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繡虎和劉維森倆人衣著光鮮,也沒帶什麼行李,所以被城門口的巡捕直接放行。
劉維森認得路,領著馮繡虎穿街走巷。
馮繡虎沒讓順子跟來,劉維森不明白馮繡虎此舉的用意,於是在趕路途中問了一嘴:“為什麼不讓葉兄弟一道?若是待會兒跟別人起了衝突,有他在至少心安些。”
這話馮繡虎不愛聽:“有我在你怕個雞毛。”
幾天同行下來,劉維森自認為摸清了些馮繡虎的性格——這人粗鄙中還透著不著調,有些事問了也白問,索性也就不往下說了。
而劉維森不知道的是,馮繡虎心裡其實打著自己的算盤。
之所以不讓順子跟著,是因為他太顯眼了。
好些事馮繡虎連順子都沒告訴——主要是順子的腦筋不合適思考這些,多說反而容易出錯。
具體是什麼事?
那還得從頭說起。
馮繡虎他們剛到枕丘城就被姻緣廟找上門,別看那頓“鴻門宴”被輕描淡寫帶過,但在馮繡虎心裡其實已經敲響了警鐘。
姻緣廟輕輕鬆鬆就能發現他們的行蹤,還直接摸清了住處,所以從得知程惴意是姻緣廟修士那一刻起,馮繡虎就意識到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盯上了。
這才是馮繡虎選擇順勢加入劉維森尋寶隊的主要原因。
馮老爺是個不肯吃虧的人。
雖說他還不清楚姻緣廟是為了什麼盯上自己,但這事已經發生了,馮繡虎怎麼說也得把這一巴掌還回去——姻緣廟不是想盯著他嗎?那他就混進尋寶隊躲起來,然後再反過去瞧瞧姻緣廟到底有什麼陰謀。
有些事劉維森不知道,但馮繡虎知道——寶圖之所以突然現世,是因為姻緣廟在幕後作推手。
由此很輕易就能得出一個結論。
陳得金和姻緣廟已經接觸上了。
至於姻緣廟到底為什麼主動找上馮繡虎,馮繡虎其實已經設想過最壞的可能——那就是胥憐笙把他們賣了,姻緣廟得知巾幗社的秘密洩露,所以趕來滅口。
但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劉維森也不知道馮繡虎的考量,他現在只想快點見到陳得金。
在城西一處土牆圍起的小院外,劉維森停下了腳步。
“到了?”
馮繡虎問。
劉維森微微有些喘氣,他指向前方不遠處的院門:“就是這了。”
馮繡虎抬眼看去,恰好看到一人從門內出來。
他趕緊喊道:“喂!姓陳的!”
那人回頭瞥了他們一眼,然後轉身走遠了。
“沒禮貌!”
馮繡虎氣道,轉頭去看劉維森時,卻見劉維森臉色凝重。
“他不是陳得金。”
劉維森低聲說道。
那完犢子了。
馮繡虎明白過來,將目光投向敞開的院門——有人比他們先到了。
劉維森不敢再耽擱,撐著膝蓋直起腰來,快步走向小院。
馮繡虎跟著一道,二人闖進院中,頓時全愣住了。
“好傢伙,還挺熱鬧。”
馮繡虎下意識吐槽了一嘴。
只見院子裡站著好幾撥人,有人交頭接耳,也有人四處尋摸。
馮繡虎問劉維森:“哪個是陳得金?”
劉維森還沒回話,人群中有人接茬笑道:“又來一撥——別盼了,陳得金不在。”
劉維森嘴唇緊抿,他不信邪,丟下馮繡虎快步朝那個簡陋的瓦屋走去。
不多時,劉維森失魂落魄地走了出來,看他那頹然模樣,馮繡虎心裡有了數。
馮繡虎順勢衝剛才接話那人問道:“陳得金人呢?”
那人翻了個白眼:“我他娘還。”
這人態度不好,馮繡虎作勢要跟他吵起來。
劉維森拉著馮繡虎往外走:“他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我們,別浪費時間了。”
劉維森打算找周邊住戶打聽情況。
二人出了院子,恰好看到對面一戶的婦人正倚在門邊看熱鬧。
劉維森趕緊湊上前,客氣發問:“這位姨娘,你知道陳得金去哪兒了嗎?”
婦人打量了劉維森一番,說道:“這兩天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找我打聽過陳得金,但我可不是什麼人都告訴的。”
說罷,她狀似無意地提了提褲腰——衣襬下錢袋子嘩啦作響。
劉維森心下了然,趕緊摸出一枚銀盤子遞上。
婦人熟稔地收進衣袖,總算開口:“陳得金去了哪裡我也不知道,但我最後一次見到他是在半個月前,我看到他和一個年輕女娃從家裡出來,後面就再沒見過了。”
“那天后沒多久就不知從哪兒傳出了復國寶藏的傳聞,然後這些天陸陸續續有人來找他,但沒一個找到了的。”
劉維森大感失望——這錢確實花得不值。
馮繡虎冷不丁問道:“在此之前,你知道寶藏的事嗎?”
婦人不禁譏笑:“怎麼不知道?陳家老爹一輩子都把尋寶掛在嘴邊,搞得人都魔怔了,周邊的街坊誰不知道這事?可從未見他真找到過什麼寶藏,所以大家都當作笑話看,沒人當真。”
……
線索斷了。
劉維森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馮繡虎跟在他身旁。
馮繡虎說:“陳得金他爹從未刻意隱瞞過尋寶的事,只不過街坊們都沒當真過,所以訊息才沒有被大範圍散播出去。”
“直到最近,有人無意中得知了陳家的事,才主動找上陳得金——陳得金突然將藏寶圖公開售賣,想必也和這個人脫不了干係。”
劉維森心不在焉地點頭附和:“你說的有道理,可是我們連這個人是誰都不知道,又該去哪裡找他?”
馮繡虎反問他:“你信我嗎?”
劉維森不禁苦笑:“馬先生哪裡的話,若是不信,我又如何放心與你同行至此?”
馮繡虎頷首道:“那我就幫你想想辦法,不保證一定能找到,但總比你束手無策得好——不過咱們把話說在前頭,你得聽我的,別多問,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
劉維森趕緊答應:“只要能找到陳得金,全憑馬先生吩咐。”
馮繡虎滿意點頭,打了個響指:“走,去風雨廟。”
劉大善人的名頭再響亮,他的一切手段依然只侷限於俗世。
而馮繡虎就不一樣了,他的人脈上天入地,最低能到底城的小辮子,最高能到羲君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