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標爆炸的餘震順著隧道傳來,蕭燃肩頭撞在鏽蝕的管道上,金屬摩擦聲刺得人耳膜發疼。

蘇晚晴拽著林澈的胳膊往前跑,頭頂傳來悶響,碎石簌簌往下掉。

“原路被封了!”蘇晚晴摸出系統地圖,藍光在掌心晃得人眼暈,“東邊備用通道——”

話沒說完,身後傳來金屬刮擦聲。蕭燃回頭,三個機械守衛正從坍塌的廢墟里鑽出來,關節處迸著火星。

他抽出腰間的脈衝槍,三連發打穿最近的守衛胸膛,“快走!”

林澈踉蹌兩步,膝蓋磕在鐵軌上。蘇晚晴彎腰扶他,觸到他手臂時愣了——鱗片正在剝落,露出下面正常的面板,“你這是”

“重組。”林澈扯動嘴角,半張臉還覆著藍鱗,“不是變好,也不是變壞,是.混在一起。”

他咳了兩聲,藍液濺在鋼軌上,“別停,追兵快到了。”

通道突然劇烈震動。蕭燃抬頭,天花板裂開蛛網狀的縫,“跑!”

三人剛衝進備用通道,身後傳來轟然巨響。蘇晚晴回頭,剛才的隧道口已經被落石堵死。

林澈扶著牆喘氣,半隻眼睛泛著幽藍,另半隻還帶著人色。

“這邊。”蕭燃用槍指著前方,“十字通道。”

十字通道的牆壁上佈滿黴斑,蘇晚晴的系統地圖突然黑屏。

她敲了敲玉鐲,“訊號被幹擾了。”

林澈突然抬頭,盯著北邊的岔道,“那邊有風。”

他踉蹌著走過去,“地面的方向。”

蕭燃跟在後面,槍托抵著肩頭,“你怎麼知道?”

“能感覺到。”林澈伸手摸了摸牆壁,“空氣流動的方向。”

三人拐進北邊通道。牆壁上的黴斑突然泛起藍光,像是被某種能量啟用了。

蘇晚晴的玉鐲跟著閃爍,她伸手一碰牆壁,整面牆突然泛起門形的光。

“系統提示這是時間錨點。”蘇晚晴盯著玉鐲,“可能能傳送出去。”

蕭燃把槍指向光門,“陷阱?”

“沒時間試了。”林澈咳得直不起腰,“追兵到了。”

後方傳來機械守衛的蜂鳴聲。蘇晚晴一咬牙,拽著兩人衝進光門。

眩暈感鋪天蓋地湧來,等視野清晰時,他們站在一間廢棄倉庫裡,牆皮脫落,地上堆著生鏽的油桶。

“這是.”蕭燃走到窗邊,透過破玻璃能看見遠處的廣告牌,“郊外,離入口至少五公里。”

林澈靠在油桶上,聲音發虛:“時間也偏了。我們進地下是凌晨兩點,現在”他摸出戰術表,“八點十七。”

蘇晚晴檢查玉鐲,“系統顯示時間偏移六小時。”

她蹲到林澈面前,用醫療掃描器掃過他的脖子,“體內的變異程式在重構,基因鏈像被重新編了一遍。”

“能控制嗎?”蕭燃把槍放在腳邊,守在門口。

林澈搖頭,“說不上來。有時候能感應到變異者的位置,有時候又像被什麼東西扯著往地下鑽。”

他掀開袖子,手臂上的鱗片正在脫落,露出的面板下泛著淡藍血管,“剛才在光門裡,好像聽見有人說話”

“誰?”蘇晚晴追問。

“聽不清。”林澈閉上眼睛,“像很多人一起說話,又像風聲。”

倉庫外突然傳來金屬刮擦聲。蕭燃把手指壓在唇上,抄起槍貓到窗邊。

透過碎玻璃,他看見一道黑影在倉庫外晃了晃,全黑的輪廓,不像變異者也不像機械守衛。

“被跟蹤了。”蕭燃轉身,“得走了。”

三人剛走到倉庫門口,林澈突然拽住蘇晚晴的袖子,“等等。”

他盯著地面,“有能量波動。”

蘇晚晴調出能量監測器,螢幕上跳出刺目的紅點,“東南方向,變異者。”

“精英級。”林澈的半隻眼睛完全變藍,“鱗片更密,動作更齊。”

話音未落,倉庫外傳來腳步聲。六個變異者從陰影裡走出來,全身覆蓋著完美的藍鱗,手裡攥著能量刀。

為首的那個舉起刀,刀尖直指蘇晚晴。

“保護錨點。”它的聲音像金屬摩擦。

蕭燃開槍,子彈打在變異者胸口,只濺起幾點火星。

蘇晚晴啟動空間防護,勉強擋住一道能量刀。

林澈突然低吼一聲,藍光從他體內湧出,最近的兩個變異者被掀翻在地。

“走!”林澈的鱗片開始蔓延,“我撐不住!”

三人往倉庫後門跑。蕭燃回頭開槍,牽制追兵。

林澈的呼吸越來越重,每跑兩步就踉蹌一下。

蘇晚晴掏出通訊器,“陸昭?收到請回答!”

“晚晴?”陸昭的聲音混著雜音,“檢測到能量波動,你們在哪?”

“郊外廢棄倉庫!”蘇晚晴喊,“帶支援!”

後門突然被撞開。三個變異者衝進來,能量刀劃出藍光。

林澈轉身,雙手按在地上,藍光像浪潮般湧過去。

變異者們突然停下,表情變得困惑。

“快走!”林澈的聲音已經不像人類,“他們被重置了!”

蕭燃拽著蘇晚晴衝出去。遠處傳來引擎聲,一輛武裝車從街角衝過來,小鈴探出頭喊:“上車!”

林澈最後一個跳上車。小鈴立刻掏出注射器,“臨時抑制劑,忍著點。”

針頭扎進林澈手臂,他的藍光漸漸減弱,昏了過去。

陸昭關上車門,“堡壘還有十分鐘。”

蘇晚晴看著車窗外,那個黑影又出現在遠處樓頂,靜靜注視著他們。

廢棄倉庫的牆皮簌簌往下掉,林澈半靠在生鏽的油桶上,呼吸急促。

蘇晚晴蹲在他面前,醫療掃描器貼在他頸側,螢幕藍光映得她眉峰微緊:“變異程式在重構,不是惡化也不是好轉,是重組。”

林澈抬手摸了摸臉頰,有些地方鱗片正往下剝落,露出正常面板,另一些區域卻愈發凸顯,像被兩種力量撕扯著:“信標炸了之後,和編織者的連結斷了大半但最近總覺得有別的東西在攪和。”

“有動靜。”蕭燃突然壓低聲音。他背對著破碎的窗戶,槍口斜指地面,剛才那聲金屬刮擦太輕,像指甲劃在鐵皮上。

三人屏息。倉庫外傳來細碎的摩擦聲,由遠及近。

蘇晚晴摸出戰術手電,光束透過窗欞照出去——牆角站著個全黑的人形輪廓,沒有五官,沒有輪廓線,像把夜色揉成了人形。

它站在原地,頭微微轉動,像是在掃描什麼。

“被盯上了。”蕭燃把槍往懷裡帶了帶,“得走。”

那黑影又晃了晃,眨眼消失在夜色裡。蘇晚晴扶林澈起身,他的胳膊燙得驚人,指尖卻涼得像冰。

出了倉庫,城市邊緣的廢棄區像座死城。蕭燃走在前頭,每過一個轉角都要停下,用戰術鏡掃過斷牆殘垣。

林澈走兩步就得扶著牆喘氣,半隻眼睛藍得發亮,另半隻還帶著人色。

“通訊還是不通。”蘇晚晴攥著通訊器,螢幕上全是雪花點。

她的玉鐲突然開始閃爍,介面跳出一串沒見過的程式碼,像被風吹亂的星圖。

“它又來了。”林澈突然停住腳。眾人抬頭,對面樓頂站著那團黑影,這次沒躲,就那麼靜靜立著,月光照在它身上,卻像照進了深潭,連影子都沒留下。

蕭燃舉槍,準星套住黑影心口。那東西突然動了,不是走,是瞬移,下一秒就站在十米外的路中央。

“玉器持有者,你啟用了原始協議。”它的聲音像很多人同時說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時間之流已經注意到你。”

蘇晚晴握緊玉鐲,鐲子在她掌心發燙:“你是誰?編織者的人?”

“時間觀察者。”黑影微微側頭,“既不屬於編織者,也不屬於人類。觀測、記錄、維持平衡。”它的目光轉向林澈,“變異載體開始最終相變,計時已啟動。”

話音未落,黑影又不見了。蘇晚晴低頭看玉鐲,介面還在閃,這次跳出個“時間流觀測許可權”的選項,游標在上面一跳一跳。

“走。”蕭燃拽了她一把。林澈突然踉蹌,抓住蕭燃的胳膊:“有埋伏!”

話音剛落,四周建築後竄出六個變異者。他們全身藍鱗,動作齊得像一個人,手裡的能量刀泛著冷光。

為首的那個舉起刀,刀尖直指蘇晚晴。

蕭燃連開三槍,子彈打在藍鱗上,只濺起幾點火星。

能量束擦著蘇晚晴的耳朵飛過去,在牆上燒出個焦黑的洞。

她啟動空間防護,護盾勉強擋住第二波攻擊,額角滲出冷汗——這護盾比平時薄了至少一半。

“他們在連我腦殼!”林澈捂住頭,藍鱗順著脖頸往臉上爬,“精神連結.想控我.”

變異者圍成圈逼過來。蕭燃摸出最後一把改良脈衝槍,槍管還熱著,是之前和機械守衛交火時用的。

蘇晚晴又試了次傳送,玉鐲介面瘋狂閃爍,系統提示音卡在“無法建立”上。

“讓我來!”林澈突然吼了一嗓子。他的眼睛完全變藍,身上騰起藍光,像團燒著的藍火。

最近的兩個變異者被掀翻在地,能量刀噹啷掉在地上。

但這光燒得太猛。林澈的藍鱗開始大片剝落,露出下面泛著藍紋的面板,呼吸聲粗得像拉風箱:“快走!我撐不住!”

蕭燃拽著蘇晚晴往巷口跑。林澈在後面吼,聲音越來越不像人:“別回頭!跑!”

變故來得突然。林澈的藍光“轟”地炸開,周圍的變異者突然停住,表情發愣,像被按了暫停鍵。

蕭燃趁機打亮應急訊號彈,紅色火光劃破夜空。

遠處傳來引擎聲。小鈴的武裝車從街角竄出來,陸昭在副駕舉著槍:“上車!”

林澈最後一個跳上車。小鈴的手腕銀光一閃,銀色物質自動纏上他的胳膊。

變異者們沒追,只是緩緩後退,像被什麼看不見的手推著。

“臨時抑制劑。”小鈴摸出注射器,扎進林澈胳膊,“還不完善,但能頂會兒。”

林澈的藍光漸漸弱了,人也昏了過去。陸昭關上車門,車胎在地上擦出刺耳的響:“能量波動大得離譜,猜是你們。”

蘇晚晴靠著椅背喘氣,瞥見車窗外——那個黑影又出現在遠處樓頂,靜靜立著,像塊黑色的碑。

她的玉鐲突然自動彈出全息投影,介面是地下設施見過的符號,更復雜,最中間的“時間流觀測許可權”閃得刺眼。

蘇晚晴伸手想碰,又縮了回來,對蕭燃低聲:“這系統、編織者、時間觀察者.關係比咱們想的複雜。都跟時間有關,可立場不一樣。要是外星科技,咱們用的可能遠超理解。”

蕭燃沒說話,盯著昏迷的林澈。車開得飛快,風灌進來,卷著林澈剝落的鱗片,飄出窗外,落進夜色裡。

消毒水味混著儀器嗡鳴,醫療室白牆被監護儀的藍光染得發灰。

陸昭捏著顯微鏡目鏡,指節壓得發白,螢幕上林澈的心跳曲線像被風吹亂的電線。

小鈴坐在病床邊,手腕綁著採血帶,銀色物質順著導管滴進培養皿,“滴答”聲比心跳還響。

“混合體。”陸昭直起腰,調出兩臺顯微鏡的對比影像,左邊是初期感染者的dna鏈,斷裂成亂麻;右邊林澈的樣本里,藍粒和人類基因像兩條交纏的蛇,“不是破壞,是重組。保留了雙方優勢。”

張醫生扶了扶眼鏡,指著監測儀上的腦波圖:“意識區活動正常,感知區擴大了。”

他敲了敲螢幕,“打個比方,原本只能聽見人聲,現在能聽見螞蟻爬。”

小鈴的手指搭在林澈手背。他的面板比平時燙,藍紋像樹根似的爬過腕骨。

“他還是他嗎?”她問得輕,像怕驚著床上的人。

陸昭盯著樣本沉默片刻,“記憶沒丟。就是.看世界的方式變了。”

監護儀突然“滴”地響了一聲。林澈的睫毛顫了顫,半睜的眼睛閃過一道藍光,又恢復成深棕。

他開口時聲音啞得像砂紙:“時間門要開了。編織者在集結。”

小鈴手一抖,採血袋差點掉地上。陸昭湊過去,“你能感覺到具體位置?”

林澈閉眼搖頭,“像很多人在喊同一句話。”

他的手指輕輕蜷起,抓住小鈴的袖口,“疼。”

指揮室的投影屏亮著,地下城的立體圖在眾人頭頂轉。

蕭燃把u盤插進介面,資料瀑布似的往下流:“地下設施的日誌,格雷他們藏了三年。”

蘇晚晴抬手,玉鐲投出另一個全息影像——藍色漩渦懸在市中心下方,“次級信標炸了,主信標還在吸能量。”

她點了點漩渦中心,“按現在的速度,36小時。”

陸昭推來平板,模擬程式啟動。漩渦開始擴張,覆蓋的區域變成紅色,“時間門不是傳送門,是通道。”

他划動螢幕,“會把另一端的東西整個帶過來。”

小鈴盯著紅色區域皺眉,“帶什麼?”

“迴歸者。”蘇晚晴摸出個皺巴巴的筆記本,是從格雷實驗室順來的,“他們說幾萬年前在地球建過文明,後來被.什麼東西逼走了。現在要開門接整個種族回來。”

蕭燃敲了敲投影裡的漩渦,“那咱們就成佔窩的了。”

蘇晚晴把筆記本扣在桌上,“還有時間觀察者。”

她把倉庫遇黑影的事說了,“那東西說自己維持平衡,不幫哪邊。”

陸昭翻著本舊縣誌,紙頁發黃,“縣誌裡寫過'守時人',穿黑衣,不說話,只在大災前出現。”

他推了推眼鏡,“說他們是'時間的看門人'。”

蘇晚晴摸了摸玉鐲,最近它總在半夜發燙,“我懷疑這鐲子不是普通裝備。”

她抬頭看眾人,“它能開地下門,能傳我們,還能.和那黑影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