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專業的事得找專業的人來做。
找人這事馮繡虎不擅長,但他知道誰擅長。
巧了,風雨廟就算一個——他們聞風聽雨的本事在各大神廟中算是最頂尖的。
此時劉維森就坐在風雨觀廟的待客茶室裡,享用著司禮奉上的好茶。
而馮繡虎則被帶去了高功的後院,距離他們來到觀廟,已經過去了好一段時間。
劉維森早料到馮繡虎不是一般人,卻沒想過他的人脈竟硬到如此地步。
當馮繡虎亮出手中那枚扳指時,劉維森看見那名叫餘易歧的高功匆匆忙忙跑出來迎接,態度恭敬得無以復加。
他們要商談的內容似乎不方便被外人聽去,所以劉維森被獨自留在了茶室裡等待。
劉維森等了足足一個多小時,才聽見外面傳來馮繡虎和餘易歧的聲音。
餘易歧鄭重說道:“姻緣廟的圖謀尚不明朗,大人涉足此事須多加小心,若無必要,切莫以身犯險。”
馮繡虎敷衍地應了幾句,餘易歧的腳步離開了。
片刻後,馮繡虎推開門招呼劉維森:“走了。”
劉維森趕緊起身:“人找到了?”
馮繡虎遞給他一張字條。
劉維森展開來看,上面寫著一個地址。
【啟智州立學院,叄號學生公寓。】
“陳得金怎麼會在學院裡?”
劉維森愕然抬頭。
馮繡虎領著他往外走,邊走邊說:“這事你得問把他藏在那裡的人。”
馮繡虎的吃驚程度其實不比他小。
馮繡虎第一次聽說“啟智州立學院”這個名字是在周岫青的嘴裡,那時候他先入為主地以為這是座枕丘城本地的學校。
直到從餘易歧處得到訊息,馮繡虎才曉得這座知名學府原來坐落於墮雲城這個州府。
但細想過後,其實這般才是合理——周岫青身為州府教育司司長之女,怎麼可能跑去枕丘城這個相對偏遠的城市唸書?
同時這也進一步證明了,她和程惴意當時就是專程跑來枕丘城堵截馮繡虎的。
二人出了觀廟,在街邊招停一輛黃包車,直奔啟智州立學院。
馮繡虎預感會遇到熟人,於是在車上給劉維森詳細交代了一番,下車後,二人找了個隱蔽處,馮繡虎在劉維森驚奇的目光中化作陰影遁入了他腳下的影子裡。
……
啟智州立學院將提供給學生住宿的地方統一稱作學生公寓。
但在細分上也是有區別的。
比如一到十號公寓其實是獨棟的三層小洋樓,專門提供給達官貴人的子女居住,再往後的聯排宿舍才是給普通學生住的。
而叄號學生公寓,正是教育司司長之女,周岫青的居所。
陳得金藏在這裡,除了她和姻緣廟外無人知曉,周岫青也從不擔心有人會找上門來。
所以當房門被敲響時,周岫青並未多想,徑直去開了門。
門外是個陌生面孔,但怎麼看也不像是老師或學生。
周岫青疑惑問道:“你找誰?”
劉維森態度恭敬,拱拱手回道:“鄙人劉維森,枕丘城人氏,此番來尋陳得金。”
周岫青心頭頓生警惕,但面上不動聲色:“你找錯了。”
說罷就要關門。
劉維森抬眼看她:“姑娘,我只身前來,便是不想讓此事被更多人知曉。可若是姑娘執意否認,就莫怪我將訊息散播出去了。”
周岫青的臉色出現細微變化,她遲疑片刻後,壓低聲音問道:“你從哪兒得知他在我這兒的?”
人都找上門來了,周岫青便沒必要再懷疑劉維森是否在故意詐她,繼續嘴硬否認也沒有意義。
劉維森回答得模稜兩可:“我與陳得金有舊,老友登門,哪有攔在外面的道理?”
周岫青略作思忖,快速掃視一圈外面,確認劉維森後面沒跟著別人後,終於側身讓開道路,將劉維森請進屋內。
“你是他朋友?是他告訴你他在我這的?”
周岫青狐疑試探。
劉維森還是不作正面回道:“是不是朋友,姑娘去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周岫青審視了劉維森幾秒,不知想了些什麼。
片刻後,她對劉維森說道:“你且在客廳稍待,我去問問。”
說罷,她轉身往樓上走了。
等周岫青的身影消失在樓梯上,劉維森按下內心的激動,緩緩吐出一口氣。
說實話,來到這裡之前,劉維森還想過要是馮繡虎的訊息不準,陳得金不在這裡怎麼辦。
卻沒想到事情進行得這麼順利——陳得金居然真的在此。
幾分鐘後,樓梯上方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劉維森趕緊抬頭去看,只見一道穿著絲綢睡衣的身影出現,他一見到劉維森,便激動喊道:“恩公!真的是你?”
劉維森也挺激動,豁然起身:“陳得金!總算找到你了!”
陳得金快步走來,將劉維森的手緊緊握住。
周岫青晚他一步從樓梯下來:“得金,你們真的認識?”
陳得金回頭對她介紹:“岫青,這位就是那個在我走投無路之時給了我一口飯吃的劉老爺。”
劉維森看看陳得金,又看看周岫青:“所以你們是……?”
陳得金臉龐微紅:“她叫周岫青,是我的……朋友。”
“同學。”
周岫青出聲糾正:“得金雖然不是學院裡的正式學生,但他有一顆求學之心,常來窗邊旁聽,既然有同窗之誼,自然也算同學。”
陳得金大受感動:“岫青……”
周岫青抬手打斷了他的情緒,對劉維森徑直髮問:“敘舊也敘過了,介紹也介紹了,劉老爺來得蹊蹺,是否該說說你的事了?”
陳得金小聲道:“岫青,劉老爺的大名在枕丘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須客氣一點。”
劉維森卻不在意,他知道有些事周岫青必然刨根問底,所以早作好了準備:“周小姐想問什麼?”
周岫青眯眼吐字:“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劉維森面不改色:“我與風雨廟有份交情,只是找個人而已,不算難事。”
聽見“風雨廟”三個字,周岫青的臉色認真了許多,她頷首道:“原來如此——那劉老爺既然已經到了這裡,便說說所為何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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