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家秀媛嫁的也不錯,可是除了通行的結婚彩禮還有回門那天提來的兩件點心、一包紅糖外,再沒得過女婿的孝敬。

本以為城裡女婿都這樣——忙著上班,哪有空來看望丈人老頭丈母孃?

可看看謝家小女婿,剛跑完長途就載著媳婦回孃家了,還提了不少好東西回來,要不然謝春花能笑成那樣?

可見也不是所有的城裡女婿都忙到沒時間陪媳婦回孃家看丈母孃的。

謝春花不知道自己幾句無心的高興話,就給劉彩菊心裡種下了一根刺。

她高興可不光因為有個好女婿,但沒滿三個月,還是先不往外說了,也不知道老大媳婦這一胎坐得穩不穩,但願穩吧。

她剪了兩根小蔥,一會兒給兒媳婦蒸個雞蛋羹加餐。

小閨女臨走前塞了張大團結給她,說這是小女婿給的孝敬錢。

往後婆家孃家每個月都給五元,這十元是頭兩個月的。

另外還讓她每天給兒媳婦吃個雞蛋、喝杯紅糖水補營養,別捨不得。

謝春花雖然沒文化,但因小失大這個道理還是懂的。

看看小閨女出落得彷彿出水芙蓉般的白嫩臉蛋,再瞅瞅兒媳婦蠟黃的臉,營養足不足還真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為了兒媳婦肚子裡的娃能平安落地,謝春花咬咬牙,決定聽小閨女的。

至於小女婿給的孝敬錢,如今家裡確實拮据,她就不矯情了,但拿了多少她記了賬,趕明寬裕了老謝家不會忘記女婿的。

謝姎拉著秦崢上山轉了一圈,採了一籃野薺菜。

清明剛過,正是野菜最嫩的時候。

她還問孃家拿了些菜種,打算在陽臺開個小菜圃,種點時令菜。

本來還想淘幾個舊瓦罐、破臉盆的,可這些傢什再破也能裝點瑣碎雜物,沒人會往外扔。

倒是看到孃家雞舍裡給雞喂水的小木槽,她心裡一動:對啊!可以找些木板木條釘個長條形木箱子嘛!回頭裝上土種菜,豈不比瓦罐臉盆更實用?

而且木箱兩端打個孔,繫上鉛絲吊陽臺欄杆上,還不佔水泥板空間。

原本想找孃家人打聽,村裡誰家有打傢俱用剩的木板,卻聽秦崢說,零碎板材機械廠倉庫就有,回頭找倉管員老李問問,大不了花錢買。

謝姎也就不著急了。

採野菜的時候,不知是不是時來運轉,竟然在野菜叢裡挖到了一隻缺口的小破碗。

別看碗破,但它卻是鑑寶系統一秒鑑定的古董。

【叮!掃描到宋末元初青白釉刻花嬰戲紋碗(嚴重瑕疵),回收價100元(當前通行貨幣),如需回收請按1,寄存按2,忽略按3。】

嚴重瑕疵的古董小破碗,還能賣100塊?

謝姎樂開了花。

秦崢看她抱著一隻髒兮兮的破碗笑得那麼開心,以為她是想帶回去種菜,就說:

“這碗破成這樣了,還這麼小,蔥都種不了幾根。明天問問我娘,家裡興許有大一些的破瓦罐。”

謝姎睨他一眼,心說你還別瞧不起它,這麼破還能頂你兩個月工資知道嗎!

美滋滋地把小破碗裝進揹簍。

這下,她來勁了!

專往野菜野草生長密集的地方扒拉。

但撿漏這事可遇不可求。

之後顯然遇不到這樣的好事了。

倒是好運地逮到了兩隻結伴出來覓食的野雞,留一隻給孃家,另一隻明天提去婆家加個肉菜。

瞅著時間差不多了,小倆口返回鎮上,還了腳踏車,搭晚班車回了城。

到家七點多,封著的爐子只剩隱約一點小火星了。

秦崢揮著大蒲扇救活了爐火,用之前剩的高湯,添水煮了一鍋麵疙瘩。

蔬菜就是現焯的鮮嫩野薺菜,就著鹹香的炸帶魚,簡簡單單一頓晚飯,謝姎吃得相當滿足。

“明早去買肉的時候看看有沒有棒子骨,有的話買兩根,再吊一鍋高湯,在你出車前給你做頓高湯餃子吃。”

而且這次有野雞,雞架剔下來和棒子骨一起吊高湯,保準比麻雀更鮮美。

秦崢坐在陽臺給野雞褪毛,一邊聽媳婦細數著後面幾天的安排,眼底盛滿了笑意。

完全沒意識到——出身農家的媳婦怎麼懂吊高湯、怎麼懂那麼多美食的做法。

即使意識到了,恐怕也只是無腦的媳婦吹:她長得好看又聰明,懂這些不是應該的?

飽暖思那啥,晚餐吃得既好又飽,導致晚上的床板吱呀搖了大半宿。

以至於次日去婆家,謝姎差點起不了床,緊趕慢趕才沒錯過班車。

再一次感慨,初嘗雲雨的男人撩撥不得。

婆家在黎明公社,位於城南鄉下,要過一座大河,中巴坐到碼頭旁邊的汽車站,買票坐渡輪。

隨著一聲鳴笛聲,渡輪緩緩駛向對岸……

晌午時分,秦母從花生地裡直起腰,捶了捶僵硬的腰身,擦了擦汗,準備提前下工回家做飯。

早退是要扣工分的,但沒辦法,她家勞動力少,大孫子又到了吃窮老子的年紀,趁自己還幹得動,儘量多掙幾個工分。

可都下地了,家裡沒人做飯,她反正年紀大了,領的活不是拔草就是捉蟲,相對沒那麼累,就每天提前個把鐘頭回家做飯,不耽誤兒子、兒媳婦收工回來吃。

“淑芳,你怎麼還在地裡?”

馬紅梅提著一壺水走過來,看到剛從花生地裡走出來的秦母,驚訝極了:

“你家煙囪在冒煙,我還以為你提前下工回去做飯了。不是你在做飯,難道是秦峰媳婦?可秦峰媳婦今天不是分去江邊砍荒草了嗎?”

秦母被她的話嚇了一跳:“我家沒人啊!煙囪怎麼會冒煙?紅梅你沒看錯吧?”

“我眼睛再不好使,也不可能把別人家的煙囪認成你家的。”

這時,又過來一個年輕的大肚婆村婦,手裡提著水壺,顯然是去給地裡勞作的家人送水的。

看到秦母顧不上刮掉鞋底沾著的泥、心急忙慌地從地裡跑上來,她笑吟吟地說:

“嬸子莫急,是你家老二兩口子回來了,在家給你們做飯呢。”

“是老二回來了啊?”

秦母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間落回了原處。

但轉念一想:不對啊!家裡櫥櫃上著鎖呢,老二拿什麼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