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老大夫的饋贈

在官道旁度過了平靜的一晚，翌日一早，衙役們就興奮地起來收拾著準備進城。

乍一從危險的環境中脫離出來，累極了的精神一放鬆，眾人都睡得格外沉。

甚至連守夜的人都因心神太過放鬆而睡著了，捱了潘武好一頓罵。

不過這也擋不住他齜著牙傻樂。

馬上就能進城賣山貨了，這趟發了財，說不定回去能娶個媳婦兒！

走了約莫兩個時辰，眾人終於看到了一圈低矮的城牆。

沈妙第一次見古代的城牆，頓感失望。

鹿縣是一座小縣城，傳聞因林間多鹿而聞名。

但似乎鹿也沒讓他們富裕起來，低矮的城門與來往穿得灰撲撲的人們，將此地的經濟狀況最直觀地體現出來。

越過排隊交錢進城的隊伍，潘武拿著文書給守城士兵看，直接就帶著人進去了。

沈妙感受著四面八方傳過來的鄙夷目光，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有鎖鏈加身遊街的一天。好在她心理承受能力不錯，走得倒是挺坦然。

其他人就不行了，一個個跟鵪鶉似的縮著頭。

之前的驛站大多在城外，今天這縣城小，財力有限，直接把驛站並在縣衙裡了。

不去還不行，那場山洪死了太多人，最重要的是還失蹤了一個衙役。

潘武必須去找當地縣令報備，缺少一個衙役，需要在此地借調。

到了驛站，沈妙見驛站對面還有挺多擺攤的，裡面正好有個做棉鞋的大娘在擺攤。

犯人們要被關到後院，這裡有專門收容過路流犯的牢房。

衙役們則可以趁機修整，去賣山貨。潘武不行，他得帶兩人先去找縣令報備再補給物資。

於是留了一個在後院看守犯人，其他衙役都準備去賣貨。

李順也準備去，於是沈妙叫住他：“大人，你去藥鋪時能不能幫我把這塊三七一併賣了？”

美人找你幫忙，那當然不好拒絕，尤其是這美人還幫過你。

“行的，你給我吧。”

“謝謝。”沈妙笑了下，又道：“這些都是年份不低的純正野生三七，若是你們去的第一家不識貨，可以多問幾家。”

沈妙擔心這個時代三七沒有被廣泛使用，或是藥鋪壓價。

李順也知道不懂行容易被壓價，於是應了聲好。

李順轉身欲走，卻又被沈妙叫住了，他疑惑地看向沈妙：“是要我幫你帶什麼東西嗎？”

“也不是，”沈妙頓了頓，看向角落裡的陶桓等人。

衙役能自己去醫館看，但這些人就不行了。“你們去藥堂賣完藥，能不能幫忙交個大夫來？”

李順很驚訝，但還是答應了，“好。”

這下沈妙沒別的事了，他轉頭就去跟等他的同事說，“這沈小姐還真是心善啊。”

曾聽過沈妙當家猛揍侍郎公子英勇戰績的錢勇聞言，嘴角有些抽抽，你小子是被美色迷了心智吧？

午後，李順就帶著一個老大夫跟一背藥箱地小童回來了，還遞給沈妙四兩銀子跟一串銅錢。

“我們把藥材賣給回春堂了，按兩百文一兩的價格賣的。這位老大夫就是回春堂今日坐診的，我給你領過來了。”

沈妙有些驚訝，大梁一兩銀子就是一千文，她給的那兩塊三七應該也就兩斤多點兒，李順竟然一文沒貪她的。

“謝謝大人。”

沈妙也沒跟他客氣，領著老大夫去看傷員。蕭凜見狀湊了過來，就在一旁安靜聽著，他也挺關心沈妙這法子到底如何。

其實陶桓狀態還好，他主要是失血過多虛的，加上又沒休息好。不過腿上的傷口只是有些紅腫，卻沒感染髮炎。

旁邊的傷員也自覺湊了過來，包括沒什麼事幹的犯人們。不過很快被沈妙驅散了。

開玩笑，牢房這環境本來就差，還一堆人圍著，連口風都吹不進來了。

許大夫掀開包紮的棉布，第一次見到這麼奇怪的傷口很是驚訝，然後意識到這是婦人常用來縫補衣物的細麻線，手都抖了一下。

“這……這是何人所治？”更讓許大夫驚訝的是，這麼長一道傷口，竟然沒有潰爛，看起來，竟然開始癒合了，難道是這奇怪法子的作用嗎？

“是我。”沈妙道：“他的傷口長且深，我們需要趕路，如果不進行縫合，肌肉根本無法自行癒合。”

許大夫聞言雙眼放光的看向沈妙，“那這樣的外傷只要進行縫合就能痊癒嗎？”

“不全是，主要得防止傷口感染髮炎。如果沒處理好，就算外面縫合了可內裡也會潰爛。”沈妙解釋。

“那要怎麼防止感…感染？”許大夫第一次聽到感染這個詞，卻覺得如醍醐灌頂，他覺得傷口會潰爛，就是有哪一步沒處理好。

否則一樣的刀傷，有的人能挺過來，有的人卻傷口發爛，即使剔除了腐肉，最後也活不下來。

如果這個縫合的方子有用，那些被開膛破肚的重傷豈不是也有救了，這於醫術一途可是一個跨越性的進步啊！

“小姑娘，不知道你師承何人，你若是能教我，我給你交學費可成？”

“不用，許大夫若是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但是我也是偶然得知，對醫術並不精通，只知道一些淺薄的藥理知識。”

沈妙知道縫合消毒對古代醫學來說意味著什麼，她也不過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能為這個時代的人做點什麼，想想也挺不錯。

“只是希望許大夫學了此法，以後也能夠不吝授與他人。”

這許大夫也是個性情中人，當即就道：“那是自然！”

隨後他又非常欣賞地對沈妙說：“只是我觀你這境地，怕是也遭了難。生存不易，你大義賜教，我卻不能真不給。”

“文元，你回去取一百兩的銀票來，注意別給人瞧見了。”

後面那句是小聲叮囑，他還怕外面守著的衙役發現給沈妙把銀子搶了，特地讓徒弟拿方便攜帶的銀票。

那徒弟驚訝地應了聲，卻沒有多言，轉身就出去了。

人跑得太快沈妙都沒來得及拒絕。

好吧，沈妙也不是什麼愛推辭的人。

看許大夫這人到中老年還依舊烏黑透亮的頭髮跟一身穿著，也能看出來不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