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豬圈裡的女人是個精神病,是個瘋子,瘋婆子你知道嗎?你出門離她遠點。”

“她有病,傳染病,靠近她就傳染,她幾年不洗澡,渾身都是蝨子,靠近就蹦到你身上咬你!”

“來寶,她吃小孩,還是個精神病,警察都不管,你要是靠近她,被抓了吃了,爸爸媽媽都沒有辦法,她活著吃小孩,從你屁股開始吃,疼死你!”

每次路過隔壁鄰居家,看到豬圈裡和豬在一起的女人,張翠芬都會這麼和我說。

張翠芬口中的精神病,是我鄰居趙老二家的媳婦,看起來不到四十歲,每天白天,她都和豬圈裡的豬在一起,晚上會回到屬於她自己的小房子中過夜。

這種小房子在農村叫做偏煞子,也就是正房旁邊裝雜物的小房,裡面有一鋪炕,女人晚上就住在那裡。

趙老二家是不讓瘋女人進入正房的,吃飯的時候就用盆裝點吃得扔在門口,她看到了就會蹲在門口,用手抓著吃,有時候就直接把臉貼進盆裡,舔食乾淨。

每次看到這種場景,我都會看看趙德柱家養的土狗,我們都叫它大黃,趙德柱家餵狗也是這麼喂,把吃剩的東西混在一起,裝進狗食盆,然後扔在門口,大黃就會自己來吃,然後舔乾淨。

實事求是的說,這個瘋女人還是比我家大黃要幸福一些,最起碼沒人用繩子把他綁拴起來。

她的家人,也就是她的老公和孩子都不太管她。

她的老公很有意思,白天完全不理她,有時候見她靠近自己還要拳打腳踢,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瘋女人好像記不住捱打,每次見到他都會主動靠近。

也許這個女人在沒有瘋之前,對自己的丈夫也是有真的感情吧,即使瘋了,也是如此。

她的兒女們每天進進出出,完全就像看不到她一樣,而且極為厭惡她,可能是出於母愛天性,只要白天她的兒女們出來被她看到,她就會笑著靠近,還想摸摸她們,但是孩子們看到這一幕就會直接開啟她的手,然後痛罵一頓,這種情況我見到了好幾次。

雖然趙老二白天對她很厭惡,但是晚上有時候我看到他會進入瘋女人的那個小屋。

那個屋子真是太破了,四處漏風,隔音特別差。

他進去一會就會聽到那個瘋女人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有時候趙老二還會在屋子裡打瘋女人,那個瘋女人疼的哇哇叫,哭泣的聲音半個村子都能聽到。

有時候我看到村裡有一些別的男人趁著夜色也會進入那個破房子,然後就會聽到瘋女人嗚嗚嗚的哭聲。

大姐趙招弟和我說過,那個瘋女人以前是不瘋的,是個漂亮又能幹的人,前兩年瘋女人病了,去醫院打針,好像是打錯了針還是怎麼樣,出院後就瘋了。

剛開始趙老二還認真照顧了幾個月,後來瘋女人越來越瘋,他也就喪失了耐心,最後就給她攆出來了。

“女人即使瘋了也要給男人生孩子,她六個月前剛生了個孩子,趙老二嫌是個女孩,就送人了。”大姐說這句話時明顯情緒不對,不知道她是為了這個女人惋惜,還是在我自己也是一個女人而惋惜。

我經常看到大姐去給這個女人送吃的,也沒什麼好東西,也就是一些玉米麵饅頭,一點燉土豆或者燉白菜這些。

二姐她們偶爾也會去送一些吃的,因為她們比較小,膽子也小,又聽張翠芬說那女人吃人,也就不太敢經常去。

張翠芬雖然對女兒們極為嚴厲,但是對於大姐她們給瘋女人送菜這件事沒有任何反對。

也許,她雖然一句一個“瘋女人”、“精神病”,但是內心對她還是有一些憐憫和可憐。

這應該就是同為女人的兔死狐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