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的明澤感到有人進來,下意識抬頭,見到那張熟悉有陌生的面孔,那人還是那麼年輕。
三十年未見,他已華髮叢生,看著於瓏臉上溫和的笑容,他彷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一場相遇。
明澤臉上流下兩行清淚,不禁呢喃道:“仙師……我好苦啊……”
於瓏嘆氣,一個不該承受帝王之位的人被他強行推上了這個位置,其中酸醋,唯有當事人自知。
“天下變革,不足十年,你便可退位。”於瓏溫聲道,抬手一揮。
明澤感覺身體重新恢復了活力,臉上皺紋淡去,白髮變回黑髮。
於瓏用法力幫其延年益壽,明澤作揖道謝。
隨後於瓏調走了幾個剛正不阿的大臣,要削弱天下的世家大族,第一個便是游龍縣於家。
此事轟動天下,於瓏手刃族人。
當於父得知此事,匆忙來尋於瓏,他怒髮衝冠,質問兒子:
“殺親族,分家田,你到底想做什麼?!”
於瓏抬手一揮,用法力描繪族人作惡之景,說道:
“爹,你自己看吧。”
見到這栩栩如生的動態畫面,於父啞口無言,愣在當場,他顫聲道:
“你……是對的。”
說罷,轉身離去,不再過問此事,只是身形不自覺又佝僂了幾分。
於瓏由自家開始,逐步清繳作惡的大族,他親自督導,至於沒有犯事的家族,則收取重稅,充分地資源再分配。
之後,他親自主動仙俠版的工業革命。
工廠建立,各種各樣的商品被髮明出來,凡人也能以此並肩仙神。
新的經濟模式形成,婦女透過這個程序實現了經濟自主權,於瓏開始推動平權運動,解放女性權利。
他沒忘記那一夜的青樓姑娘。
在新時代下,他照搬前世各項法條,徹底關停青樓妓院場所。
至少不會再明晃晃出現,至於隨著資本發展,還會滋生類似的地下場所。
那是關於慾望,而非關於生存被迫或受迫,兩者有著本質不同。
於瓏能滿足天下人的生存,卻滿足不了天下人的慾望。
為慾望而交易,無論男女,於瓏都沒法管。
不過,一切都會隨著時代發展而變得更好,這些慾望將隨著高福利社會和各種層出不窮的商品而消解。
在絕對的偉力下,一切都在平穩推進,於瓏親監察天下。
十年後,工業革命完成,於瓏主導計算機的研發,進入電氣和資訊時代。
又一個十年,這個世界的生活水平達到甚至超越了前世,於瓏才逐漸放手。
這個世界,是個生存過剩的世界,絕對意義山滿足了天下人都過上了富足的生活,無論是大明還是其他國度,都如此。
高福利體系,沒有所謂的勞工壓榨。
於瓏曾經以為世界會發展的像前世一樣,各個地區發展不均。
後來才發現,在他絕對的偉力下,一切都資源可以充分得到調配,沒有所謂的不均。
再一個十年。
在充分的物質兜底的情況下,新生代普遍陷入了一種虛無感。
當基礎生活條件得到滿足,儘管有貧富之分,但在高稅收下,富人所享受到金錢帶來的效益逐層減弱。
人生歡樂無非食色性,三者又通向權,在於瓏的絕對壓制下,根本沒有借權玩樂的可能性。
只能透過明面上的合法途徑享受此三者。
當大家都過得差不多時,便少了許多爭端。
為此,不少人將於瓏奉為世間的唯一真神,甚至成立了相應的宗教。
於瓏完成這一些後,了卻來時的執念,便徹底進入閉關狀態。
感悟下一個境界,證大道。
前五百年,於瓏轉牛角尖,後五百年,於瓏放下執念,陪家人遊玩天下。
也開闊了眼界,時代朝著他難以預料的方向發展。
到了一定的水平後,不少民間團體發現了他們受困於此方天地,也檢測到了混沌侵蝕。
甚至有個人經受不住這樣的真相,成立毀滅世界的組織,但受到官方打壓。
於瓏出世後,第一時間便將這類組織莫去。
隨後十幾年,又誕生了類似的組織,都是一個想法,毀滅世界。
於瓏若有所悟,再次揮手滅掉,又十幾年,死灰再次復燃。
這一次,於瓏沒再出手,這世間有其執行規則,他不想包攬一切,他可以是全能的神,卻不能全能地管理一切。
否則“人”這個族群便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只需於瓏一個人就可以。
爭渡,爭渡,唯有自渡。
他已經將大部分的人性之惡壓制的很微弱了,剩下的,只能交給他們自己。
明悟這一層後,不知為何,於瓏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名為“秩序”的力量。
規定了一方天地的秩序,成為秩序的掌控者。
自此,大道成。
證道後,於瓏終於有足夠的力量,開啟絕地通天,前往天上,尋找仙佛蹤跡。
一路找尋,來到了三十三重天外。
於瓏見到了漫天仙佛化作星辰,閃爍在虛空中。
其中三道身影最為顯眼。
佛祖、玉帝、太上同時睜開眼睛,看向於瓏。
玉帝率先問道:“來此何事?”
於瓏問:“為何隱遁?”
玉帝深深看了於瓏一眼,答道:“你不是已經知道了麼。”
於瓏嘆息一聲,說道:“就這樣放棄了天地眾生麼?”
在旁的佛祖開口道:“輪迴之下,唯有自渡。”
太上也說道:“生生滅滅,唯有歸於混沌,新的生靈才有機會。”
於瓏沉默半響,再問道:“不救麼?”
玉帝答:“救不了。”
佛祖邀請道:“可共度劫難。”
太上嘆道:“你有異寶,我們不同。”
於瓏再次陷入沉默。
他忽然想起游龍縣的那個面對眾生的少年,好似在對他說有活路麼。
他答,有活路。
而今,他依舊答,有活路。
於瓏道:“我來救。”
說罷,他轉身離去。
若此刻放棄,那麼他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
修仙到頭,只為行俠。於瓏無奈地笑了笑,再次進入閉關狀態。
再次出來時,便是三千年。
幽冥已坍塌,人鬼妖共處一塊大陸,混沌已侵蝕到大陸邊緣。
於瓏袖口一揮,將整塊大陸裝入袖口中,隨後身形一遁,消失在此方天地。
他強行遁走,開闢一個新宇宙,一方新天地。
一方生靈得以存活,而他,成為一界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