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心湖中的眼睛

“母后，救命！”

千金公主連夜進宮，趴伏在武則天的腳下，哭哭啼啼的講起了診斷的經歷。

“哦？竟有人給你種了魔念，到底是誰要對付你？”

武則天頗為驚訝。

“孩兒不知，柳太醫說此非藥石能醫，須請大德高僧為孩兒撥除。”

千金公主哭著搖頭。

“也罷，明日你去白馬寺，請廣慈為你瞧瞧。”

武則天略微頷首，便道：“最初是由那個叫江夏的小醫正為你診出來的？”

“是，若非是他，孩兒還懵然不知呢。”

千金公主忙道。

“又是他！”

武則天清晰記得，薛紹謀反案便是由江夏為太平公主出謀劃策，才免了薛紹的死罪，不禁對江夏微微有了些興趣，問道：“是如何為你診的？”

“這……”

千金公主居然臉紅了，咬著牙道：“孩兒不敢隱瞞母后，孩兒平素也寂寞的緊，喜歡和些少年郎頑耍，那小醫正的模樣倒也俊俏，又識進退……”

千金公主把江夏幾乎誇上了天，然後囁囁嚅嚅道：“可要孩兒為母后引薦？”

武則天也有了些心動，只是為了個沈南璆，薛懷義鬧過好幾回，到底處出了感情，她不想太傷了薛懷義的心，於是道：“朕怎可搶你心頭所好，你自個兒頑著罷。”

千金公主眸光微閃，她聽出了武則天的意思，心想自己先試一試成色，別是個銀樣臘槍頭，令太后不快反而適得其反。

當即笑道：“太后教訓的是，孩兒記著啦！”

……

“天有五賊，人有五輪，大腫如山，地皇夫人，七星飲血，貫骨達體，交吾卻鬼，語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攝不祥，神師誅罰，魁剛遊方，敕！”

江夏五指掐著印訣，一遍遍地誦唸黃公五輪咒，興許是精神力與五品咒禁術皆得了提升的緣由，漸漸地，神與咒合，誦咒聲化作了嗡鳴聲。

突地，面板一震！

江夏亦是有所明悟，開啟面板一看，多出一項。

【咒禁二：黃公五輪咒（入門）0\/100】

江夏正要加點，卻是想到，倘若有精神力寶貝的配合，修煉單一咒法不知會是什麼樣，於是忍住了加點的衝動，又拿起《彌勒大光明心咒》看了起來。

《彌勒大光明心咒》是彌勒教的看家法寶，魏晉南北朝，長期戰亂，民生困苦，彌勒教大肆擴張，假託彌勒佛名號，行殺生諸邪之事。

彌勒大光明心咒，是一種混淆認知的厲害法門，口誦咒語，使自己的言辭變得可信，讓人虔誠，彌勒教能發展壯大，此咒功不可沒。

江夏對這個咒法很感興趣，說出的話讓人信服，可以更好的收割認同點，於是認真誦讀起來。

當然，他也不指望一鼓作氣修成，待得將咒語背的滾瓜爛熟，對咒法的要求掌握了之後，大就洗漱了番，上床睡覺。

次日一早，去了針科。

針科的地位要高於按摩科，主官針博士，從八品上，但是學生的人數稍微少一些，蓋因按摩可以濫竽充數，針炙卻不行，針法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作不得假。

當江夏趕到的時候，教室裡已經有不少人了，牆上掛著大幅明堂三人圖，分為正人、伏人、側人，繪滿了經脈腧穴。

“江夏？”

一名老者喚道。

“見過齊先生！”

江夏趕忙施禮。

這位齊先生，便是針科博士，一手針術如神，活人無數。

其實太醫署雖然分為四科，但只是教學上的側重，幾乎每個醫生，都是醫針按樣樣精通，至於咒禁術，因著邪邪乎乎的東西太多，太醫署並不提倡，只瞭解下，作為知識儲備就好。

“以前可習過針術？”

齊博士問道。

江夏在前世，也曾上過針炙課，卻只是粗淺的瞭解，當下便道：“不曾！”

“針之一道，瀚如浩海，博大精深，可理陰陽，逆生死，汝既來求學，老夫當一視同仁，不會因汝聲名鵲起便有所寬待，汝可明白？”

齊博士沉聲道。

“自是應當！”

江夏拱手。

“嗯，先坐下，聽完課，若有不懂再來問！”

齊博士伸手一指。

江夏在一張矮榻前坐了下來，心裡頗有些遺憾。

這位齊博士，是一絲不苛的嚴師型別，教室裡數十名學生，沒有一個敢眼神亂瞟，個個正襟危坐，這讓他搭話收割認同點的期待落了空。

罷了，來日方長，認真聽講！

江夏端正起了心態。

……

白馬寺！

白馬寺分內外二院，有千餘僧眾，外院交由薛懷義胡搗，內院卻是正兒八經的佛門清淨地。

一間禪房裡，千金公主跪坐在蒲團上，內院方丈廣慈手搖銅鈴，嘴裡念著咒語，繞著千金公主行走，渾身精純的法力澎湃。

沐浴在鈴聲與咒語當中，千金公主非但沒有心頭清淨，反而在心湖中，映現出了江夏那清俊的容顏，令她的心湖滌盪。

彷彿心湖真成了一汪湖水，碧波粼粼，那蘊含著佛韻的咒語與鈴聲，化作一蓬蓬黃澄澄的佛光，投入湖面，激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那漣漪盪漾著，漸漸地，聚成了一隻灰色的眼睛。

上下胞臉、內外兩眥、白睛、黑睛與瞳神俱為深淺層次不一的灰色，內蘊一縷陰寒氣息。

那眼睛突然眨了眨，一縷幾不可察的灰色光芒逆著佛光而上，鑽出了心湖，再脫離千金公主的軀體，悄無聲息的印在了廣慈的眉心當中。

廣慈無所覺，又唸了一陣子咒語，便停駐腳步，問道：“殿下可好了些？”

千金公主對江夏的慾望幾乎達到了難以抑制的地步，心裡面火燙燙，暖融融，於是道：“興許好了點吧。”

“阿彌陀佛~~”

廣慈喧了聲佛號，笑道：“貧僧方才所誦，乃是文殊菩薩金剛除穢咒，公主隔日再來，一共七次，然後再請大夫診一診，理當無恙。”

“多謝大師！”

千金公主從蒲團上站起。

有婢女為她披上鶴氅。

“殿下請這邊來！”

廣慈笑著引路，把千金公主引入了大雄寶殿。

佛門給人去穢除邪的診金叫做香油錢，兩名婢女捧著托盤進殿，盛放有十錠十兩的大元寶，千金公主把元寶一錠錠的投入功德箱，便跪於蒲團上，誠心禮佛。

“嗯~~”

廣慈暗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