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的西郊,是一片低矮的廠房區,中間間雜著許多簡陋的平房。居住在此的,大部分是外來打工,以及拾破爛的。由於是違規建築,便顯得雜亂無章。穿越其間的小路彎彎曲曲,汙水橫流,到處是垃圾,給人的感覺就是髒亂差。雖然已是晚上,這裡依然熱鬧不已。在昏暗的小巷裡,有許多擺小攤,賣小吃的。每個攤位前,都或站或坐著一些大人孩子。燒烤的煙氣,嘈雜的人聲,不時駛過、惹起一片叫罵聲的摩托車,都給這個地方增添許多人氣。

最西邊,是唯一的兩層建築,紅磚砌成的小二樓,外牆只是做了簡單的勾縫處理。樓梯在外面,是用鋼管焊接而成,踏板是花紋鋼板。四周是紅磚圍牆,高度幾乎超過三米。密實的雙扇大鐵門上,刷著紅色的防鏽漆。院子大約有半畝大小,空蕩蕩的,只是停了一輛微型小卡。此時,院裡黑黢黢的,只有二樓的一扇窗戶亮著燈。

“哐哐哐”一陣鐵環敲擊大門的聲響,打破了院內的安靜。

“誰呀,晚上不辦公。”一個不知何時出現的黑影在門內答道。

“我和表哥約好的,不信你問問他。”門外回答道。

一陣鐵栓的抽動聲後,一扇小門快速開啟。一個黑影迅速閃進門內,越過小院,沿樓梯上樓。輕叩兩聲,房門無聲地開啟。走進亮燈的房內,可以看到房間有二十五六平方,沿牆架著三張行軍床,左右兩張床每張床上都坐著一人,中間床上坐著的赫然是一直昏睡的司徒睿,只是此刻的他哪有半點不妥。看到進來的路明,司徒睿急忙迎上前去:“路兄,讓你費心了。”

“司徒兄弟,沒事就好。”來不及寒暄,路明轉身對那位年近古稀、精神矍鑠、白髮飄逸的老者抱拳一揖:“多謝裴老仗義援手,路明在此多謝了!”

“哈哈,你小子啥時候學得這麼客套了?別來那些俗的,司徒先生已經沒事了。這裡沒什麼能幫忙的了,老朽告辭!”說罷轉身準備離去。

“裴老且慢,晚輩還有事請教!”知道裴老人老成精,怕自己在此不便,才急於告辭。然而,自己還有幾個疑問難以解開,想從這位人品、學識都譽滿國內的長者處得到答案。即使得不到答案,能有些線索也是好的。更何況,裴老剛剛出手相助,還未好好謝謝人家呢,路明自然要誠懇挽留。

“哦?說來聽聽。”裴老見路明眼神懇切,知道確實有事,便轉身坐下。

“裴老,能不能先說說司徒兄弟是什麼情況?”路明開門見山地問道。

“中蠱,是屍蠱。”裴老沉吟著說道。

“裴老對蠱術也有研究?”路明十分驚訝。

“老朽最拿手的是古董研究,從來沒有在這些邪術上下功夫。只是年輕時一次偶遇,才知道這些。恰巧有位朋友被人下蠱,老朽極力奔走,才討到幾粒解蠱的藥,救了那位朋友。當時剩下一粒藥,這才正好給了司徒世侄,解了他中的蠱。”

不知為何,路明總覺得裴老的話,言猶未盡,似乎極不願意提起往事。簡單的幾句話,雖然表情平靜,但他的眼中卻陸續出現滿足、痛心,愧悔、憤恨等諸般神情。憑現在裴老的造詣,以及他在業界的聲望,能被他當做朋友的,必然是有著非凡能力,或者在某一方面出類拔萃的人。聯想和裴老同輩的人裡,依然健在,名望較高的也就寥寥無幾。突然,路明想到了一個人。這個人不僅和裴老年齡相仿,聲望也高,更重要的是,此人和司徒睿的事情有著極大的關係。想到此,路明決定試探一下。

“裴老,您所說的朋友是不是席教授,席慕遠?”

路明的話音剛落,裴老的身子一抖,臉上表情大變。緊咬嘴唇,裴老勉強控制著身體的抖動,強笑道: “司徒,路明,老朽身體疲憊,先行告退。有什麼事,改天再聊。告辭!”說完雙手微一抱拳,不等大家挽留,起身離去。原本在房間內,兩個一言不發的中年人,也緊隨裴老而去。

看著表情僵硬,身體微顫的裴老離去,路明暗暗責怪自己莽撞,時機也沒選好,致使老人家以這種狀態離開,確是不應該。剛準備送送裴老,追出門外,裴老幾人的聲音已到了院門外。吁了口氣,路明不再去追。他知道,即使追上也沒有用,還是過幾天,等裴老平靜一些再說。

轉過身,還沒邁步,大門處又傳來動靜。很快,幾個人影穿過院子,沿樓梯上樓而來。

看到當門而立的路明,馬玉明感激地說道:“路兄,多虧你啊!不然……”路明揮手打斷他的話,“進房再說。”側身肅客,待三人進房,隨即關上房門。

“司徒!”“羅子!”兩雙大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兩人眼中都淚光閃動,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充盈在心頭。路明,小馬,大劉幾人,都被這種深厚的友情感動,無不慶幸不已。

可能是感受到了幾人的目光,沉靜在重逢快樂之中的羅堅和司徒睿立時清醒過來。羅堅大步來到路明面前,雙手牢牢抓住路明右手,無限感激地說道: “多謝路兄仗義援手,否則我羅堅這一百多斤就撂在這了。大恩不言謝,從今往後,你路明就是我羅堅的兄弟。只要兄弟相招,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羅兄言重了。這還要感謝小馬兄弟和劉隊長,沒有他二人,羅兄恐怕還要在看守所多待一段時間。”頓了頓,路明接著道: “羅兄,感謝的話就別再說了,換做任何人都會這樣做的。既然大家都已經認識,就不必再介紹了。目前事態緊急,相信大家已有所察覺,我們必須抓緊行動,不然,後果難以預料。現在,我們把情況詳細匯總一下,好決定下一步該如何走。司徒兄,就從你開始吧!”

幾人都是行事果決,乾脆利索之人,自然無不贊同。

司徒睿便從這次優惠旅遊說起,將途中所發生之事詳細道來,自然也有自己的猜測。後來說到童靚,說到當自己入睡時嗅到淡淡蘭花香味,一直到自己暈厥。醒來後,才知道自己已經昏迷兩天了,是裴老出手相救才得以恢復。

司徒睿的話,讓羅堅大感吃驚,因酒店雖然是他定的,卻根本不認識什麼叫童靚的。當時接電話的自稱是總檯收銀的,還詳細詢問司徒睿的長相和穿著打扮。羅堅因心急調查的事,沒有在意,只以為是酒店的人害怕認錯人,自己當時還感慨她的認真負責呢!原來,人家早就在張網以待。可是,這也說不通啊?司徒睿臨時改變行程,且有路明一路相送,中間不會有問題,那些人是怎樣得知的?除非是一直和司徒睿呆在一起,換句話說,就是在司徒睿坐上路明的車後,就有人報信。郭雲天和路明都是可信的,而且路上除了加油,一直沒有停下來。那麼,這個人就應該在那輛旅遊大巴車上。這裡又出現兩個疑問:一是對方怎麼知道司徒睿會入住“天陽連鎖酒店”,並提前在那裡等候的?總不至於對方在每個酒店都安排人吧?那豈不是代價太大,而且不一定能等到啊?酒店是羅堅透過電話預定的,而且是臨時決定,事先沒有告訴任何人。只是當司徒睿告訴自己正在返回的途中,他才在辦公室電腦上查到這個酒店,並預定下來的。羅堅堅信自己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對方又是如何知道如此清楚,就像親耳聽到的一般?一道亮光劃過腦際,對,“親耳聽見”。羅堅飛速開啟手機後蓋,拔下電池,果然在手機卡側面,有一個一厘米見方的黑色薄片,不注意根本發現不了。剛要動手拔掉,羅堅被路明搖手製止。眾人先是不解,隨即都恍然大悟,眼中滿是敬佩。路明從羅堅手中拿過手機,快速裝好並開機,待訊號穩定,便拿著手機來到樓下,對一個年輕人耳語一番,年輕人便快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