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父看到女兒寫的信時,趕忙吩咐下人替自己收拾好行李,又叮囑了管家幾句,檢視了一下府裡的佈防,才放下心和胡母一塊啟程去何府。

“老爺,你這行李帶了這麼多,是不打算回來了。”

“外面亂成這樣,咱們啥時候回來還不一定呢。”

胡父挑開車簾偷偷往外看去,街上到處都是災民,看見有轎子經過,全都虎視眈眈的盯著,卻因為轎子周邊圍得滿滿的護衛不敢上前。

胡父在南陽城生活了這麼多年還從未遇見這種場景,青天白日的街上沒有一家商鋪開門,路上也沒有人敢上街,到處都是目光兇狠的流民,看見他們就形同看見了一塊肥肉。

他趕忙將簾子放下,憋著一口氣終於到了何府。

胡母看見大著肚子的胡嬌嬌時,還沒說話,就先哭出聲來。

“我可憐的嬌嬌啊,娘差點見不到你了。”

“娘,您別哭啊,坐著說。”

胡嬌嬌想給胡父使個眼色,讓他幫忙勸勸,卻沒想到一轉頭胡父也是眼圈紅紅,似要哭出來。

“哎呀娘,女兒這不是好好的嘛。”

“什麼好好的,娘和你爹都知道,你差點都回不來了。”

胡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說的話都有些聽不清楚。

胡嬌嬌站在一旁一直替她拍背。

“夏翠,快去煮些安神湯來。”

“爹,您也過來勸勸娘,這哭成這樣被別人聽去了,還以為發生什麼了。”

胡父擦了擦眼角的淚珠子,吸了吸鼻子,坐在另一旁的椅子上。

“好了,女兒和外孫這不都好好的,咱們別在何府給她丟人了。”

胡母一聽這話,才收住了哭聲,胡父說的對,女兒好不容易日子好過了些,不能給她丟人。

“嬌嬌啊,娘真是,”

剛收住了哭聲,一說話,眼淚又唰唰往下掉,胡嬌嬌幫她擦著眼淚,心裡也有些難受。

“好了,好了, 娘重新去梳洗一下,你先和你爹說話。”

胡母怕自己再失態,趕忙去內室重新上妝。

“嬌嬌,你娘也是心裡難受,你婆母出事那天我們就得到訊息,不見你人影,我和你娘慌了神,帶了些人手趕忙去山裡找,走到一半,沐之就派人來說你找到了,讓我們先回府等訊息。”

“那會兒外面又亂,你娘還昏倒了,我只得又帶著她回去等,一等就是好幾天,等你醒了我倆才徹底鬆了口氣。”

“那天,我倆實在是太怕了,太怕了,我一直想要是沒將你嫁給何家就好了,我女兒就能好端端的。”

胡父心有餘悸,這樣的事情實在不敢再重來一次,說著說著竟也哭了。

胡嬌嬌安慰完這個又安慰那個,她倒是不知道胡父胡母還來找過她,估計何沐之怕她擔心沒告訴她。

“爹,女兒對不起你們,讓您和我娘擔心了。”

“傻丫頭,說這啥話,是爹對不起你。”

這會兒胡母從內室梳洗好出來,打斷了父女二人抱頭痛哭的場景。

“行了,不說這些了,嬌嬌,我們一會兒去給你婆母上炷香,你婆母這事也是始料未及。”

胡母看著胡嬌嬌挺著孕肚,身材纖細,面容憔悴的模樣,又一陣子心酸。

“不過,我兒的日子總算是熬出頭了。”

“說這是什麼話!”

“什麼什麼話,錢鳳峽欺負我女兒真當我不知道呢,如今死了也是活該。”

胡父趕緊衝過去捂住胡母的嘴巴,一臉的謹慎,這要是讓何沐之聽見了怎麼辦。

“你這會兒在哪呢,亂說話,再給女兒招來麻煩。”

胡母雖被捂著嘴巴,還是翻了個白眼,這會兒她女兒翻身做主了,還怕什麼。

胡嬌嬌看著他倆越說越上頭,趕忙制止了。

“爹,娘,你們先吃飯再去上香,正好我也餓了。”

一聽女兒餓了可是大事,兩人都不再說別的,踏踏實實等待吃飯。

三人剛坐下準備吃,何沐之回來了。

“不是說不回來吃嗎?”

“岳父岳母來了我陪著吃。”

何沐之大步跨進房間,順便就坐在了胡嬌嬌身旁。

“哎呀,沐之,你這會兒有的忙呢,不用跟我們客氣的。”

“這還是岳父岳母第一次來東院吃飯,沐之不敢招待不周。”

幾人寒暄幾句就正式開吃,胡父胡母看著桌子上一道道精美的飯食有些眼花。

“也不用因為我們來就這麼鋪張浪費。”

“爹,說啥呢,我每天吃的都是這些。”

胡嬌嬌往嘴裡塞著米飯,奇怪的看了胡父一眼。

胡父聽完,有些不好意思,剛才自己是不是給女兒丟人了,怎麼看都像沒見過世面一樣,隨即 趕緊轉移了話題。

“沐之,我剛才來的路上,看到外面的情況似乎更嚴重了一些。”

何沐之放下飯碗,恭敬的回答。

“確實,城內這會兒已經完全容納不下這麼多災民了,這幾日他們搶了不少商戶的糧食。”

“搶糧食??這,這我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胡父胡母都被嚇了一跳,這幾日他們不怎麼出門,也沒聽到這些風聲,如今看來比他們預料的更危險些。

“若是大家都知道,只怕人心惶惶,都要逃出城去了,那會兒只怕比現在更亂。”

“這可如何是好,要不咱們也跑吧,”

胡母一手抓住胡父的衣袖,一手抓住胡嬌嬌的,神情十分嚴肅。

“娘,你這會兒想逃到哪去,別的城不一定比我們的強。”

“嬌嬌說的沒錯,這路上到處都是災民,只怕咱們都趕不到別處,半路就。”

接下來的話何沐之沒有說完,但幾人心中都有數。

“那我們就在這城裡等著嗎?萬一他們也搶到我們這裡來,嬌嬌又大著肚子。”

這頓飯幾人是徹底吃不下去了,胡母在房內轉來轉去,焦急的不行。

胡父也不停的喝茶,緩解一下焦慮。

只有胡嬌嬌吃的十分滿足,邊吃邊嘀咕,可不是我想吃,實在是肚子裡的娃娃嗷嗷待哺了。

“岳父岳母不要害怕,何府的防禦抵禦流民是沒什麼問題的,想必你們來之前也吩咐了胡府的下人。”

“何府這麼大的家業,那些人應該也會眼紅,咱們可要多加小心才是,就是嬌嬌這身子。”

胡父一臉擔心看著胡嬌嬌,這全家最讓人擔心的就是這個身懷六甲的孕婦了。

“您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嬌嬌,不讓她再受一丁點傷害。”

何沐之一臉的誠懇,胡父胡母也瞧得見,沒再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