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軍中問策，有三

綏國邊境水河密佈，地勢平坦，邊陲小鎮繞水而居卻少有良田，只因一水相間便是異邦遊民，鄰國的悍匪常常結隊結幫就騎馬強糧，小鎮百姓都不敢多開墾土地。

威武將軍將軍營拉遠數公里，震懾遊匪。

但綏國邊境曲折，威武將軍的軍隊無法全線紮營。

軍營裡，太子先下問了隨軍的仙家，“你們有何奇策？開春就在眼前，若良田不耕，對百姓來說影響重大，軍隊也難以舊駐。每人想個計策，讓衛將軍也看看你們的本事。”

衛無患起身抱拳，他自然知道太子是想借他的名義考校這些仙家。

可這裡面卻有一個故人，衛將軍垂眼掩飾臉上的擔憂。

“兵法詭譎，且戰事未起，我等豈能預見未明之理？”

“非也！依我看，今春來早，鄰國馬匪彪悍必定來襲，且多選擇在凌晨伏擊。太子殿下和威武將軍可做準備，提前埋伏。”

仙家們開始有不同意見，對於戰事各有揣測。

太子沉思不語，只是不時看向衛無患確認心中的疑惑。

賀歸梨聽著年長的幾個仙家唇槍舌劍、你來我往，腦中的預見逐漸明瞭。

但她沒有急著發言，在來的路上她還有更大的疑惑沒有解開。

太子端坐上首，對面前的嘈雜局面並沒有不悅，反而耐心地聽著仙家互相辯駁。

他的目光很快飄到了賀歸梨身上。

“賀仙家怎麼不說話？難道算不出來嗎？”

其他人看到賀歸梨，臉上不免輕視。

他們都是老江湖了，彼此多少聽過對方的事蹟，或是有拿得出手的寶貝本事。

唯獨這個沉默寡言的小姑娘，看著就像騙子。

“小姑娘要是把不準卦象，可以不說。戰場乃是廝殺之地，容不得馬虎功夫。”

“年輕人少說多做，也是好的。”

且不看太子殿下的想法是什麼，其他人既不想多一個人出頭，也不想有一人壞事。

“賀姑娘既然會丹方，可以給將軍提供一些好傷藥，也算是出份力。”

想到之前問仙台的露臉，有人好心建議。

衛無患也點頭，“如此也可。賀姑娘稍後可寫藥方交予我，軍中雖新招攬了幾位醫師，但所用藥方不多。”

太子笑得陰冷，卻不肯輕易放過。

他要這批仙家到這裡來，可不是讓他們歲月靜好的。

“賀仙家算不出一點戰事計策？本太子可見不得虛名之輩啊！你可要好好再想想。”

“不知太子殿下想要何計策？是先下手為強，還是後設埋伏殲敵？亦或是誘敵深入、一網打盡？”

賀歸梨不緊不慢地問。

她一連反問讓眾人沉默，過於自信的表現引得太子發笑。

“你倒是不知天高地厚，那連雪山下的馬匪個個騎射了得，在平原突進少有敵手。連衛將軍也難以牽制，你說說你有什麼好辦法能贏這一仗？”

太子請纓到前線，自然不是為了想清閒。

只是連雪的匪兵一體，人人皆兵。若是春耕被誤，上京一片的流民只會更多。

如今民間仙術蠱惑人心，連朝廷也向鄉野招攬所謂的仙家，只怕更少人願意守田耕種，到秋收時，國庫只會捉襟見肘。

太子眼神冰涼，如拔刀見血般冷酷。

賀歸梨絲毫不懼，只是冷靜地說著自己卜算的結果。

“此地水路羅網交錯，我軍的弩炮車馬運輸困難，重型武器難以運用。”

她點出武器上的弱點。

“三日後水面結霜，先手偷襲，引對方過河，河面薄霜有人馬經過必然破冰，後手伏擊的弓弩手再拿下敵匪。不知此計可行否？”

“三日後河水能結冰？”

太子問賀歸梨，目光卻看向衛將軍。

衛將軍思考後，並不這麼認為。

“這裡河水雖多，但……連雪山的人也清楚天氣，地面水幾乎不會結成冰霜影響過河。”

太子嘴角壓平，看向賀歸梨的眼神不再友好。

衛將軍又說：“但我們先前有深挖河流，對岸還不知曉此事，若能利用深水伏擊，也是一個良策。賀姑娘果然有神算本事，或許天氣也是有所變化。其他仙家覺得呢？”

衛無患話鋒一轉，轉頭問掐指心算中的幾個仙家。

“嗯……天象微妙，的確可行。”

“星象移動，或許會有寒流入夜。小姑娘的話不無道理。”

沒算出天候的其他人安靜地不說話，生怕太子要他們發表意見。

“這天時若能為我們利用，到是可以在河面伏擊一波。只是具體時日……恐怕得加以斟酌。”

太子短暫地思考了片刻，和衛無患低聲商量了幾句，然後點頭繼續問賀歸梨其他計策。

“除了天時，你還能算什麼？剛才說的幾個法子，都說來聽聽。不對也無妨，本太子先饒你疏漏之罪。眾仙家也不必惶恐，都坐下商議吧。”

賀歸梨跟著其他仙家一起謝過太子。

大家暗暗鬆動了筋骨，找位置坐下。

原本被排擠在最後的賀歸梨，被推到了前面，她跟太子面對面，被笑得心裡直發毛。

“繼續說。”

“民女對軍中事務還不瞭解，若有不對之處，請將軍指點。”

賀歸梨先跟衛將軍抬手示意，然後繼續跟太子說另一個卜算到的方法。

“綏朝南地因耕地荒廢、農力充軍導致流民北上，這邊陲一帶的鄉鎮雖然耕地開闊，但水路與鄰國相通，百姓耕種也種不保收。”

賀歸梨點明瞭如今南方邊陲的局勢，太子平靜的表情下湧動著明亮的眼神。

他沒想到自己小看了這些仙家。

提到如今的問題，太子也忍不住嘆氣，他朝這群仙家翻了個白眼。

“這其中也有不少仙家的‘出力’，讓百姓沉迷問仙之道。這麼看，你們也的確有幾分本事。”

太子的問罪之言讓眾人起身齊聲告罪。

“我等都是良民，太子明鑑啊！”

“這……我們都是為民占卜，不敢亂行巫蠱之術，請太子明察呀！”

太子沒好氣地按下眾人的聲音，他擺手不喜，“行了，坐下吧。”

“眼下的麻煩還不是解決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