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危機四伏的大師們

宮中禁行的數個時辰，已經有近十位仙家被查證在宮外收買藥方假丹，矇蔽內官。

太子下令收押審訊，以雷霆之勢迅速定罪。這些人沒等到仁厚老實的二皇子，先一步進了牢獄。

自辯清白的吶喊從宮牆的西邊傳到中宮，皇上看著神情淡然的天師，臉上變得陰沉。

天師只看著旺盛的爐火，不停地往丹爐裡放藥材。

皇上踱步到天師眼前，故意拿走天師手邊的一味藥，打斷對方煉丹。

“太子做事沒有分寸，天師受驚了吧？”

“謝皇上體諒，下官不曾受擾。那徒有虛名之輩，太子能一一揪出，也是為民除害。太子是為了皇上和百姓安危著想，孝心可嘉。”

天師神色平靜地稱讚，聽不出怨懟之意。

皇上面上不喜，卻沒有多說其他。

“天師既然肯定太子的苦勞，那等太子領兵出征之日，也要這般教誨那些仙家，好好為朝廷效力。如此才不枉費太子的苦心，讓仙家們得展才學。”

起居前殿安侍監走進內室，停在門前通傳王嬪求見。

皇上看了眼還未達到火候的湯藥，不耐煩地呵斥，“什麼時辰你不知道嗎？不懂事的奴才！這時候天師正要專心，讓她離開！”

安侍監心裡暗暗叫苦，他連打自己嘴巴，告罪退下。

門外領著一個食盒的王嬪聽到安侍監出來的腳步聲，一眼注意到了他臉上的指印。

“看來是我牽連安侍監受罰了，難道是天師在裡面嗎？”

王嬪目光內疚，試探地問起殿內的情況。

“我記得天師這日是不來煉丹的，沒想到竟然誤撞了日子。讓您受罪，真是過意不去！一點心思，安大人請收下。”

王嬪讓身後的宮女給了一把銀子，聊表歉意。

安侍監誒呦一聲連忙推辭，但殿前眼雜他推搡兩下只好手下。

他收了銀子，自然要提點王嬪兩句。

安侍監抬手指了下屋內，小聲解釋說：“皇上早上見了太子，頭疼發作得厲害。娘娘走後，皇上便召見了天師，這才不巧。娘娘若無急事，便晚些時辰再來見皇上吧。這裡頭煉丹，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好的。”

“如此……我便不打擾了。只是我帶了一點親手做的糕點……”

王嬪抬了抬手裡的食盒，有些為難地看著安侍監。

安侍監爽快地點頭，明白地交代下人收下，“等皇上出來，一定給您送進去。娘娘可安心離開。”

王嬪只好無奈地點頭，戀戀不捨地離開。

殿內，清香的湯藥氣味逐漸濃郁，飄散開來。

皇上端起熬煮出來的一碗藥湯，不顧滾燙一下飲盡。天師適宜地遞上一顆紅色丹藥，皇上掰開一半送入口中，另一半則遞給天師。

天師面不改色地服下半顆藥丸。

“朕最近頭風症狀似乎好了許多，自王嬪進宮後，少有發作。天師所言的鳳命之人，果然有用。”皇上閉眼感受到頭腦的清醒，愈發沉迷仙丹。

睜開眼後，皇上看到了天師鬢角的白髮，也生出幾分不忍。

他感嘆了一番天師的勞苦，又提到太子選用的幾位人才。

“那位賀仙家雖然年紀尚輕，但手寫的丹方你也看過了，太醫院也查證過藥效，的確有用。她是個有能力的，但煉丹卻差了些，沒什麼拿出手的。不然我也把人留下，給你做個徒弟。”

“微臣不收無名之徒，多謝皇上厚愛。”

天師寵辱不驚地拒絕了。

皇上習慣了天師那副樣子，但一時也想不到什麼人能做天師的徒弟，只好作罷。

兩人回到殿前的書桌前，皇上看到了桌上擺放的糕點，隨手推到天師面前。

天師聞到藥香裡一抹清淡的異香，神色不動地拒絕了。

“這定是王嬪娘娘親手做的，微臣不敢受領。”

皇上挑眉，看了眼糕點的手藝，也想到了是王嬪送來的。

他笑了笑，沒有再勸，自己隨意嚐了一塊。

天師的目光掃過那盤糕點，沒有多言。

皇上關心起自己的丹藥，又問起天師煉製的進度。

“長生丹的那幾味藥材朕已經命人收齊了，天師加快進度，朕下次要加大服用的數量。”

皇上按住額角，有些迫切。

他看得到自己身體的強健，但夜深時分總會有難眠的緊張，讓他無法安睡。

只有天子長生，社稷山河的穩定才有意義。

皇上不知不覺又吃下了幾塊糕點，他點頭有些滿意王嬪的手藝。

“王嬪做的糕點，比御膳房的好。”

天子放權，後宮被太子攪弄出幾分雞犬不寧的慌亂。

被突然帶走的仙家們個個惴惴不安，他們早就聽說的大綏太子的名聲。

不知道有多少個同行折在對方手上。

賀歸梨跟在隊伍中間，面上露出緊張的神情，心裡卻不慌張。

這次太子“請人”的態度明顯好多了，他們要去的地方顯然不是大牢。

“小丫頭，你也會算，也算一卦吧？”

旁邊的人回頭小聲說話。

“算算，我看是凶多吉少。這丫頭估計都嚇壞了，哎！”

“未必，我的卦象分明是與虎同行，安危難定，未必沒有轉機。再看看。”

幾人靠在一起小聲辯論，賀歸梨被擠到了最後。

“你們再吵，侍衛就要過來了。”

賀歸梨好心提醒。

幾個人散開，小心翼翼地提防拿刀的侍衛。

“柳暗花明，各位鎮定些吧。太子只是不喜歡虛名之輩。”

賀歸梨目光隨意地打量四周，跟同行人通了氣。

她神情鎮定，面上的緊張看著就不緊張。

這話讓大家多了些安心，“小姑娘倒是心大，不過說的沒錯。我們也不是浪得虛名的假道士，太子也不能把我們怎樣。”

賀歸梨對這話不做點評。

誰知，侍衛竟然將他們送到議政前殿。

“太子讓你等在此等候。都肅靜！”

不等侍衛離去，前殿的安侍監就領著皇上的儀仗走了出來。

賀歸梨在隊伍後面完全看不到視線，只是皇上的儀仗她還是見過的。

眾人齊跪，她低頭前注意到了皇上身邊的陌生面孔。

四目相對，那人的眼神極度危險的落在了賀歸梨身上，如同蛇瞳凝視獵物一般，瞬間冰冷。

賀歸梨驀然地打了一個哆嗦，感到渾身一冷。

這個人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