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霏霏的天空下,周圍雨霧朦朧,白天宇頭戴斗笠,身披蓑衣,斗笠下垂著紗簾,紗簾被打溼,在微風中輕輕翻飛。
他抬頭看著前方不遠處一座莊園,來到莊園門口,扣響木門,裡邊很快有人喝問:“什麼人?”
白天宇道:“西蜀青山,鐵扇通天。”
木門支喲一下開了,開門之人在白天宇臉上打量幾下,似乎認為白天宇有些怪異,問道:“扇子呢?”
白天宇在他剛問出的時候已快步衝進院子來,看門人預料到不好,喊道:“有人闖進來了!”
白天宇進到屋中時,屋裡的人已聽到風聲跑了出來,三個手拿鐵扇的男子看著白天宇,白天宇道:“我要見右堂主。”
那三人面面相覷。
此時從裡屋緩緩走出一個約莫五十歲上下的男子,他雙手背後,神情淡定,白天宇望著這個男子,這個男子雙手從背後轉過來,露出了手上的金扇子,似乎以此表明身份,看來,他就是鐵扇門金扇右堂主魯泰。
白天宇見魯泰現身,伸出拿劍的那隻手解下脖子下的扣結,蓑衣掉落在地,同時露出了在蓑衣覆蓋下另一隻手上提著的血淋林的包袱。
魯泰等四人臉色大變,魯泰忍著怒氣道:“何方神聖!”
白天宇沒有繼續取下他頭上的斗笠,望著魯泰,道:“告訴你們幫主,有老朋友來了,給他帶了份厚禮,說不定,他會想見我一面。”
魯泰見面前這人舉止怪異,自帶一股邪魅之氣,不僅能找到他們藏身之地,還敢如此大膽的要見幫主,還帶了這麼一個血淋林的包袱,他不敢掉以輕心,打量白天宇,但看不清斗笠的紗布裡白天宇真正面容。縱然魯泰心裡有許多疑問,但他的確被這個不明身份的人的氣魄震懾到了,問道:“閣下有何貴幹?”
白天宇抬起他手上的劍,道:“我幫你們幫主殺了他想殺的人,看他怎麼謝我。”
魯泰心裡嘀咕,小心走上前一步,望見那劍上果然寫著“李靈”二字,這也是他們近些日子來費盡心機的事,魯泰瞪著雙眼問:“閣下到底是誰?”
白天宇似乎輕笑著說道:“我有心拜訪,右堂主為何不以禮相待,見了你們幫主,幫主自會告訴你我是誰。”
十幾年來從未遇過的怪事,魯泰似乎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他看看白天宇看不清的面容,再看看染著鮮血的包袱,帶著不服之氣說道:“閣下要等些時辰了。”
說罷,給那幾人使個眼色,他自行退了出去。
見魯泰離開,白天宇泰然走到一張椅子上坐下,幾乎一動不動。那三個人分別站在他周圍不遠的地方,如此,一直等到停雨,停雨時已是黃昏時分,天空閃過最後一點光亮後,天便黑了下來,有幾個人來換班吃飯,人們似乎很忌憚白天宇,不跟他說一句話,也沒遞上一杯茶水,只遠遠觀望著。
已經入夜,屋外響起些微低沉的嘈雜聲,看守他的人像得到命令似的有序走了出去,白天宇照舊巋然不動,但他極用心地聽著周圍,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不放過。
留在莊院裡的人似乎都消失了,周圍依然一片寂靜,靜的出奇,耳朵捕捉不到任何聲音,白天宇把目光定在屋中唯一一盞蠟燭上,原本輕微搖晃的燭火像被定住一樣,一動不動,屋門敞著,但沒有一絲風,火光傲然站在蠟燭上,他和這間屋子似一瞬間落入某個地方,一切凝固了,連他自己,也覺得難以動彈,身上的一切都凍僵了,連氣息也慢慢僵了,他感到難以呼吸。
他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
他眼睛盯著一動不動的火光,眼角餘光裡似乎有些異常,他說不上來,他移動目光,尋找異處,在他看到一個影子後,他凍僵的身體和氣息猛然炸碎了,啪啦啦碎了一地,燭光不遠處,什麼時候多了個模糊的人影。那影子一動不動,難辨真假,白天宇眨了下眼,影子消失了,白天宇驚出一身冷汗,身體猛地彈起來,他眼珠左右轉動,但什麼也見不到,突然,他覺得手上異樣,低頭看手,手上包袱不翼而飛。
眼珠轉動,終於聽到一個聲響,一個東西掉落在地,白天宇看去,地上模糊見到一個血淋淋的羊頭,那是他包袱裡的東西。
白天宇幾乎喘不過氣,斗笠上紗簾翻動,不待出手,斗笠已掉下,他欻地抽劍,但來不及出手,胸前已中了一掌,中掌的同時,他似乎聽到一聲輕微的驚歎聲。
那一掌,內力雄厚,深入骨髓,白天宇像身在海中正悠閒的遊著,突然一個浪頭把他拍下深海,他完全預料不到這一掌竟打的他萎在牆角站不起來。
他跪在地上,嚥下一口剛剛湧出的血水,抬起頭準備反擊,但屋內一片寂靜,燭光輕輕顫動,再也找不到任何影子。
白天宇心中大駭,他調勻氣息,爬起來,啞聲喝道:“出來!”他確信,對方如鬼似魅的身手,世間罕見。他等的人是陸致雋,但來的,明顯不是陸致雋。
他踉踉蹌蹌走了兩步,確定屋裡的確沒有人影,他跌坐在椅子上,腹中依然翻江倒海,他坐穩,頭腦昏沉,等了片刻,哇的吐出一口血水。
縱然受傷,他依然不敢鬆懈,他握緊李靈的劍,等待隨時會衝進來的人了結了自己。不能,他可以死,但不能如此不明不白死在這,決不能。無論如何,也要留下一條命衝出去,至少對旁人有個交代。
他緊張很久,屋外沒有任何動靜,連一個腳步聲或低語聲都沒有。
白天宇稍微鬆了一口氣,腦中想到:若要殺他,他早死了,也不必等鐵扇門手下來動手。他調勻氣息,走到門口,屋外一片漆黑,沒有人影,他確信,沒人要殺他。
來不及多想,白天宇踉踉蹌蹌地出了院子,或許因為重傷下仍在活動,他的脈搏劇烈地跳動著。
拖著劍在樹林裡扶著樹奔行,邊走邊密切觀察周圍的一切,此山雖和天柱山同一山脈,但地勢平緩,沒有陡坡,只是有許多陰暗的樹林,在經過一處密集的樹林後,他感覺在大樹後有人埋伏,但他想錯了,是狼。他連著斬殺六匹狼,走了很久,沒有發生他幻想中的事,仍然沒人來殺他。
隨著白天宇漸漸冷靜下來,他的頭腦慢慢清晰,對那個鬼魅一般的影子的恐懼開始消失,但隨之而來的是另一種不安。
經過半夜奔逃,在確認無人跟蹤埋伏後,在時隱時現的月光照射下,他轉進了兩座小山中間裂縫中的一個山洞中去。洞中散發著一種驅趕蚊蟲蛇蟻的草的味道,來到洞中後,白天宇立刻半倚在洞壁上躺倒了。
“是你嗎?”一個微弱的女人的聲音,是李靈。
白天宇快速的喘息著,不說話。
李靈似乎確定是白天宇,雖然什麼也看不見,她虛弱地問:“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白天宇依然沉默,過了很久,他意味不明地說:“我太自以為是了。”接著,他咳了幾聲。
洞外響起細微的聲音,在白天宇察覺到後,一個乍耳的人聲響起:“我是不是也曾經跟你這麼說過?”
白天宇聽出是誰的聲音,他竟然極其冷靜的沉默片刻,那個聲音反而十分好奇,道:“怎麼,這麼快不認得我了?”
李靈似乎十分激動地掙扎著,她顫抖地叫道:“陸——陸——”
一片漆黑中,陸致雋似乎走進山洞,他的步子沉甸甸的,這與以往有很大不同。
白天宇聽到李靈掙扎起身的聲音,他在陸致雋走進山洞時摸索著來到李靈身邊,李靈兩隻細弱的胳膊費力地撐著身體,白天宇能聽到她虛弱的身體下強烈跳動的心。他扶著她,李靈跌倒在白天宇懷裡。
一道光亮起來,陸致雋吹燃了一隻火折。火折光下,陸致雋見到相互依偎的白天宇、李靈,他見到二人面色非比尋常,尤其是李靈,憔悴不堪,面無血色,簡直一副垂垂欲死的病態。他慢慢蹲下身,打量著雙眼發紅的李靈,眼裡露出關切的目光,問:“你怎麼這個樣子?”
突然,李靈衝出白天宇的胸膛,白天宇剛反應過來,只聽“啪”一聲,陸致雋被扇了一個耳光。
白天宇十分驚訝,他又扶起李靈,暗暗做好出手準備。
白天宇看著在火折光後面的陸致雋,讓他驚訝的是,陸致雋換下一身白袍,穿上尋常人家穿的粗麻布衣,連發髻也變了,完全一副尋常農夫的穿著。更讓他驚訝的是,被李靈扇了一個耳光,陸致雋不僅沒發怒,反而笑了一下。
此時火折熄了。
李靈發出一聲駭人的咆哮:“騙子,還我師孃!”
白天宇緊緊把李靈箍在懷裡,防止陸致雋突襲,李靈瘦弱的身軀在他懷裡顫動著。
但陸致雋似乎不在意李靈,他反常的沉默著。
白天宇忍不住問道:“你怎麼會找到這?”
陸致雋道:“你想想,來時的路上,你遇到什麼?”
白天宇想想,他就是為了防止被人跟蹤,一路小心謹慎,畢竟散落在周圍的鐵扇門人太多,他不能暴露李靈。一路什麼也沒遇到,除了一樣,白天宇低聲嘆道:“狼!”他在心底驚呼一聲,不得不佩服陸致雋的陰謀詭計,“你用狼做眼線!”
陸致雋帶著一絲頹廢的氣息說道:“至少狼不懂背叛。”
白天宇覺得,陸致雋似乎不像陸致雋了,以往,陸致雋就如同一隻很能蹦躂的螞蚱,得意了蹦躂不止,不得意,更要假裝蹦躂,今日,就像一隻只能蠕動的幼蟲。
黑暗中,白天宇盯著兩個亮點,那是陸致雋的雙眼。突然,爆發一種莫名的聲音,李靈身子跌到地上,攬著他的白天宇已不見。
黑暗中,只聽白天宇惡狠狠地說道:“我說過,早晚有一天,我會殺了你,是你自己把你自己逼上死路,不要怪任何人!”
他死死扼住陸致雋的脖子,各種回憶紛至沓來,他掐住陸致雋脖子的同時,也像掐住了自己心,他的心在他手裡委屈的蜷縮著,擠壓著,把回憶擠出來。
突然,陸致雋低嚎一聲,他奮力推開白天宇一隻胳膊,胸腔裡發出可怕的聲音:“你師孃——真的死了嗎?”
李靈忍不住抽泣起來。
白天宇道:“你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呢,人是你殺的,你為什麼還——”
陸致雋極力掙扎,打斷道:“不是——我殺的——”
白天宇道:“可惜,我不會再信你了。”
陸致雋用他殘存的一口氣,道:“我死了,你永遠,不會知道真相。”
白天宇已經上當不止一次,這次,無論如何不能放過他,儘管他也猶豫,但手上力氣只增不減。
陸致雋四肢僵硬,身體顫抖,如果能看得到他,他的眼珠一定快眥出眼眶,一度,白天宇已經他已經斷氣,但陸致雋依然拼盡最後一點力氣,道:“殺她的,另有其人。”
雖然聲音極低,像老鼠的吱吱亂叫,但白天宇聽懂了,他不自覺地,鬆了手上力氣。陸致雋像嘔吐一般呼著氣。
白天宇道:“我只給你一次機會。”
李靈依然傷心抽泣。
陸致雋突然奮力推開白天宇的胳膊,為此,他的脖頸差點被扭斷,陸致雋劇烈的喘氣,不停乾嘔。邊乾嘔邊斷斷續續說道:“陰謀,都是陰謀,咳咳!”
白天宇從未見過如此落魄的陸致雋,從前,陸致雋也有虎落平陽的時候,但不改他浪蕩驕傲的本性,今日,他言語形態之中,都帶著他無力掩飾的頹敗之氣。
對於詭計多端的陸致雋,白天宇絕不輕信,他也不主動開口問,他已做好隨時取陸致雋性命的準備,決不能再錯失機會。他強忍著剛才受傷帶來的痛苦,不能讓陸致雋看出來。
陸致雋漸漸平定喘息,道:“你師孃,雖然死在我手上,但要她命的人,不是我。”
白天宇冷漠道:“你還要說什麼?”
陸致雋知道,他已失信於白天宇,看來白天宇不再相信他了,他懊惱地說道:“現在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死了。”
白天宇心裡驚了一下,陸致雋說的,和他想的一樣。他望著微亮的洞口,道:“出來。”
陸致雋立馬道:“我不出,有什麼話,在這說!”
白天宇不顧陸致雋反對,摸黑衝到陸致雋面前,隨便抓了一下,陸致雋抬手反抗,兩手摸索著抵擋,被白天宇反手抓住手腕。白天宇覺得哪裡有些異樣,他想了想,如影隨形的扇子不見了。他拉著陸致雋手腕,像拖地痞無賴一樣把陸致雋拖出洞外。一出洞口,望著天上明晃晃的月亮,陸致雋低聲呼道:“漫山遍野都是鐵扇門的人!”
白天宇故意放高聲音說道:“都是你的人,不正和你意嗎?”
陸致雋連忙衝上前去捂白天宇的嘴,白天宇順勢在陸致雋臉上揍了一拳,陸致雋踉蹌兩步,似乎並不生氣,而是謹慎觀察周圍,像一隻受驚嚇的兔子。
白天宇懷疑,這到底是不是陸致雋。加上他的穿著,他就像一個受人欺辱不敢聲張的農夫。這一下,白天宇倒有些不忍心,但他逼著自己狠下心腸,絕不再上當受騙,他認為,陸致雋是在演戲。
白天宇嚥下胸腔湧上來的一口血水,上前踢了一腳,道:“你為了殺我師姐李靈,在天柱山埋下重兵,她一個弱女子,如何讓你下得了這樣的重手!”
陸致雋一屁股坐在地上,稍稍冷靜一下,抬頭道:“我從來沒讓人去殺她,”他定定地望著白天宇,舉起兩隻空手掌在面前,“鐵扇門,早已不在我手裡了,要殺李姑娘的人,不是我。”
白天宇看著這個沒了紙扇後像被褪了層皮的陸致雋,有了紙扇的武裝,陸致雋似狼似虎,沒了紙扇,就如貓如兔。
二人沉默很久,很久很久。
陸致雋緩緩放下手掌,微微搖頭,道:“我知道你早想殺我,但你聽我說,這一次,你必須信我,現在不是殺我的時候,我是善意的提醒你,不要跟我犯一樣的錯——不要讓怒火埋沒了理智,這是我犯的最大的錯——我不該殺你師孃,我現在寧願用我的命換她的命!”
白天宇有點接受不過來這樣驚天的轉變,道:“我已經知道,她是死在你手裡的。”
陸致雋點頭:“沒錯,是我下的手,但,我現在想明白了,是有別人拿我的手殺的。”
白天宇感到背後一股涼氣,如果陸致雋說的是真的,那麼,與他原本猜測的便相去不遠了。但白天宇假裝一無所知,道:“她明明死在你手裡,不論你如何狡辯,都改變不了事實。”
陸致雋又謹慎地左右看看,他拍拍屁股站起來,走近白天宇,把聲音放的很低,顯得十分激動,道:“所以啊,從表面上看,人是死在我手裡的,我百口莫辯,但是你這麼聰明的人不會不明白,有人挑撥離間,你懂不懂,挑撥離間。我現在,白天宇我現在告訴你,”他膽怯地左右望望,同時往後看,看到周圍沒有異樣,又轉回頭面對白天宇,張開雙臂,“你想殺我,你現在就可以殺,我死在你手裡我一點都不怕。我不怕死,但我怕噁心,真噁心!”
白天宇回想剛才在鐵扇門莊院裡遭遇的事情,如果說,除了害怕,剩下的就是噁心了,陸致雋說的很正確,那麼,他和陸致雋經歷的,是同樣的事嗎?
還有,假如陸致雋說的是真的,他沒有下令追殺李靈,那就是那個叫人“噁心”的人下令殺的,所以白天宇提著假的人頭包袱為了引陸致雋出面,最後引出“噁心”的人,“噁心”的人發現人頭是假的,憤怒打了白天宇。
但下了一記重掌之後,見到了白天宇的面容,那個人突然離去,當時白天宇的確被嚇壞了,現在稍微冷靜了之後想想,那個“噁心”的人並不想殺他,而且還下令鐵扇門的人迅速撤離,否則憑他擅闖營地,鐵扇門右堂主魯泰,怎麼也不會饒了他。所以,“噁心”的人認識他是白天宇。如此一想,白天宇後背全是冷汗。
那一掌,傷至心肺,此刻情意暗動,白天宇由不住咳嗽幾聲。
忽明忽暗的月光下,白天宇臉色煞白,陸致雋打量猜測道:“你受傷了?”
白天宇無力否認,他很難繼續掩飾。他垂著肩膀,大口調息。
見白天宇受傷,陸致雋伸手拍拍白天宇肩膀,剛要說話,被白天宇一把反制,白天宇道:“就算我受傷,殺你綽綽有餘。”
“你放手,我今天來不是找你打架的。”
“那你來幹什麼?”
“合作!”
“為什麼,憑什麼?”
陸致雋道:“為什麼,因為這些事,跟宇文山莊有關係,憑什麼,憑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我手裡有的是底牌。”
他看的出來,陸致雋已經全無憑仗了,失去鐵扇門,就像摘去他的翅膀砍去他的雙腳,到如今,他應該不會再有謊言,而且,如陸致雋所說,他知道許多許多自己不知道的內幕。但白天宇想起往日陸致雋種種惡行,數次把他逼上死路,對伏小姮對蕭子仞所做的事,他終究不能釋懷。他強迫自己鬆手,告訴自己這筆帳日後會跟他一一清算,但現在,他必須忍下這口氣,因為他的確需要陸致雋的訊息。
陸致雋揉揉胳膊,兩眼放光地說道:“你絕對不會後悔現在的決定,白天宇,我現在面對的,是一個前所未有的人,不是可怕,是真的讓我噁心。”
白天宇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我跟你,大概遇到了同一個人。”
陸致雋走到離白天宇很近的地方,伸出頭,在白天宇耳邊極神秘地低聲說:“咱們從一開始,就是被同一個人牽連其中的。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也只有我能幫你了。”
白天宇微微轉頭,二人幾乎臉頰貼著臉頰,肩膀靠著肩膀,就這麼對面站著。白天宇屏住呼吸,道:“這個‘噁心’的人,到底是誰?”
陸致雋緩緩道:“是誰,只有你師孃知道!”
白天宇壓抑著狂跳的心,故作冷靜,道:“她已經死了。”
陸致雋語音黏稠,道:“對,就是‘噁心’的目的,真正殺你師孃的人,是他,換句話說,他殺了唯一知道他是誰的人。”
白天宇漸漸感到心胸窒悶,一陣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