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熾熱的火焰毫無徵兆地湧現,宛如一條條憤怒的火蛇,瘋狂地將那碎裂的蜈蚣節肢緊緊吞噬。
在火焰的炙烤下,蜈蚣的節肢迅速化為飛灰,隨風飄散。
這熊熊燃燒的火焰極為旺盛,照亮了大半個京城,映紅了夜空,。
宮內的皇帝目睹了這一幕,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下來,身體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似虛脫一般癱軟下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深深地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劫後餘生的慶幸之色。
與此同時,城內的百姓們爆發出了熱烈的歡呼,他們的聲音此起彼伏,響徹雲霄。
“多謝神仙!多謝神仙!”
百姓們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他們紛紛朝著於瓏戰鬥的方向跪拜,眼中充滿了崇敬和感激。
至於剛才國師爆發的吼叫聲,大多數尋常百姓沒反應過來其中的深意。
而那些反應過來的人則心驚膽戰,不敢多言,生怕招來殺身之禍。
畢竟,那頭蜈蚣竟喊出了陛下的名諱,實在是細思極恐。
而那些和國師牽扯甚深的朝臣們,則嚇得渾身發軟,臉色蒼白如紙。
他們深知,國師隕落,自己定會受到牽連。
想起先前被迫害的官員們,他們心中充滿了恐懼,若稍有不慎,甚至會落到身死族滅的下場,一時之間,人人自危。
於瓏將普渡慈航的痕跡徹底抹乾淨後,身形一閃,如同一道金色的流光,飛到了皇宮上空。
憑藉著感知循著皇帝的氣息,來到了皇帝的上方。
他懸立在空中,身姿挺拔,衣袂飄飄,宛若謫仙下凡。
他的聲音平靜而威嚴,開口說道:
“承啟,向天下頒罪己詔,告知天下人國師是蜈蚣精的事實。”
皇帝不敢有絲毫託大,連忙恭敬地應道:
“謹遵仙長吩咐。”
遲疑了片刻,他壯著膽子接著說道:
“仙長可否擔任國師一職,庇佑我大景山河,保我朝千秋萬代。”
於瓏聞言,不由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問道:
“你可知我究竟是什麼身份?”
皇帝面露疑惑之色,小心翼翼地說道:“仙長不是道門中人麼?”
他對於修行界中的一些常識還是頗有了解的,知道在天下道門之中,龍虎山執牛耳,地位尊崇。
於瓏點了點頭,說道:
“你說的不錯,不過在世俗中我還有另一層身份,傅天仇是我的丈人。”
皇帝聞言,猶如遭受了晴天霹靂,整個人呆愣當場,雙眼瞪得大大的,滿是震驚。
他的雙腿發軟,差點當場跪了下去,好在旁邊的太監眼疾手快,及時攙扶住了他。
當初他可是聽信了國師的讒言,將傅天仇賜死了。
沒想到傅天仇竟還有個女婿,而且還是道門仙師,這讓他如何不驚恐。
他心中暗自思忖,傅天仇的女兒什麼時候成婚的,為什麼自己竟然沒收到一點風聲。
皇帝趕忙挺起身子,深深作揖而拜,惶恐地說道:
“那頭蜈蚣精禍亂朝綱,向我進讒言,我肉眼凡胎,難以辨別真偽,輕信了那孽畜的話。
請仙長大人大量,莫要怪罪我之前的過錯!”
於瓏見皇帝這般慫包樣,不禁輕笑一聲,說道:
“我丈人已經被我救活過來了,此事便不再深究你的罪行。
你且好好珍惜這個皇位吧,只是不知這江山你還能守得了幾時。”
說罷,於瓏身形一閃,消失在夜空中,不見蹤影。
皇帝小心翼翼地抬起頭,見到於瓏離去,心中如獲釋重。
他不敢有絲毫怠慢,再次恭敬地朝夜空行了一禮。
城外,於瓏和張衍辰還有燕赤霞會面。
張衍辰注意到了於瓏的舉動,遲疑了片刻後,開口說道:
“上天仍在,莫要與世俗王朝牽扯太深,以免因果纏身,招來不必要的禍端。”
於瓏忍不住輕嘆一聲,說道:
“我心裡明白。
只不過,有些事情,到了如今這一步,唯有一以貫之,方能讓身心通透。
說到底,還是我於心不忍。”
張衍辰看著於瓏,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他感慨道:
“我曾經也和你一樣,心懷天下,想要拯救蒼生。
只不過見過太多次王朝的興衰交替,歷經了無數的滄桑變幻,也就漸漸心如止水了。”
燕赤霞也忍不住嘆息一聲,他曾在郭北縣當捕頭。
那時的他同樣是一片赤誠之心,想要為百姓伸張正義,如今聽著兩人的對話,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張衍辰並沒有再多勸說什麼,有些事,不必多說,等到了一定的階段,於瓏自然會理解其中的道理。
他向兩人告辭後,化作流光,重回龍虎山。
於瓏和燕赤霞則結伴而回,重新回到了南州金陵城外。
他們施展法術,將先前的戰鬥痕跡恢復,抹去了蜈蚣留下的所有痕跡,讓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彷彿這場激烈的戰鬥從未發生過。
隨後,他們朝著慶華府趕回去。
而在慶華府中,小八哥和清風、月池還有知秋一葉,已經回到了府衙後宅。
小八哥嘴裡不斷念叨著:
“嘎,那頭蜈蚣太不經打了,竟然還想著逃跑!可惜啊!可惜!”
它有些懊惱自己不太好跟過去,萬一那頭蜈蚣來個回馬槍,來個回頭殺,自己可就倒黴了,索性便和三人一起回來了。
清風遣人安排客房給知秋一葉,說道:
“知秋公子,這一路奔波勞累,還請先去客房休息。”
知秋一葉卻拒絕了,他說道:
“多謝姑娘好意,在下從崑崙雲遊而來,早已習慣了天當被地當床,在屋內反倒覺得不透氣,還是在外面自在些。”
說罷,他辭別兩人,獨自來到屋頂上打坐修行,靜靜地等待著燕赤霞和於瓏的迴歸。
於瓏和燕赤霞回來時,正好見到屋頂上的知秋一葉。
燕赤霞率先發問:“你不在屋裡好好休息,在外頭作甚?”
知秋一葉睜開眼睛,見兩人乘雲霧而來,眼中露出驚喜之色,連忙問道:“在等你們呢,那頭蜈蚣精到底如何了?”
燕赤霞哈哈一笑,豪邁地說道:“有於兄弟出手,收拾那頭蜈蚣精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不必擔心!”
知秋一葉卻無視燕赤霞的回答,目光直直地看向於瓏,似乎只有於瓏的回答才能讓他信服。
於瓏微微點頭,算是承認了燕赤霞的話,知秋一葉這才確信蜈蚣精已被除掉。
燕赤霞見到這一幕,眼睛瞪得滾圓,覺得這年輕人太不給自己面子,還得吃點苦頭才行。
三人落到庭院內,小八哥率先注意到了於瓏。
“嘎!”的一聲,它從遠處快速飛來,落到於瓏肩膀上,剛想詢問戰鬥的詳細情況,便見清風和月池兩人一同出門走過來。
見到於瓏平安歸來,清風和月池面露欣喜之色。
月池率先來到於瓏身前,急切地問道:“那頭蜈蚣死了沒?”
於瓏笑道:“妖孽已除,不必再擔心了。”
小八哥大聲道:“嘎,快仔細給我們說說那頭蜈蚣精是怎麼死的!”
清風和月池同樣投來好奇的目光,於瓏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只能先讓燕赤霞和知秋一葉去客房休息。
這才帶著清風、月池和小八哥回房,詳細地描繪起斬殺普渡慈航的過程。
小八哥一邊聽著,一邊自帶腦補,想象著那宏大而激烈的戰鬥場面,不時驚歎道:
“這頭蜈蚣竟遭到你們三人圍堵,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故事說完了,你該出去了,不要打擾我們休息。”於瓏說罷,輕輕將小八哥扔出了房間。
“嘎!”小八哥氣憤地啐了一口,嘴裡罵罵咧咧道:“荒淫無度的傢伙!”
不用腦子想,它都知道三人在房間裡要做什麼。
它忽然感到一陣寂寞,甚至開始想找一隻母鳥來陪伴自己了。
第二天,燕赤霞和知秋一葉向於瓏道別。
燕赤霞要重回蘭若寺靜修,繼續他的修行之路。
知秋一葉難得下山,則要繼續他的遊歷之旅,去見識更多的人和事,增長自己的閱歷。
傅天仇從游龍縣趕到了慶華府,他急切地詢問戰況。
當得知蜈蚣精已經身死時,他仰天長嘯,多年來積鬱在心中的悶氣終於得以抒發。
他興奮不已,高興之下,甚至硬拉著知府一起痛快地喝喝酒,以慶祝這來之不易的勝利。
於瓏則終於有了空閒時間,檢查起國師帶來的收穫。
化神紅條已經補充到了百分之二十七,原先他竟只有百分之二。
國師的死讓他的化神進度補充了百分之二十五,這可是一個不小的提升。
在法術方面,同樣多出來好幾個新法術。
索命梵音、千足法相、業火蟲瘴、渡厄轉生、八部天龍、萬毒佛母相、吞靈化龍等。
這些都是屬於國師特有的本命法術。
還有一些常規法術,例如振山撼地,都是於瓏早已收錄過的。
這幾樣本命法術,普渡慈航都曾在戰鬥中施展過,唯有渡厄轉生和吞靈化龍,還沒來得及施展,便被於瓏斬殺了。
渡厄轉生正是國師的假死之法,待他化龍成功,便用遺蛻軀殼進行渡厄,從而擺脫氣數帶來的因果糾纏,如此方能讓修為更進一步。
可惜,他還沒來得及實現這一計劃,便死在了於瓏的劍下。
在普渡慈航死後的幾天內,皇帝遵從於瓏的吩咐,向天下頒佈了公告。
公告中說明國師是蜈蚣精所化,禍亂朝綱,導致民不聊生。
皇帝還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不該輕信妖言,被國師矇蔽了雙眼。
皇帝還非常識趣地在公告中感謝了於瓏一番,稱讚他是拯救天下蒼生的大英雄。
在得知於瓏是傅天仇的女婿之後,皇帝只要稍微一打聽,便知道了於瓏的世俗家世。
隨著皇帝下罪己詔,各府各縣都張貼了公告,於瓏的威名徹底傳遍了大江南北。
於瓏先前遊歷過的區域,官員們則大肆宣傳於瓏斬妖除惡的事蹟,將他奉若神明。
沒有遊歷過的地區,百姓們也知道了於瓏的存在。
傅天仇心病根除,整個人的精氣神變得充盈許多,狀態也變得開朗起來。
他更是開始了遊山玩水,微服私訪的生活。有了於瓏的威名在,他可以打著於瓏的旗號,遊歷各地。
若是遇見不平之事,他也會挺身而出,來個拔刀相助。
國師一事了結,於瓏則打算在家裡歇息幾日,好好陪陪家人。
在陪家人的同時,他還順帶幫助聶小倩將保安堂開遍了慶華府以及周邊地區。
他將之前那二十來個女鬼都分派了出去,駐守在各個地方,讓保安堂的名聲越來越大。
這一日,於瓏陪聶小倩來到曲州府擴充套件業務。
期間,一人一鬼眉來眼去,感情逐漸升溫。
經過那麼久的相處,聶小倩早已傾心於瓏,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坦露心意。
清風和月池將於瓏看得死死的,讓聶小倩沒有機會表白。
而今天,清風看出了聶小倩的心思,主動拉著妹妹外出逛街,特意將於瓏和聶小倩留在了藥鋪內,給他們創造了一個單獨相處的機會。
藥鋪裡屋,於瓏正在床榻上打坐修行。
聶小倩款款而來,她的腳步輕盈,如同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
於瓏睜開眼睛,見聶小倩進來,欲張嘴詢問她有何事,聶小倩卻率先開口道:
“於郎高風亮節,降妖除魔,更是除去了國師這一大害,世人都稱讚於郎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說罷,她移步來到床榻邊上,順勢坐下,手不小心觸碰到了於瓏的大腿。
她的臉瞬間紅了起來,如同熟透的蘋果。
於瓏見聶小倩這幅嬌羞的模樣,焉能不知其心思,他緩聲說道:
“小倩,此行回去,我便讓爹孃下聘,要將你明媒正娶,讓你成為我名正言順的妻子。”
說著話,他便拉起聶小倩的手,聶小倩羞澀頷首,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一人一鬼,情投意合,訴說著彼此的情意。
屋外祥雲漫天,本是寧靜祥和之景。
忽然,一道靈光如白虹貫日,自天際一頭靈鶴口中噴吐而出,劃過天穹。
其尾處靈力閃爍,似金芒又似紫氣,或婉轉曲折,或剛勁直行,引得周邊閒雲也跟著顫動。
原本慵懶飄浮的雲朵們一時像是被驚擾了清夢,紛紛變換著形狀,有的如靈犀乍現,有的似蛟龍翻騰,打破了白日晴空的靜謐。
偶爾有那孤身的金烏,羽翼閃耀著刺目金光,猛地俯衝向天邊一角,所過之處,空氣似被灼燒,留下一道白痕,剎那間將那片天幕映得亮堂堂的。
待金光消散,天空又緩緩合攏,重歸澄澈,周圍的雲彩也慢慢恢復了先前慵懶姿態。
這一天,曲州府保安堂的女菩薩暫時歇業了。
時間來到晚上,清風和月池回來,月池腦子比較遲鈍,還沒看出來發生了什麼。
清風對此卻心知肚明。
於瓏日常對兩姐妹施展龍鳳顛倒之術,重點照顧了月池。
待兩姐妹都歇下後,一道人影穿牆而過,飄忽進來。
月池迷迷糊糊間,見到小倩的面容,驚呼道:“小倩?!你進來做什麼?”
清風羞澀低頭不語,於瓏再度起舞,帶著清風和聶小倩。
月池無力阻攔,只能眼睜睜在旁看著,最後乾脆把頭埋進被窩,眼不見為淨。
她現在才看明白,原來三人算是串通好了。
日次,月池生悶氣,於瓏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哄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