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中。

寒刃身姿挺拔的站在門口,手中握著一把油紙傘,雨點沿著傘的邊緣不斷滾落,沾溼了他的衣角。

一見到綠竹,立馬將手裡的金創藥遞給她。

語氣帶著幾分恭敬,“綠竹小姐,這是我家大人吩咐我送來的金創藥,給沈二小姐的。”

說完,轉身就走。

走了幾步,似是想到了什麼,迴轉身來,“大人還說,三日內別碰水。”

綠竹這才反應過來,剛想開口說謝謝,就見寒刃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夜色裡。

她望著那抹背影,喃喃自語。

“裴大人,還真是個好人。”

屋內。

少女將金創藥的瓶子隨意地丟在一旁。

看都沒看一眼。

綠竹不解,“小姐,這可是上好的金創藥,連太醫院都不曾有,為何不用?”

沈懷昭睨她一眼,面露不屑。

派侍衛寒刃來送藥,表明這個男人一點誠意都沒有,她為何要接受?

“不好用。”

綠竹更疑惑了。

自家小姐還沒用,怎知不好用?

她想了想,斟酌著開口,“那奴婢現在就送還回去?”

半個時辰後。

裴珩看著手中的金創藥,嘴角輕輕扯了一下,“她倒是不近人情。”

寒刃低著頭,不敢吭聲。

他可是按照大人的命令,親自把金創藥給送過去了,誰曾想這麼快就又被送回來了。

沈二小姐,可真是厲害。

敢這麼駁大人的面子。

“寒刃!”

裴珩突然站起身。

“是,大人。”

“去東宮。”

寒刃愣了下,認命地跟了上去。

沈懷昭洗漱完,準備上床休息。

一轉身,對上一道身影。

心臟差點停跳一拍。

這男人是屬貓的嗎?

怎麼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下意識屏住呼吸,反應過來後,轉身就走。

身後男人悠悠開口,“為何不用我給你的金創藥?”

沈懷昭腳步一頓,坦然道,“太子殿下已親自為我敷藥,不勞大人費心。”

裴珩心中只覺得好笑。

一個閨閣女子,隨意跟其他男人親近,成何體統?

裴珩也不知道怎麼了,只覺得內心湧起一股無名火,聲音也莫名冷了幾分,“坐下,敷藥。”

沈懷昭多少有些煩了。

位高權重的男人,是不是都這麼喜歡命令別人?

想給她敷藥是吧。

那就看他敢不敢了。

少女轉過身,抬眸望著裴珩,忽然莞爾一笑,伸手就去解自己的衣衫。

外衫滑落。

裴珩不由地一愣,立馬按住她的手,“想做什麼?”

“大人不是說要敷藥嗎?不脫衣服怎麼敷?”

兩人四目相對。

少女那張明豔動人的臉,近在咫尺。

沈懷昭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睫毛顫了顫,緩緩靠近他,因著受傷,說起話來帶著一絲沙啞,“大人要不要親自幫我敷?”

簡單一句話,卻像在平靜的湖面下投下一顆石子,漾起一層層漣漪。

裴珩面上仍舊是無波無瀾的樣子,“你的手只是傷了,不是斷了。”

沈懷昭吸了吸鼻子,像是一隻不舒服又乖順的兔子,聲音軟糯,“可是我現在有點暈,不舒服。”

兩個人隔得很近,近到少女說話的時候,溫熱的氣息會噴在裴珩鼻息間,像是有人拿了一跟羽毛,輕輕撩撥著他最敏感的神經。

裴珩深吸一口氣。

看到少女因先前的動作,褻衣不知何時敞開了幾分,露出白皙的鎖骨。

別過頭,將她滑落的衣衫撿起,扔給她,“先把衣服穿好。”

手指不經意觸及面板,才發覺燙的厲害。

一回頭,注意到少女臉頰有些不正常的紅暈,不由地蹙眉,眸光也沉了幾分,“你在發燒?”

沈懷昭微微嘟起嘴,像是撒嬌似的,透著幾分委屈,“我剛才都說了,我身子不舒服,大人還那樣對我。”

這麼一說,反倒是裴珩的錯了。

她不舒服,他還強迫她自己給自己敷藥,分明就是他不懂事。

裴珩一時間竟無法反駁。

甚至詭異地想到,若是太子在這裡,他必定會輕聲哄著她,將她視作珍寶一樣對待。

心中不免冷笑。

就在這時。

綠竹敲門進來,手裡端著一碗藥。

看到裴珩,只是驚訝了一瞬,隨即福了福身,“見過裴大人。”

說完,將藥碗放在桌上,退了出去。

房間內再次安靜下來。

裴珩看著沈懷昭微紅的臉,身上疏冷的氣息慢慢消散,剛想說他來幫她敷藥,手裡的金創藥就被奪走了。

少女一臉遺憾,“看來大人並不想親自動手,那還是讓綠竹來幫我好了。”

裴珩:

她是故意的吧。

事實上。

沈懷昭就是故意的。

男人,只有吊足胃口,才能最大程度激發他的興趣。

裴珩無語,緩緩抬眸,盯著她的背影,問了一句,“我問你,今日為何要這般衝動?”

山匪刺殺太子妃,肯定是抱著必死的決定,若她擋在太子妃身前,那死的那個人必定是她。

為什麼?

擔心太子妃受傷?

還是想讓太子感激心疼她?

裴珩並不想承認,其實自己更在意的點是這個。

沈懷昭轉過身,眨了眨眼,“或許是因為我善良?”

裴珩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半晌。

冷冷說了一句。

“我要聽實話。”

他多少了解少女的性子。

她可以汙衊陷害別人,也可以借刀殺人,唯獨不會為別人豁出性命,除非她有其他的目的,值得她這樣做。

沈懷昭嘆口氣,“當初是太子妃姐姐接我入的宮,若她死了,我依仗誰?我可是有很多重要的事沒做呢。”

“只是因為這個?”裴珩漫不經心地睨她一眼,“那太子呢?你刻意接近太子的目的是什麼?”

太子?

沈懷昭微微蹙眉。

見少女不說話,裴珩幽深的眼眸裡看不出任何情緒,甚至語氣都透著幾分冷淡,“算了,我該問的都問完了,你好好休息。”

“還有,一日敷三次,記得別碰水。”

隨後,邁步朝門口走去。

“裴”

少女見他要走,下意識去拉他的衣袖,卻因為太急又在發燒,眼前一陣眩暈,緊接著,身體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