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少女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男人穩穩抱在了懷裡。

一抬眸,對上男人的眼睛,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

裴珩呼吸不穩,頓了頓才說,“不舒服就去乖乖躺好,別走來走去的。”

沈懷昭推拒著他的懷抱,語氣帶了幾分委屈和倔強,“大人不是要走了嗎?為何還要管我?”

“放我下來。”

裴珩面色冷洌,抱著少女往床榻走,“別鬧。”

沈懷昭掙脫不開,別開臉,倔強地咬著唇,眼眶紅紅的,“如果是太子殿下,他一定不會扔下我不管。”

又是太子。

裴珩動作一頓,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知道,少女此刻委屈的模樣是故意裝出來的,可她今天的確是受了傷,而且身子還在發熱,即便鬧一鬧,也是情有可原。

屋外,雨勢漸大。

雨滴落在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走過去,將少女放在床上。

沈懷昭別開臉,不理他。

半晌。

聽見頭頂上男人似乎嘆了口氣,隨即低聲道,“好了,是我錯了,你乖乖聽話。”

沈懷昭愣了一下,眼裡閃過一抹詫異。

說實話,她從沒想過像裴珩這樣位高權重的男人,會為了遷就她的脾氣而跟她低頭認錯。

起碼不會這麼快。

更何況,他肯定能看出來,自己的委屈多半是裝出來的,以他的性子,明明可以無視,卻願意放低姿態縱容她。

想到這,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看來太子的存在,的確讓他有了危機感。

態度都不一樣了。

既然這樣

少女順勢而為,轉過頭,一手環住男人勁瘦的腰身,另一隻手握著他的手腕,將他的掌心貼向自己臉頰,動作帶著幾分小女孩的嬌羞,輕輕蹭了蹭,語氣軟糯糯地,“是不是我聽話些,大人就會留下來陪我?”

掌心冰涼,絲絲涼意傳遞過來,很舒服。

男人不說話,只是靜靜站在床榻前,任由少女抱著,許久才問了一句,“不想我走?”

男人嘛,一旦這樣問,那就表明他想聽到肯定的回答。

作為演員,沈懷昭在現代演過很多偶像劇,她當然清楚要怎麼做才能哄男人開心,可她卻偏偏就不想順著他的心意來。

只是緊了緊抱著他腰身的手,語氣莫名帶著一絲依賴,“大人若是想走,嫋嫋也留不住,算了,你要是想走便走吧。”

說讓他走,手卻始終不肯放開,裴珩低頭看了眼靠在自己身上的少女,眼眸幽深。

只是嘴角不易察覺地勾起了一絲弧度。

“先把藥喝了。”

男人聲音低沉。

沈懷昭搖了搖頭,帶著鼻音嬌聲說,“不要,藥太苦了。”

“你在發燒。”男人輕輕扯開她環在自己腰間的手,端來藥碗,“喝了藥,才會舒服點。”

沈懷昭看著那黑乎乎的,散發著刺鼻味道的湯藥,不由地皺眉,一臉不情願地別過臉,“我說了,我不想喝。”

頂著微微發紅的眼睛,嬌俏任性的模樣,不但不惹人生厭,反而讓人心生憐惜。

裴珩耐下性子,“又要我餵你?”

那日在靈安寺,她說肚子餓,也是這般模樣,像個侍寵而嬌的小女孩。

情景重現,裴珩坐在床榻邊,將藥碗遞到少女嘴邊。

沈懷昭皺著眉。

還是不願喝。

裴珩無奈,一手端著藥碗,一手指尖捏著少女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殺人都不怕,還怕苦?”

沈懷昭撇撇嘴,“我還怕打雷,大人信嗎?”

裴珩輕笑,“這藥不苦。”

“我不信,你們男人最會騙人了。”

這語氣,帶著幾分賭氣,還有幾分撒嬌的味道。

裴珩眯了眯眼眸,面上卻始終沒有任何波瀾,重新將藥碗遞過去,“良藥苦口。”

沈懷昭一聽,更委屈了,“你看吧,剛才還說不苦,果然是騙人的。”

“我不喝!”

裴珩:“”

這些年,裴珩處理過無數棘手的案件,也遇到過無數難纏的犯人,卻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像沈懷昭這麼讓他頭疼,又狠不下心斥責。

看著少女那副嫌棄的模樣,他終是緩了緩語氣,說道,“乖乖把藥喝了,我可以答應你上次提的條件。”

上次?

沈懷昭眼睛亮晶晶的。

她上次想要龍影衛的特權,裴珩沒同意。

“真的?”

“嗯。”

話音剛落,那碗苦藥再次遞到少女嘴邊。

少女想了想,接過藥碗,仰頭喝了下去。

藥汁入喉,苦澀的味道瞬間瀰漫了整個口腔。

這玩意果然跟現代中醫開的一樣,不是一般的難喝,噁心的很。

瞧著少女皺眉的模樣,裴珩不知道從哪裡拿來一顆蜜餞,放入她的嘴裡。

蜜餞的甜味瞬間衝散了嘴裡的苦味。

沈懷昭愣了下,忽然坐直身子,一臉認真地看著他,“大人答應的事情,可會反悔?”

裴珩看了他一眼,從自己懷裡掏出一樣東西。

沈懷昭定睛一看,是一塊腰牌。

玄鐵為底,鎏金鏨銀,邊沿雕有九道獬豸獸首。

腰牌正面‘大理寺’三個字如刀劈斧鑿,字縫中沉澱著經年硃砂,彷彿凝固的血色。

底部暗藏機關,輕觸獬豸右角便會彈出三寸薄刃,刃面邊緣刻了一個‘裴’字。

沈懷昭拿在手裡把玩。

入手冰涼,還沉甸甸的。

她覺得好奇,指尖輕觸刀刃邊緣,一道寒芒閃過。

“小心點玩。”

裴珩微微皺眉。

看少女一臉好奇地檢視,心提了幾分,又不願表露出來,語氣淡薄道,“這塊腰牌,你留在身邊,若是以後遇到危險,可隨時召喚暗衛為你所用。”

這腰牌,明顯是象徵龍影衛權威的重要信物。

裴珩居然這麼輕易就交給了她?

沈懷昭眼眸微亮,“我是一介弱女子,若是真的遇到危險,怕是來不及召喚暗衛。”

她知道裴珩為什麼送她腰牌,畢竟她想做的事情,隨時都可能遇到危險,身上要是連個防身的東西都沒有,怕是不能自保。

“若你不想召喚暗衛。”裴珩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只需出示腰牌,也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