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謝謝你,小夥子,我帶婷婷先回家了。”
高衛東並沒有關注陳子安的表情,拉著高婷,朝著隔壁院子走去。
看著二人離去,陳子安繃不住了,差點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饒是兩世為人,重活一世,面對高衛東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兩腿打顫。
實在是因為上一世,高衛東給陳子安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陰影。
更可怕的是,如果當時,高衛東不是看在陳子安父親平日裡對高婷和林海燕照顧的份上,他恐怕被整死在監獄裡,也不會有人知道!
即便陳子安留得一條小命,但噩夢仍舊伴隨陳子安。
就在陳子安進監獄之後不久,因為他的事情,他父親陳建軍被村裡的村辦磚廠開除。
為了把陳子安從監獄裡撈出來,陳建軍花光了家裡原本就不多的積蓄。
急火攻心之下,陳建軍開始咳血。
那時候,陳建軍一門心思都在陳子安身上,哪有心思關注自己的病情,只是打了幾天消炎針,便覺得沒事了。
直到陳建軍再也堅持不住,昏迷不醒,才確診是肺癌晚期。
患病後三年不到的時間,陳建軍去世了。
在監獄裡的陳子安知道訊息後,撲倒在地哭的撕心裂肺,可一切都追悔莫及。
現在陳子安重生了,他需要錢,他需要帶父親去省城看病,決不讓前一世的悲劇再次發生。
可現在的自己,一分本錢都沒有,這錢,得怎麼賺?
陳子安撓了撓頭,看向遠處廣袤的原野,和那些成群結隊禍害莊稼的麻雀。
陳子安腦袋裡靈光一閃,他有了些主意。
於是,陳子安開始準備工具,執行自己的賺錢計劃。
九十年代初,鄉下別的野生動物不多,但麻雀很多。
這玩意兒曾經在五六十年代還是“四害”之一,將農民伯伯辛辛苦苦種植的糧食糟踐了。
雖然在現代,麻雀已經被列為保護鳥類,但在這個年代並不是。
陳子安扛著一個直徑一米五左右的竹篩子,拿了一根十來米的長麻繩,又用袋子裝了一些穀米出門了。
在離家兩三里之外,找到一塊寬闊的坡地,陳子安從樹上折下一根兩尺長的樹枝,樹枝前端呈V字型。
將麻繩拴在樹枝一頭,把竹篩子斜放在樹枝V字口上,形成一個脆弱的支撐。
再在竹篩子下面撒上一些穀米。
一個簡單的捕鳥器就成了。
陳子安牽著麻繩,躲在山坡後面。
剛開春的季節,莊稼還沒成熟,竹篩子下的穀米,很快引來一群飢餓的麻雀,蹦蹦跳跳就跳進竹篩子底下。
不用做任何猶豫,陳子安手上麻繩一拉,竹篩子噗地一聲蓋下。
八九隻麻雀就成了籠中之鳥。
這個年代的人相對來說比較單純,鳥也比較傻,眼看同伴落入魔爪,卻絲毫不影響它們前赴後繼去爭食穀米。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不過如此。
陳子安將袋子裡的穀米,換回來滿袋子的麻雀。
聽著袋子裡麻雀驚慌失措的叫聲,陳子安臉上露出微笑。
這是邁向成功的第一步,很順利,是個好兆頭。
陳子安拎著一袋子麻雀回家,離著老遠就聽到高婷家裡傳來爭吵聲。
“高衛東,當年你抬屁股就走了,考慮過我們娘倆嗎?”
“我在這住了這麼多年,你讓我跟你走,我就跟你走?沒那麼容易!”
“你離開家的時候,我就已經當你死了!”
對此情況,陳子安相當理解林海燕的感受,畢竟沒有一個女人能夠接受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
何況高衛東一走就是二十年,音訊全無。
誰受得了?
陳子安走到兩家門前,就看到高衛東耷拉著腦袋在挨訓,一副夫綱不振的樣子,連嘴也不敢還。
看到高衛東出糗,陳子安有點心虛。
畢竟高衛東可不是一般人物,他的人生缺憾哪能讓人輕易看見?
陳子安腦袋裡急劇思索,最後只能尷尬地對著林海燕和高衛東的目光說了一句:“高叔,林嬸子,忙著呢?”
這句話一出口就更尷尬了。
幸好高衛東反應快,抓住機會開口問道:“小陳,你袋子裡嘰嘰喳喳的是什麼玩意兒?”
林海燕也停止了吵罵,好奇地看著陳子安手裡的袋子。
陳子安想了想,反正這件事情也瞞不過去,便說道:“高叔,我想做點小生意。”
高衛東微微一笑,氣場再次回到身上:“小陳啊,你能響應時代召喚,做一個改革開放的弄潮兒,高叔支援你的想法。”
林海燕卻說道:“小安,你口袋裡裝的是麻雀吧?這個東西怎麼拿來做生意?”
陳子安賣了個關子:“等我賺錢了,林嬸子自然就知道了,不過現在我想請婷婷姐幫一個忙。”
高婷正躲在屋裡,被動忍受父母之間的矛盾帶來的壓力。
一聽到陳子安找自己,立刻跑出來說道:“小安你找我幹什麼?”
陳子安笑道:“自然是有好事找你。”
高婷癟了一下嘴:“你找我能有什麼好事情?”
但身體很誠實,跟著陳子安進了他家院子。
高衛東看到這一幕,目光就有一些變了,就像看到即將有人搶走自己的心肝寶貝。
“這小子不會對婷婷……”
林海燕直接打斷高衛東的話:“他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弟,沒你想的那麼複雜。”
高衛東頓時啞火。
陳子安將竹篩子和繩子放好,提著口袋和高婷進了灶房。
“婷姐,你來燒火。”
陳子安吩咐道。
高婷已經習慣和陳子安相處,對他的要求自然不會抗拒,輕車熟路地將柴灶燒了起來。
陳子安將口袋紮緊丟在一邊,洗鍋舀水。
高婷問道:“你這是幹什麼?”
陳子安笑道:“不是說麼,好事,賺錢的好事。”
高婷和她媽有著相同的疑問:“麻雀能賺錢?你想錢想瘋了吧?”
陳子安:“……”
果然這個年代的人,思想還是比較保守,似乎羞於談錢。
陳子安也懶得解釋。
不一會兒,鍋裡的水就冒出了蒸汽。
陳子安將裝著麻雀的口袋塞進桶裡,舀水就往裡面澆。
只是兩三瓢熱水下去,麻雀們都安靜了。
這讓高婷看的直皺眉頭:“你怎麼那麼殘忍?”
陳子安不介意高婷的聖母心。
但他很清楚,如果這些事情自己不做,那生活就會對他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