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完了，算命的變幹仗的

賀歸梨無聲搖頭。

太子漫不經心地收起手上的狀令，等著威武將軍把話說完。

“……既然太子心意已決，那微臣便跟賀仙家詳細商議計策，不負殿下所託。”

衛無患垂下眼睛，收住了情緒。

太子意外地挑了挑眉，倒不在意他態度轉變之快。

伏擊之策在這個時節的確常用，但衛無患擔心時間上對不齊賀歸梨的三日之限。

衛無患走到書桌前，把屏風上的布料掀開，背後是一幅地形圖。

太子看見地圖，皺眉正想呵斥衛無患，但眼睛微動想到了手裡的軍令狀又忍下了。

雖然是軍中機密，但這個賀仙家也跑不出軍營，且看對方有何良策吧。

這般想著太子還是沒忍住給衛無患翻了一個白眼。

賀歸梨餘光看到了太子欲言又止的不滿，等對方先行走到地圖前，細看了營寨的位置，果然跟預想的一樣。

她伸手指到地圖的一處合流，問衛將軍距離。

“這一處設伏，後方五十至一百百米內是否有暗流蘆葦可以隱身？”

太子好奇地看了看河流的位置。

地圖上並沒有畫出後方的地貌，只是簡單的標記了合流跟軍隊的行進路線。

衛無患愣了愣，這處地方已經離連雪山很近了。

“這裡設伏，如果被追趕上或撤退不及，很有可能被包圍。”

甚至覆滅。

衛無患蹙起眉心，並不贊同賀歸梨的選址。

“不過，後方的確有暗河，水深過膝蓋，可以藏身。若是三日後落霜成冰，這處暗河……”

“這處暗河不也結冰了？怎麼設伏？”太子搶過話頭，想要看好戲。

他倒要聽聽賀歸梨怎麼解釋。

“連雪山的寒潮不會吹到這裡，將軍可以派人留心檢視此地情況。結冰的河面是在前方百米處。”

賀歸梨的手指往前一點。

衛無患看著地圖，陷入沉思。

太子初看地圖，沒有深入思考，反而對賀歸梨自信地神態產生自我懷疑。

難道是他小看了這群仙家？

太子淺淺地自問一句，麻煩又在心裡否認。

剛關起來的那群老東西說起天時地利，沒一個能用得上。

出的主意更是個個風馬牛不相及。

這個賀歸梨或許只是年少輕狂罷了。

太子堅信世上根本沒有仙家會仙術。

他等著三日後賀歸梨自打臉面，服從軍令。

在太子走神時，賀歸梨已經跟衛將軍商量好了伏擊的細節。

“那就這麼辦。”

衛無患的神情堅毅，將視線落在太子身上。

看太子猛然回神，他無聲地嘆了一下氣。

“太子，意下如何？”

“我等賀仙家的好訊息。”

太子完全不在意，他隨意地點點頭。

計劃擬定，威武將軍便肅整軍紀，連著兩日練兵。

賀歸梨身邊沒有人監視，她便跟著賀亭玉在後營裡醫治傷兵。

在第二日的傍晚時分，軍營裡的太子收到了上京的密報。

當即，賀歸梨又被宣了。

一進帳內，賀歸梨就看到許久未見的同行們面如菜色。

顯然這兩天他們過得都不太好，似乎被狠狠操練了一番筋骨，看起來魂都快沒了。

他們抬頭看到賀歸梨還是一副好氣色的模樣，嫉妒的眼神根本無法掩藏，咬在她臉上。

太子支腿坐在上位，手裡捏著一封信件，一下一下地無聲拍打著桌面，臉上黑得快要下墨汁了。

衛無患不再帳內，賀歸梨掃了一眼沒有多話。

她行禮後，安靜地縮在角落裡。

但太子的注意力顯然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賀仙家的計策，就在今夜。可有把握？”

太子的聲音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眼裡的風暴已經聚集起來了。

“卯時必至。”

賀歸梨抬腳走出一步，語氣平穩地保證。

她的冷靜讓太子不再多問。

太子又把目光落在其他仙家身上，來回逡巡幾圈，在眾人就要熱出一身汗時，他點名了。

“方仙家，之前說寒潮五日後才到，現在可有變化？還需要再測一番天時嗎？”

“這……在下、在下再算算……”

被頭一個點出的中年人，握住涼涼的手心，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汗後，心虛地掐指。

賀歸梨跟這位方仙家對視一眼，看到了對方急得越算越糊塗。

她開口給對方解圍，“這一次寒潮恐怕會維持一段時間，有利我軍伏擊，因此三日後是進攻的好機會。”

賀歸梨說話的時候，方仙家快速冷靜了下來，他抖著手仔細算了算兩遍天時，默默地點頭。

“小姑娘……不，賀仙家所言極是！之前是我大意了，太子放心，寒潮從連雪山吹來，對岸必然冷於我軍。”

太子臉上不怒不笑，看向其他幾位。

有些滑頭的已經跟著點頭應是，還有人猶豫著不敢出言，就怕萬一。

太子用鼻子冷哼一聲，把信紙摔在桌上。

他背靠在椅背，眼神多了幾分冷酷。

“不論結果，你們幾位仙家可要在前線好好發揮才學，本太子的手下沒有雜魚，膽敢有糊弄本宮的人……一律斬首！”

“微臣不敢！”

“草民不敢！”

“太子息怒！”

帳內跪了一片，眾人不知道太子怎麼突然開始翻臉了。

他們被髮配到軍營裡兩天，就吃了兩天的饅頭。

哪裡有什麼心思作亂？

眾人心裡暗哭倒黴，賀歸梨低頭有些疑惑。

太子的怒火不是對他們，而是上京出事了。

但怒火中的太子沒有繼續拿他們撒氣，反而讓眾人下去休息。

“今夜子時，眾人隨我出戰伏擊，勢破敵軍！”

戰意燃燒的太子拋下了一個驚天霹靂。

賀歸梨抬了一瞬眼皮，馬上思考是哪裡出了問題。

其他人驚在原地，不敢出聲。

“太子此令太過冒險！諸位仙家都是皇上的人，要為開春祭典做籌備，怎麼能騎馬作戰？若有閃失，微臣如何向皇上交代？太子乃是千金之軀，更不能輕易涉險，伏擊一事交給末將便是。”

又慢一步趕來的衛將軍極力勸阻。

他試圖改變太子的決定。

“時不我待，將軍不必替我擔憂。”

太子拒絕了衛無患的好意。

至於眼皮底下的幾位江湖仙家，他更不放下眼裡。

“能拿下敵方營寨，便是諸位仙家為皇上、為社稷盡力了。若為國捐軀，本太子一定會向父皇厚賞諸位。”

“多、多謝太子……”

誰敢反駁？

誰能後退？

賀歸梨跟著眾人起身，看到桌面上被風吹起的一角信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