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華意安雙眼大睜,很是不敢相信。

“津郡居然出兵幫我們了?”他下意識吸了口氣:“這津郡的鎮撫使是何人,如此有魄力?”

現在世道糜爛,各地府軍皆以自保和混日子為主,哪有什麼善戰之軍。

真正的擅戰之軍,要麼在北邊,要麼就是唐家軍……再次一點的便是南征軍,然後被滅了。

正常來說,遇到叛軍,所有人的第一反應,就是閉城不出,嚴防死守。

但居然有人敢出兵,還敢外出攻擊唐家軍,這膽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此時有校尉抱拳說道:“華大帥,津郡總都監是一位名叫李林的年輕人。”

“年輕人?沒有聽說過,我倒是聽說以前叫什麼穆奕!是皇后那邊的人。”

校尉繼續說道:“那李林是京城黃家的女婿,聽得深得黃家器重,一為託舉,只是兩年左右的時間,便從狩靈人成了總都監。”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抽了口冷氣。

華意安更是罵道:“奶奶的熊,兩年就當了總都監?龍子天降歷練,都升不了這麼快吧。”

“那李林確實是有本事的,他在江湖中有個外號,叫紙公子。”校尉笑道:“我家大兄江湖走鏢的,和我說過津郡李鎮撫使的一些事,確實是難得的人物,非常厲害。他甚至敢一人獨對大批江湖人,壓得江湖人見了他就跑。”

“這麼兇?”華意安有些佩服地說道:“那敢讓自家士兵出陣揍人,也能說得通了。”

他想了想說道:“再派斥候去查,定要查清楚了,說不定這是唐家軍故意放出的假訊息,就等我上當受騙,出城與所謂的津郡府軍夾擊他們,好在中途埋伏我。”

“是!”

傳令小旗立刻又走了。

華意安雙手按在城牆上,看著遠處的唐家軍。

他很清楚,如果唐家軍一直在城下消耗,並且時不時攻城,不出兩個月,他滇郡肯定是守不住的。

他也向朝廷求援了,可現在誰都清楚,朝廷派不出兵了,給點軍糧還是有可能的。

只是現在,軍糧的作用,遠沒有援軍來得大啊。

所以他真的很希望,傳令小旗剛才說的是真的。

津郡那邊,真出了個猛人,在攻打唐家軍的側翼。

時間很快便過去了兩天,然後他派出的斥候隊,終於用飛鴿傳書的方式,將情報發了回來。

此時的華意安已經回到了帥帳中,他每天只睡兩個時辰左右,

他開啟一看,臉上頓時充滿了喜色。

“果然是真的,而且他們還打贏了兩場。”華意安哈哈笑道:“野戰狀態下,堂堂正正打贏了唐家軍兩場,這李鎮撫使果然是一等一的猛人啊。”

眾校尉都笑了起來。

現在他們滇郡的兵力不足兩萬了,雖然依託地形有城牆,還能撐很久,可有人願意幫他們分擔壓力,那更好不過了。

華意安攤開地圖,他的眼睛中滿是紅絲:“大夥都來看看,我們應該如何策應津郡府軍,幫他們一把。現在他們的位置,大概在這四個地方。”

有校尉問道:“大人,我們真要去幫忙嗎?我覺得守城更好些。就讓津郡和唐家軍先拼個你死我活,我們再出去撿便宜……”

“你滾!”華意安指著營帳之外,滿臉的怒火。

這校尉立刻跪了下來:“大人,我知錯了。”

“滾,別讓我重複第二次。”華意安殺氣騰騰地看著他。

這校尉無奈起身,低頭退了出去。

等這人走後,華意安扭頭對著旁邊的親衛頭子說道:“去悄悄盯著他,如果他有什麼不對的舉動,立刻抓起來。”

親衛點點頭,立刻離開了。

華意安視線掃了一圈營帳裡所有的幕僚:“你們誰敢給他報信,別怪我不客氣。”

眾校尉連連說不敢。

“好,現在我們討論一下,應該如何策應津郡的朋友,他們來幫我們,我們也得有些表示,否則會寒了朋友的心。”

……

另一邊,穆天恩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前邊的戰場。

完全就是一邊倒的屠殺。

他只是按李林所說,派出了騎兵隊對出城的五千兵力進行騷擾。

但沒有想到……對方居然那麼弱。

騎兵先一波騎射,就將對方計程車卒殺得士氣大崩,隨後騎兵隊的指揮使,見到戰況對己方有利,直接帶領騎兵衝了過來。

幾乎不費什麼勁就鑿穿了對方的軍陣薄弱處。

不到半個時辰,便有一千人被殺,剩下的三千多人,逃回縣城之中。

雙方都是本著試探了一下對方實力的想法出戰的,沒有想到,卻是這麼一個結果。

很快,騎馬隊的指揮使跑了回來,這人一身血汙,翻身下馬,抱拳興奮說道:“稟都監,末將不負囑託,得勝而歸。”

“我看到了。”穆天恩點點頭,隨後問道:“你覺得唐家軍如何?”

這名指揮使想了會,說道:“很差……不像傳聞中那麼厲害。他們的武器大部分都是鏽的,只有少部分的刀盾兵有鱗甲,大多數的刀盾兵都只有一把朴刀,和一塊盾牌。另外他們的槍兵也非常差勁,那些槍身感覺都很脆,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年還要拿來用。”

“他們軍械不行?”

指揮使說道:“人也不行,他們的人普通沒有什麼力氣,看著很瘦弱。”

穆天恩點點頭:“我明白了。”

“這次你立了大功,我會向總都監如實稟報的。”

“多謝都監栽培。”指揮使非常高興。

這次他立功了,即使無法升官,那也會得到一大筆錢。

李林從來沒有在錢財上小氣過,這是從人皆知的事情。

在半天后的傍晚,李林便收到了穆天恩的戰報。

在戰報中,穆天恩寫了唐家軍的一些‘窘狀’,比如說軍械不行,吃不飽等問題。

李林看完後,頗是不解:“唐家軍如果大部分軍隊都吃不飽,那麼他們邊軍是如何抵抗南蠻人的攻擊?”

肖春竹在旁邊說道:“大人,有沒有一種可能,南蠻人餓得更厲害。唐家軍是吃不飽,而南蠻人是根本沒得吃。”

李林聽到這裡,想了會,說道:“傳訊四位指揮使,可酌情加強對敵人的攻勢,但依然要謹慎,不要被敵人包圍或者伏擊。”

資訊很快就發了出去,李林看著地圖,無奈地搖搖頭。

津郡通往滇郡的幾條路,都是險關……根本不存在迂迴包括的可能性,只能強攻。

一般來說,強攻縣城是很虧的,但李林財大氣粗,他早考慮到這點,因此給四路兵馬,都配備了不少的隨軍工匠。

這些工匠,可是都會組裝攻城車,以及拋石機的。

所以說,戰爭打的是後勤這話,其實是沒有錯的。

同樣的時間,丘北縣。

唐槐站在城牆上,看著遠處的津郡府軍。

一萬兵馬的營帳,在遠處看著,像是一朵朵的小白花,盛放在整片大地之上。

他剛從前線轉過來,就聽聞了己部左翼失利的訊息,還是在城下發生的戰鬥,小規模的接觸後,己方便敗了。

用當時潰兵的說法,津郡府兵個個全身武裝,力大如牛,甚至能用刀劈爛他們的盾牌。

簡直不是人,因此敗得特別得快。

聽到這個訊息時,唐槐的第一反應便是:難道津郡府軍也有類似白象神肉的東西?

但隨後,他否定了這個想法。

如果真有這種東西,是瞞不住的,像他們唐家軍就沒有辦法隱瞞白象神肉的存在。

而且,他們造反,也多多少少和白象神肉有些許關係。

半年多前,他們應皇命,送了上千斤的白象神肉到宮中。

但隨後皇上居然讓他們將所有的白象神肉上交,這怎麼可能!

不送的話,便是謀逆。

那便謀逆唄……反正他們唐家早就不想當忠臣了。

唐槐吁了聲,將心中的詫異甩開。

白象神肉只給了一萬名忠心計程車卒吃……就這樣,白象神肉都去了三分之二。

剩下的三分之一得留著。

而那一萬強兵,都在他父親唐琦的手裡捏著,不到關鍵時候,都不會動用的。

另外,他們還有五萬左右的精兵,總共六萬人能打的。

這五萬精兵,被分到各個都監手中,他唐槐帶了四千精兵,一萬兵卒過來。

按理說,是不可能輸過津郡府兵的。

但軍人的謹慎,還是讓他覺得,應該先試試對面敵人的成色。

怎麼試!

夜襲。

向最信得過的指揮使下達了夜襲命令後,唐槐便回到了帥帳中,隨意吃了點乾糧,便躺下休息,靜靜等候戰果。

等到深夜的時候,他來到了城牆上。

雖然他下達了夜襲命令,但如何夜襲,他是不管的。

此時他看向前方,沒有找到己方的夜襲部隊在哪裡,便滿意地點點頭。

連自己人都找不到他們藏在哪,敵人怎麼可能找得到。

而也在這時候,他看到遠處敵人燈火通明的大營內,突然響起了號角聲。

因為太遠,看不清情況,只似乎看到了隱隱有箭矢射出,又過了好一陣子,那邊便安靜下來。

敵軍大營依然平靜如前。

唐槐知道,夜襲失敗了。

“看來,津郡出猛人了啊。”

唐槐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