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有沒有個面聖提示

梨園面積不大，有兩個主廂房和四個小廂房，園中除了一棵老梨樹、兩片疏於打理的花圃、一座圓形涼亭和一個地井。

賀歸梨回到園中，園內的地面被洗刷的不見一棵雜草。

那位叫蘭心的宮女站在正廳門口，恭敬地低著頭，久不見賀歸梨進來她好奇地抬頭看了眼。

只是她在聽到腳步聲的一剎那，馬上把頭埋下。

賀歸梨自然注意到瞭如驚弓鳥的異樣，對方髮間的小銀釵偶爾有些晃眼。

方才安侍監還說這個蘭心是進宮好幾年的老人，手腳勤快又懂事。卻沒說她的膽子這麼小。

賀歸梨笑著走上前，說：“蘭心姐姐，我一路奔波，想梳洗休整下，不知道梨園哪裡燒得熱水？”

“不敢當這句姐姐，仙家叫奴婢蘭心就行。奴婢這就給您提熱水來。請仙家稍等。”

蘭心規矩地半蹲下行禮，很是盡心地主動做事。

賀歸梨正想再熟悉下梨園的佈局，便和蘭心一起走。

不敢多說話的蘭心，這會兒也不得不開口給賀歸梨仔細介紹，在灶間利落地燒水，手上的細玉鐲偶然滑落。

賀歸梨將裡外環境收入眼裡，先一步回了臥室。

等蘭心裝好浴桶的水，她已經洗好了頭髮。

“仙公……可還要奴婢伺候？”

蘭心拿了洗浴的帕子，望向擦頭髮的賀歸梨，目光多了些主動。

也許是兩人待一屋，熟悉了一點。

賀歸梨擺擺手，“我不習慣，蘭心姐姐去休息吧。”

蘭心還想幫忙擦背，賀歸梨拒絕了。

“那奴婢就在外面候著，仙家有事就喊我。”

賀歸梨點頭，假裝沒看到對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門被輕輕合上，賀歸梨解開了衣帶。

她閉上眼睛，耳朵隱約聽到屋外的腳步聲似乎就停在門口。

也許是梨園太僻靜，這時院門響起的敲門聲顯得格外抓耳，坐在浴桶裡的賀歸梨瞬間注意到了門口站在的蘭心快步離開了。

園子裡的說話聲隱隱約約遠去。

這裡的房子不如山裡鄉下的寬敞，但隔音效果卻好太多。

賀歸梨遺憾地嘆氣。

她擦好水漬，頭髮已經幹了大半。

不等她開門，門外的蘭心不知道是不是有順風耳，馬上敲門問：“仙家是洗漱好了嗎？可要奴婢進去伺候？”

“進來吧。”

賀歸梨看向一臉緊張推門而進的蘭心，笑得無害，“蘭心姐姐準備的衣服真合身，穿上去正正好。”

“都是安侍監派的貴人服飾，奴婢只是領過來。仙家的東西可需要幫忙收拾？”

“我東西不多，蘭心姐姐願意幫忙……我也省力了。”

賀歸梨說到一半停頓了一瞬，馬上改口道謝。

兩人回到臥室，賀歸梨坐在正廳的入口處，有些懶散地梳曬頭髮。

她稍微偏過臉的方向，就能看到臥房裡蘭心的背影。

跟著她風吹日曬的行李包被完全攤開，穿舊的幾件衣裳被疊放在桌子邊，那兩隻手忙著擺出所有雜物。

“蘭心的手真巧，收拾得真快啊。”

賀歸梨突然站在蘭心身後，笑得一臉無邪。

蘭心繃直了背影，拿起最邊上的一件衣服，低頭解釋自己進宮多年了。

“不知道蘭心姐姐，之前是在哪裡辦差事？”

“之前……之前，就是在各宮前庭打雜洗掃，沒跟過主子。能伺候仙家，是蘭心的福氣呢！”

蘭心笑得急切，語氣稍微有點激動。

見對方似乎有聊天的心思，賀歸梨終於找到機會問安侍監和和順的事情。

“蘭心姐姐在宮裡有些年頭了，可知道安侍監人如何？那位和順大人又是做什麼的？我剛入宮，還有很多不懂呢……”

賀歸梨苦惱地搖搖頭，把理順的長髮捋到身前，擋住了側臉。

“這……我只是個小宮女，對兩位大人也不熟悉。不過，安侍監管著後宮的服制用具，我們平日裡多受侍監照顧。仙家要是短缺了什麼，儘可以跟安大人提。至於……那位和大人，聽說他是外頭行走的內官，名聲……似乎不太好聽，其餘的，奴婢也不知道多少了。”

蘭心合上衣櫃，說話間幾次用餘光看向賀歸梨。

她背過身收拾時，幾次用手掌推擠腕間的手鐲。

看起來像是新戴的，不太習慣。

“原來如此……蘭心的手鐲是上京的款式麼？我還是第一次來上京呢。”

賀歸梨突然問到手鐲，蘭心一把捏緊了手心。

她無措地捋了幾下袖子，才鎮定地按住手腕處的銀鐲子。

“是奴婢……自己買的，不是銀……不值錢的。”

賀歸梨羨慕地點點頭，不再多問。

蘭心見她目光落在別處，頓時舒了一口氣。

另一隻手臂被勒得緊，她僵著手臂收拾好了賀歸梨的行李，馬上要出去。

“仙家勞累了，好生休息。”

“嗯，多謝蘭心姐姐幫忙收拾了。”

賀歸梨微笑地看著對方垂頭離開。

一個宮女穿得樸素，兩個鐲子顯然尺寸不合。

再仔細想想，她在哪裡見過那個類似的玉鐲子呢？

賀歸梨望著庭中的老梨樹，心底已經有了一個女人的身影。

在梨園就一主一僕，賀歸梨想聊多兩句，蘭心就一臉膽戰心驚的樣子，她只好出門在附近溜達，看看能不能碰到個活人。

賀歸梨也不能走太遠，幸好這一條宮道排下去都是皇帝蒐羅進來的。

在梨園的大門口轉了三圈後，一個白髮老頭穿著藏藍色的長袍，罵罵咧咧地推開了身後追著的宮人。

比老頭身法更快的是一個鷹臉男人，但兩人還沒有踏出官道，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兩排侍衛馬上堵住了對方的院門。

“無聖上召見，諸位仙家請回園中。有仙法仙方可交由我等，待聖旨傳召。”

冷冰冰的臉比冷冰冰的武器溫暖，門前和門中的三位“仙家”互相看見了對方。

老發老頭閉上了嘴巴，但可以看出他的臉沒有閉上嘴。

白眉白鬚下隱藏的表情很清晰地傳達了他心裡的髒話。

賀歸梨縮回了踩出去的鞋子。

“咱們幾個被送進宮裡五天了，進獻了四個藥方，聖上還不見我等嗎？要什麼仙法仙方，你們倒是提示一下啊！？”

鷹臉男人不滿地嚷嚷。

“有沒提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