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已近黃昏,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了,一隊千餘的騎兵緩緩的走在官道上,大軍所過沒有人交頭接耳的聲音,只有馬蹄踏在地上發出“噗噗”的響聲。
這隊騎兵神色沉穩,每人的盔甲都帶有淡淡的血腥味,若是有久經沙場的人來看,就會得知這是一群百戰精兵。
“將軍,天色已晚,咱們在什麼地方安營?”一名兵士對著領軍的將領問道。
正在這時微微的春風吹來,把一面“張”字大旗吹得呼呼作響,張遼的背影在這落日黃昏之下,有些英雄遲暮的悲壯。
“天色快黑了,通知眾軍再往前行五里,就地安營紮寨。”張遼略顯沙啞的嗓音響了起來。
兵士們得到將令,一陣急行,很快的在前方停下了腳步,翻身下馬,砍伐樹木就地紮起營來。有些兵士則趁著天色尚有亮色,三三兩兩的往附近的樹林中打獵去了。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營中升起了篝火,所有的兵士都圍在篝火的旁邊吃著乾糧,天黑前一些運氣好的兵士,這會兒則趁著篝火,烤著自己打到的野味。
呆呆的注視著眼前的火光,張遼心中充滿了苦澀,自從曹*下令讓自己領兵一千前來攻打上庸後,張遼的心就沉寂了下去。他明白曹*的意思,這是要用自己的死來堵住天下悠悠眾人之口。
像這樣的事情,曹*做過不止一次了,昔日自己陪曹*攻打袁術時,面臨缺糧的困境,曹*就是斬殺運糧官鼓舞全軍計程車氣,一鼓作氣的攻下壽春。自己今天也是被曹*當做了棄子,用來平息北方的民怨。
想到這些張遼無奈的苦笑一聲,自己當初或許應該和高順一樣,追隨呂布而去,至少還能落得一個忠義的名頭,現在自己要是死了,揹負的就不是忠義,而是萬人的唾罵。
火光的跳動,不斷的閃爍,在火焰中張遼忽然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和兒子。想到親人,張遼沉寂的心跳動了一下,臉上也掛上了些許的溫柔。哪怕自己現在死了,也算是有後人留了下來。
“張虎的武藝還湊合,但是對於行軍打仗的計謀實在不行,唉,要是自己活著還能抽空教導他,但是自己一死,僅憑他自己的本事在軍中很難混不下去。還是讓他隨張成返回雁門過個普通人的生活好了,領兵打仗,鬥智鬥力這樣的技術活,他玩不了。”想到這些張遼嘆了口氣。
回過神來的張遼,扭頭四望,看到兵士在篝火照應下的臉龐,心中產生一絲憐憫,這些兵士全部都是一直追隨自己的老部下。聽到自己要領兵一千前往上庸送死,沒有一個人退縮,爭相隨著自己前來,這份情誼令張遼暗暗感動之餘,有些羞愧。
“來人,把從宛城帶來的酒拿出來,今晚沒有主將、將軍之分,只有在一起的兄弟,戰場的袍澤,咱們今晚不醉不歸”看到這些老兄弟,張遼心抽搐了一下,接著豪氣干雲的說道。
縱然明天明天全部戰死疆場,今晚也當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把明日的生死留在明天再說,今日只管開心的逍遙。
聽到張遼的話,所有的兵士都歡呼了起來。作為一軍的主將能隨兵士同甘共苦,殺敵衝鋒衝在最前,這樣的主將是受到兵士愛戴的好將軍。
一杯接一杯,凡是敬來的酒,張遼來者不拒,待三更時分,營中眾人都已喝得爛醉如泥,響雷一般打鼾聲,在營中此起彼伏的不斷響起。
一夜無話,只有那一堆堆燃燒過後的灰燼,訴說著昨天的一切。
待日上三竿後,張遼又帶著眾人起程,走向了通往上庸,也就是通往死亡的道路。
卻說項天來到上庸已經三天了,上庸一地,項天已經巡視一圈,各處的防衛工作都做得很好,即便有敵軍來襲,也能馬上反應過來,做好防衛的工作。
有了張仲景醫治瘟疫的藥物,城外的難民營不斷的減少0,一批接一批的百姓,被上庸的兵士運往巴郡,經由劉巴的排程,安排在益州的各地,補充各地的人口。
“報,主公,在城北五十里處,發現一隊敵軍的騎兵,觀其人數,不下千人,目前正在向上庸趕來。”傳令兵士滿頭大汗的說道。
項天聞言眼前一亮,“張遼終於來了,本將等了他好幾天了。來人,擂鼓聚將,我要去會會張遼。”
“咚咚”的一通鼓響後,張任、申儀等將都在校場聚集,一應兵將也都集合完畢。
看到大軍集合完畢,項天神情肅穆的掃視眾人一眼,“眾將聽令,曹*欺我軍中無人,讓張遼只帶一千兵士就前來攻打上庸,這是對我軍的藐視,也是對你們的侮辱。”
項天話音一落,就見三軍沸騰起來,各個怒不可遏,聽到張遼只帶一千人就敢前來,當下紛紛請戰,揚言要把張遼挫骨揚灰。
看到眾人憤怒的表情,項天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過,沉聲道“現在張遼的所率領的一千兵士已經到達城外,你們說該怎麼辦?”說到最後一句時,項天用力吼了出來。
沉靜了一下,不知道是誰先說“殺了張遼,殺了張遼。”
一時之間校場內歡呼聲震天,巨大的聲浪,震得上庸的房子發顫。隨著項天雙手上揚,兵士停止了歡呼。
“張任負責守城,申儀隨我出城迎敵”
沒多久兒,上庸的城門開啟,項天帶著項豹和一百鐵衛和龐統、申儀等領三千精騎浩浩蕩蕩出城而去。全是騎兵,所行甚快,不到半個時辰,就遇到張遼的兵卒。
看到敵軍的身影,項天揮手讓大軍停了下來,和龐統一起觀察起張遼的軍陣。只見張遼的兵卒雖少,卻有一股含兒不露隱忍嗜血的肅殺氣質。兵卒雖少,但是沒有人慌亂不堪,每個人都穩穩的騎在馬上,臉色絲毫的不起波瀾,眼神之中帶著一股漠視生死的神情。
顯然這是一群百戰精兵,每一個人都是沙場上劫後餘生存活下來的。要不然一般的兵士根本不可能有這般穩健的氣勢。
項天觀看完敵陣,心中有些震撼,曹*還真是捨得,這麼多的百戰老兵他都捨得送死,真不愧是一代梟雄。
這時只見敵軍一名身高九尺濃眉大眼,氣度沉穩的大漢從敵陣中打馬上前一步,“來將通名,張遼手下不殺無名之將。”
雖然只有張遼一人出陣,但是項天卻從他身上感到了千軍萬馬的氣勢。當下項天心中暗暗讚歎,為張遼的風采所折服。
“久聞張文遠大名,本州牧特來相會,今日一見果真不凡,見面實勝聞名,恨不與君早日相識。”項天催馬上前一步說道。
“你就是項天”張遼聽到項天的話很吃驚,顯然很是意外,聞名天下的項天為何會在這裡。
“不錯,本州牧就是,張將軍沒想到你、我竟在眼下如此的局面相識,真乃是一大憾事。”項天嘆息了一聲。
忽然項天看到張遼持槍的右手,動了一下,當下笑道“想必張將軍眼下想著是怎麼取我的性命吧。難道張將軍以為就憑眼前的這麼點人就能取我的性命嗎?”
項天說完,項豹即可護衛在項天的身邊,“張將軍我敬你是英雄,特意在你英雄末路的時候來送你一程。唉,看到跟隨在將軍身邊都是百戰精兵,我十分的惋惜,可嘆,曹孟德竟然捨得讓你們來送死。曹孟德真乃奸雄也,不想明著殺將軍,要借我軍之手來取將軍之頭。我相信將軍必定是明知是死,仍然前來,真乃忠臣良將也。”
“主公,敵軍都存了必死的決心,若是硬拼,即便我軍能獲勝,也必定傷亡較大。”這時龐統的低聲的說道。
“軍師所言不錯,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我已有了對策。”只見項天大聲道“張將軍,我敬你是英雄,不忍你死於我軍之手,我就效仿一次晉文公,退避五十里,只要將軍不入益州,天下之大,將軍儘可去的,我軍絕不插手。若是明天這個時候將軍還在上庸地界,那麼項某也只能痛下殺手了。”
“項豹斷後,其他人前隊變後隊撤回城中。”項天命令下完,對著張遼搖搖抱拳道“張將軍珍重,咱們後會有期。”
就這樣在張遼的眼前,項天帶著眾人又往上庸撤了回去。
“將軍,敵軍撤走了,咱們追不追?”一名副將對著張遼問道。
“追?”張遼疑惑的看著項天率軍撤走,搖搖頭道“敵軍三倍於我軍,又都是騎兵,我軍追上去只能是自尋死路。況且此地又是敵軍的防區,未防中埋伏,還是窮寇莫追的好。”
“將軍,那眼下我軍該如何是好?”副將問道。
張遼看著遠處沉思了片刻道“傳我將軍,大軍就地安營紮寨,等候我的將令”。
看著兵士各自忙碌起來,張遼神情又呆滯了起來,項天的話他聽得十分的明白,不知是出於什麼目的,項天給他逃跑的空間,但是他能逃跑嗎?不能。若是隻有他自己帶領眼前的兵士,他自信可以找一地方佔山為王,但是在許昌那裡還有他的妻子、兒子,他若自己逃走,他家人就只有人頭落地一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