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楊逸風在青城縣郊外耽擱了一陣之後,便馬不停蹄地返回蜀都。

在路上的時候,許若涵先後給楊逸風打了三通電話。

由此可見,這姑娘的確是因為吳寒顯老人家的失蹤,而焦頭爛額。

大概過了兩三個小時,在黃昏到來之前,楊逸風風塵僕僕的趕回了蜀都。

這一整天的時間裡,楊逸風基本上都在路途之中。

哪怕是在青城縣耽擱一段時間,也都是在和柳老爺子交流。

讓楊逸風沒有想到的是,讓他趕到巴蜀療養院的時候,不光許若涵在場,許老爺子也在場。

見到許老爺子之後,楊逸風便知道這件事情恐怕不簡單。

再怎麼說,吳寒顯老頭也只不過是個退休老兵而已。

現在老人家年事已高,組織能夠為他照顧得面面俱到,也完全是出於情面。

現在吳寒顯老人家離開療養院出走,完全是他老頭子個人的問題,能夠驚動許老爺子這個軍區高管,恐怕不是小事情。

“小楊你可算回來了。有件事情其實我一早就想跟你說,但現在沒辦法,只能提前告訴你了……”

許老爺子也沒有和他繞彎子,見到楊逸風后,便開門見山地如此說道。

而許若涵正在一邊急得是直轉圈的。

然而轉圈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哪怕她焦急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緊接著楊逸風非常嚴肅的問道:“許老爺子,之前吳寒顯老人家究竟是因為什麼原因,才到國外去的?這些事情你就別瞞我了……”

楊逸風的話,讓許老爺子是大吃一驚。

很顯然他沒有想到,之前他只知道楊逸風是個非常明白的年輕人,但他絕對沒有想到這年輕人洞察力如此驚人。

這件事情顯然沒有瞞過他的眼睛。

楊逸風話音剛落,許老爺子便將目光轉移到許若涵的身上。

“若涵,你去監控室再看一下錄影,如果發現有什麼可疑的地方,把片段擷取出來,然後交給我們。”

許老爺子拍了拍自己孫女的肩膀,如此吩咐道。

他的這個舉動,只不過是想要把許若涵給支開而已。

同樣身為一名軍人,楊逸風並不相信,許老爺子之前沒有把錄影給琢磨清楚。

許若涵也沒多想,無論是自己的爺爺是故意支開自己也好,是出於其他原因也罷。

許老爺子的吩咐,自己照辦就行。

許若涵走後。

許老爺子拍了拍楊逸風的肩膀,說道:“小楊,你跟我來吧。”

許老爺子說完這番話,便轉身朝著療養院退休幹部的住宿樓走去。

上了二樓,許老爺子直奔吳寒顯老人家之前所住的房間。

房間的門被鎖上了。

許老爺子捯飭了半天,都沒有能夠開啟。

畢竟老人家年事已高,儘管還沒有到退休的年齡,但體力是跟不上的。

楊逸風在一旁看得捉急,便說道:“許老爺子要不我來?”

許老爺子也沒有逞能,退後兩步,讓楊逸風把門開啟。

楊逸風擺弄了兩下,並沒有能夠將門開啟,隨後他便詢問道:“我能把它踹開嗎?”

許老爺子點了點頭。

下一秒鐘,楊逸風猛然一腳,將吳寒顯老人家之前所居住的宿舍門給踹開了。

老人家的房間裡整理得一絲不苟,就連被子都迭成豆腐狀。

由此可見,吳寒顯老人家儘管退伍有些年頭,但一直都秉承著一個軍人的優良作風。

將門踹開之後,楊逸風便有些疑惑的看著許老爺子。

他不知道,許老爺子在這個節骨眼,把他帶到吳寒顯老人家的房間,究竟是因為什麼? “吳寒顯老人的行李並不多,就這麼一個小箱子。”楊逸風指了指一旁的小包,如此說道。

許老爺子二話不說直接走上前去,將那小箱子給開啟了。

在那小包之中,只有一個鐵盒子,還有吳寒顯老人家的換洗衣物,以及很簡單的私人物品。

他像是沒有隱私一般,如果說有,全都在這小鐵盒裡面。

楊逸風和吳寒顯接觸的時間不多。

儘管他不太表達自己,但很多經歷都是裝在心裡的。

憑藉著上一世的記憶,楊逸風只知道,吳寒顯最後下場非常的狼狽,而且走向的是一條歧途。

直到現在,吳寒顯依舊不動聲色。

而之前對於常飛翔的態度轉變,也許對吳寒顯老人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轉折點。

許老爺子將鐵盒子抱著手中,搖了搖頭說道:“小楊啊,你說人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說話間,他坐在床鋪邊上,目光有些呆滯,看著手中的那個小鐵盒。

楊逸風並不知道,在這個時候,為什麼許老爺子會突然間多愁善感了起來。

楊逸風搖了搖頭,非常謙遜的說道:“我的人生滿打滿算才二十來年,這個年紀談了這些問題,我可能還不夠資格。”

的確,哪怕是楊逸風再活了一次,他的人生積澱卻無法評論人生這個宏大浩瀚的話題。

他看不清楚人生。

他也不瞭解這些。

如果非要給人生做個評價,楊逸風得到的,只不過是一個巨大的問號。

因此,當許老爺子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楊逸風無言以對。

緊接著許老爺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問道:“小楊,你覺得老頭子我這一輩子,成不成功啊?”

楊逸風並沒有溜鬚拍馬,他非常客觀的評價道:“許老爺子你身為軍區政要高管,有很多接觸的東西,我根本就沒法涉足,所以我沒法評論你的人生究竟是成功還是失敗。”

“但就我所言,只能算得上是中規中矩。”

楊逸風說完這些,怕得罪了許老爺子,又補充道:“當然這只不過是我的一家之言,姑妄聽之。”

聽了楊逸風的評價,許老爺子呵呵地笑了起來,說道:“其實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我活了幾十年了,第一次聽到一個年輕人對我這樣的評價。”

楊逸風聳了聳肩,反問道:“一般情況下我應該說些什麼呢?”

“我聽到的都是些溜鬚拍馬,阿諛奉承的話語,只有你是最明白的一個後生。”

許老爺子說這話的時候,看著楊逸風的目光中都有些許的讚許。

楊逸風並不在乎,他對於對方的評價,以及對方怎麼看待自己。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找到失蹤的吳寒顯。

另外一方面,楊逸風還必須要在短時間之內,打聽到柳夢夢的下落。

柳夢夢幾乎成了柳老爺子的心頭病。

如果這件事情不解決,他心中的那塊巨大的石頭,永遠都沒有辦法放下。

就在楊逸風這樣想著的時候,許老爺子嘆了口氣,隨後說道:“我許衛國活了一輩子,從來沒做過什麼錯事,但也沒有什麼建樹,只能算得上是平平淡淡庸庸碌碌,也只不過相對來說運氣好了一些,升官升得比較比較快,但這有什麼用呢?”

楊逸風並沒有說話,一直聽著柳老許老爺子的自言自語。

他並不知道這老頭究竟想要表達什麼。

隨後許老爺子又補充道:“有些人一輩子建功立業,建下赫赫戰功,但又能怎麼樣呢?一步踏錯,晚節不保呀!”

說話間,許老爺子目光復雜的看著手裡的那個小鐵盒。

他的話,並不是並不像是對楊逸風說的。

更像是對吳寒顯說的。

楊逸風也並不想耽擱時間,留給他去做的事情太多了。

眼下儘管這些事情理清理順之後,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但都是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人身上的。

楊逸風並不想讓自己身邊任何一個人身陷囹圄。

他必須要解決這一切。

一股無形的力量,推著他必須往前不能後退。

於是乎,楊逸風開門見山的問道:“許老爺子,按照你的看法,現在吳寒顯老人家究竟在什麼地方?你給指條路,剩下的我來去吧。”

然而許老爺子接下來給出的回答,讓楊逸風愣在了原地。

“之前我聽若涵說過,你在蜀都人民醫院的時候是拜馬四方為師,馬四方有個舊友叫柳重陽,有這回事嗎?”

許老爺此言一出,楊逸風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並不覺得在這個節骨眼,許老爺子提起這些,只不過是聊聊家常而已。

楊逸風點了點頭,依舊沉默不語。

他在等。

他在等許老爺子把這件事情給解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