她挺直了脊背,從謝嶼洲面前走過。

謝嶼洲卻再度叫住了她,“宋嘉木,你好像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做最錯誤的選擇。”

宋嘉木沒有回頭,背對著他冷笑,“那請問謝三公子,我現在該做什麼選擇?求著你別把我的窯口拱手送人嗎?求著你去大眾面前澄清我的作品和你的白月光毫無關係嗎?”

身後傳來謝嶼洲冷漠如霜的聲音,“你求過嗎?”

難道她沒求過嗎?

從和他結婚第一天開始,不,應該更早,從重生回來打算要搭他這條大船開始,她就一直把自己放在很低很低的位置,捧著他,求著他。

她費勁心力地拍馬,也抵不過白月光一個回眸,一聲哭泣吧?

她沒有再說話,徑直走出去了。

外面,奔奔貼著耳朵在聽動靜,她突然出來,還把他嚇了一大跳。

“嘉木老師……”奔奔低著頭小聲叫她。

宋嘉木點點頭,走了。

漫無目的。

心緒混亂。

最後,在鐘意窯這三個字底下坐了下來。

媽媽已經離開十幾年了,“鐘意窯”這三個字,也在歲月中變得斑駁,“意”字底下的“心”甚至已經脫落。

“心”總是慢慢變淡的,就好像,漫長歲月裡,記得鐘意的人已然不多。

“嘉木老師……”奔奔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她身後,並且在她身邊坐下,在看到她臉的瞬間,大驚失色,“嘉木老師,你哭了?”

哭了嗎?

宋嘉木自己都不知道。

她摸了摸臉,果然,摸了滿手溼潤。

“嘉木老師!先生不對!他欺負你!”奔奔很氣憤。

“沒事。”宋嘉木笑了笑,“跟他沒有關係,我只是……只是想媽媽了。”

謝嶼洲怎麼可能值得她流淚?前世江城傷她那麼深,她都不能哭過,謝嶼洲算什麼?

許奔奔抬頭看了看窯口的名字,試探著問,“嘉木老師,鐘意,是你的媽媽嗎?”

“嗯。”宋嘉木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