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人幻化飛劍,隨意控制四個,此人或許已神旺。況且,若假形術真比紙人術高深,就更難纏了。”

所謂假形術,可以身體變化,或男,或女,或大,或小,或神禽異獸,千變萬化也。

得看修為和法術境界,百日築基階段,能變化形貌性別,便算精通此術。

香主目光深邃,看向密林爆炸方向。

純粹的法力炸開,有如此威力,說明法力相當精純,只比他遜色幾分。

“於家村……錢照收,莫招惹他便可。”香主道。

存神境背後定師門傳承,於家忍了那麼久才顯露,說明掌握了與他相抗的手段…當前形勢不妙,不能節外生枝。

“是。”何莽心中對於瓏有怨念,卻也無可奈何。

他不敢攛掇香主對於瓏出手,若交手發現於瓏有真實力,他會第一個被香主獻祭出來賠罪。

……

於家村。

全村人因於瓏於跟馬匪作對,提心吊膽過了三天。

直至覺得無事發生,便恢復往日般的生活狀態。

這天日暮,禍事發生了。

“阿弟,不好啦,稻田中有怪,擄走了村中幼童!”

於珅將魂體寄託紙傘內,收起傘面,像利劍般飛入於瓏廂房。

到房內再懸浮而立,開啟傘面,現出身形。

“有怪?可是那香主作祟?”於瓏下意識懷疑起馬匪。

也就三天前得罪過他們,沒有其他懷疑物件。

“依我推測,並非香主作祟。”於珅搖頭,他解釋道:

“可記得我三日前與你說過,周邊村落有鬼怪出沒,我派人詳細收集過那怪的情報。”

“傳聞那怪有丈餘高,軀體由稻穀粒聚攏而成,常在薄暮時分出沒,喜擄掠幼童。正巧,這次有族人見到那怪本相,與情報符合。”

既然不是香主,於瓏當即問道:“那幼童可救回來了?”

於珅搖頭嘆道:“我趕過去時,那怪已遠遁。”

幼童沒了……於瓏心中輕嘆,復問:“那怪通常會在一個村子中擄掠幾次?”

“兩三次,若長時間尋不到機會,也可能擄掠一次。”於珅答道。

“那便還有機會殺死那怪!”於瓏冷然道。

“可是誰家願把幼童作餌引誘那怪?”於珅搖頭。

幼童被怪擄走,很快就在村子傳開,接下來各家各戶定會對自家孩子嚴防死守。

那怪若尋找不著機會,怕是又遁去其他村莊作惡。

於瓏定定看向自家大哥。

於珅微愣,雙目圓睜,怒道:“你竟打起自家侄兒主意,天下哪有你這般做叔叔的!”

“想什麼呢。”於瓏搖頭,“看我變幻。”

他抬手一招,紙人飛來。在兩人目光注視下,紙人逐漸變幻,變成小胖墩的模樣。

有形無神,於珅明顯感知到這假兒子是個空殼。

他遲疑道:“這紙人能騙過那怪?”

“不知。”於瓏搖頭,“凡事總得試一試,沒準能成呢。”

“此言有理。”於珅讚道。

翌日。

於瓏打坐修煉,白天很快過去。

時至日暮,他和於珅藏在村子小巷中,於珅為他護法。

他盤膝而坐,閉上雙眼,沉浸於心神,操縱四個紙人,分別幻化不同的幼童在村子邊緣嬉鬧。

四個紙人孩童玩鬧間,從村子邊緣來到水稻田埂間。

六月天到來,時下水稻長勢還算喜人,若幼童玩鬧間不慎跌落到田中,身形隱沒,就好似被水稻田吃了一般。

於瓏操縱紙人幼童你追我趕,深入田埂中。

他透過紙人明顯感知到暗中有股窺視感,卻難以鎖定窺視者方位。

“這定是那怪在窺探。”於瓏心道,讓紙人繼續深入,引誘怪物出手。

可幾番操作下來,窺視感始終存在,那怪愣是沒出現。

“莫非它感知到幼童是假的?”於瓏推測,打算再讓紙人深入一點。

可忽然發現對紙人的感應變得若隱若現。

壞了,不能繼續深入了,再深入就超出了神唸的感應範圍。

稻田中。

地下稻根處,潛藏著一個紅髮鬼怪。

它目光狡黠地打量田埂上玩鬧的幼童,臉色鄙夷。

四個幼童毫無人氣,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它持續窺視,心想要戲耍幕後之人一番。

直到幼童行為忽地停頓,四肢僵硬,它便知機會來了。

當即招來稻穀覆蓋身軀,擋住落日最後的餘暉。

丈餘高的身形從平靜的稻田中升起,在昏黃的日暮中,有幾分驚悚之感。

猛地撲向四個幼童,稻穀匯聚的手指化作利爪,橫掃而去。

“大哥!”於瓏猛地睜眼,一躍而起。

於珅早做好準備,瞬間收傘沖天而起,化作弧線飛向稻田中。

後邊的於瓏在地上狂奔,重新加強與紙人的感應,嘗試操縱紙人拖住那怪物。

“這怪果然知道幼童是假的!”於瓏暗道,“而且靈智不低,居然懂得引誘我持續深入。”

怪物趁著於瓏和紙人的感應最微弱的瞬間,突然出手。

僅片刻,於瓏和三個紙人失去聯絡,被怪物抓碎了。

九十丈之距,幾個呼吸間便趕到。

紙傘在空中猛地張開,於珅現形,喝道:“休走!”

雙臂張開,招來陰風圍繞怪物周身,要將其困住。

稻田中的怪物,抬頭見到於珅,猛地吐出一口稻穀,旋即遁地而走,稻穀匯聚的身軀猛的塌下來,地上只剩一片穀粒,無所蹤影。

“你這怪!”於珅怒目圓瞪,那怪朝他吐稻穀,不就是吐唾沫的動作嗎。

赤裸裸的挑釁,於珅誓要追上打殺那怪。

可一個呼吸之間,就感應不到那怪的方位了。

“竟遁走了!”於珅無能狂怒,颳起陣陣陰風。

於瓏此時才趕過來,他已經透過紙人目視了整個過程。

紙人纏住那怪的一隻腿,想限制其行動,怎料那怪居然會虛實變化,舍了這身穀粒之軀。

“它是個鬼物,非妖怪。”於瓏點明道。

“也是個鬼?”於珅微愣,那怪外表具有迷惑性,他沒看出來。

“嗯。”於瓏點頭。

這個鬼怪讓他想起聊齋中《荍中怪》這個故事,不過荍中怪說的是蕎麥地裡的大鬼,而他遇到的這個是稻田地裡的。

“唉。”於珅嘆氣,“竟讓它逃了,怕是沒機會了。”

“這怪靈智不低,極有可能還會徘徊一些日子,挑釁我們一番,可它能識破紙人,下次,只能用真誘餌,它才會上鉤。”

於瓏看向自家大哥,真誠道。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