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摘指天地祭先人
人在玄幻:豢養一群女鬼 誰言春風解意 加書籤 章節報錯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道,
師徒二人凌空對噴,友好慰問對方族譜以及前世今生,
黎一作為穿越而來且受過高等教育的“素質”人才,當其將單細胞以及原蟲生物帶入到人體器官的問候當中之時,顯然涉及到了聞人淵的知識盲區。
兩鬢斑白的男子喘了口氣,看著騎在樹上唾沫星子滿頭飛的年輕人冷笑一聲,手指微動,頓時春風肅止,雲湍逆流而上,天地之間一線炸裂,隨即只見一點劍芒垂落而下,整座無妄峰瞬間被一分為二,洞閣之內,雜毛驢子嘶吼不止,滿眼恐懼。
“我擦。”
黎一一句罵娘還未說出口,脖頸之下一道血痕由淺至深,回首之間,頭顱滾落在地,
又是一陣風嘯席過,似有千萬小劍割肉喋血,剎那之間,屍身血肉橫飛,化為塵埃黃土,隨風而去。
雜毛驢子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一蹄子咂在自己臉上,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之後,頹然彷徨的杵在原地,不知所措,神經病,都是神經病。
聞人淵揮了揮袖袍,仔細掃視了一眼周圍,瞬間出手,回神之時指尖不知何時竟出現一張黑籙朱紋的詭異靈符,一聲嗤笑,捻指抹碎,一步跨出,周遭景色豁然一變,
“哪學的?”
彈指有六,一一破界,陣陣點綴著星芒的暮色黑霧嫋嫋而起,片刻之後,便瞧見一黑袍少年咬著一枚漿果,吃的滿嘴汁水。
“瞎捉磨的,本想著糊弄過關呢。”
黎一撇了撇嘴,雜毛驢子瞪大眼睛看著角落中的另外一個自己,對視之下,又豁然合二為一,一時間竟難以分明方才的一幕是真是假,是夢是幻。
“真跌境了?”
聞人淵看著臉色蒼白,一副腎虛模樣的年輕人,嘆息一聲,
“不然呢,想著回來修養修養,你個老登又來折騰一番,怎麼著,半步知命了,過來跟徒弟耍威風?”
黎一白了其一眼,早知道其要來,從登山開始,便佈置著手段,那可都是錢啊。
“少放屁,我過來是告訴你,三日之後的宗門大比,我替你報了名,不許跑,也不許耍什麼陰招,必須參加。”
聞人淵瞪了黎一一眼,不親眼過來瞧一瞧,他都不確認黎一是真身返宗還是一具假身渾水摸魚掩人耳目。
“幹嘛,怕我死的太晚,你又不好意思親自動手,要借刀殺人啊,大哥,我下三境窺靈啊,你讓我跟那些中三境的打,你這不是要我命呢嗎?”
黎一一愣,很少見老登這副認真神色,這其中絕對有坑,打死也不能去。
“少廢話,這次你五位師兄師姐全部出關,予歡也要參與,你自然也不能落下。”
聞人淵冷哼一聲,窺靈一品,好一個窺靈一品,就沒見過哪個下三境被這麼多上三境追殺數萬裡還不死的,逼急了看模樣這小子還能反身啃上兩口。
“咋,你要死了?著急選下一任宗主培養?”
黎一一下子來了精神,雙眼放光,大喜啊。
“逆徒,拿命來。”
咬牙切齒,手中長劍鏗鏘出鞘,就這麼個玩意留他何用?
“消消氣,消消氣,不打了,不打了,吃水果,吃水果。”
黎一將果核遞給聞人淵,麻溜滾下床榻,開始為其揉肩錘腿,一臉阿諛奉承的狗腿模樣。
“一甲子為期的古域戰場封禁即將消散,每每此時,各大宗門道派皆會選拔出最為優秀的弟子如境探尋機緣,天地玄黃四品宗門,聖地,仙門,甚至是四大道玄之境都會來人爭取其中大道傳承和仙寶,黎一,我要你拿到入境資格。”
聞人淵看了啃得七七八八的果核,一把打掉其狗爪,語氣深沉,帶著幾分凝重。
“四大道玄之境?”
黎一眼神豁然一沉,隱匿在袖袍之中的手掌握拳,青筋暴起,一身不易察覺的黑耀靈氣驟然一凝,點點猩紅遊梭而起。
“我知道你對當年之事仍心有芥蒂,你也一直對我心存怨恨,可是黎兒,這世間修行就是這般殘酷,月依的死,並非你之過。”
聞人淵身子微微佝僂,回頭看了眼幾乎剎那入魔的年輕人,手臂微顫,拍了拍其肩膀。
“我只問你一句,師孃到底是四大道玄之境哪一宗派的弟子?”
黎一極力壓制住一身陰戾,一改往日玩世不恭的浪蕩姿態,面無神色,言辭利利,直勾勾的看著聞人淵。
五載之前,黎一名聲鵲起,遠波三洲,明裡暗裡拉攏襲殺不斷,黎一也並未理會,直至某日荒墟閣突然現身六位黑衣修士,遮掩面容,修為滔天,強悍的靈力威壓震懾的整座宗門都難以抬頭直視。
聞人淵力戰瀕死,全宗上下一片廢墟狼藉,直至一襲黃絹女子攬月而下,以一敵六,方解此危,奈何經此一戰,女子大道崩殂,再無回天之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其香消玉殞,化為點點月熒消散而去。
聞人淵事後與其有過一番長談,此難看似由他而生,實則那六位修為通天的大能本就是衝著南月依而來,四大道玄之境的親傳弟子,道緣深種,命已然不由己。
“我想,月依並不想看見你這番模樣。”
聞人淵神色複雜,那個陽光澄澈的少年早已死在了五年前的廢墟之中,現在的黎一彷彿是從煉獄中爬出的惡鬼,骨子裡都透著陰寒。
“你告訴我的,仇不可忘,恨不可執,血不可償,怨不可憎,老登,我從未墮落,你也用不著心懷愧疚,其實我本就是這番模樣,若是這天地不順我心,這芸芸眾生不順我意,我又何必唯唯諾諾的恭維著萬千道理,我本身外客,此心無依,無念,無眷,無戀,死生自負,喜樂無悔。”
去她孃的天地大道,去他孃的正邪善惡,吾心不順,則敢問萬界不寧。
“去見見予歡與幾位師兄師姐吧,他們都很惦念你。”
聞人淵起身,不再多言,瞥了那頭雜毛驢子一眼後,默默離去。
黎一訕笑一聲,一屁股坐會軟榻,又恢復那副浪蕩模樣,翹著二郎腿,哼起了小黃曲。
無妄峰下,兩道身形並肩而力。
一壺濁酒入手,聞人淵苦澀一笑,烈酒入喉,燒心灼肺。
“那小子仍過不去那道坎?”
身形壯碩,面容巍峨的肅穆男子開口詢問到,
“這麼多年,軟的硬的都走了一便,心解難解,不過也好,索性便讓他徹底斷了凡塵眷戀,這片天地再無束縛之鎖,肆無忌憚,諸念橫行,或許對他來說,更為暢快。”
聞人淵目光眺望,月依,不要怪我心狠,黎兒的路,註定不凡。
“你就不怕他化怨成魔,荼毒萬界?”
身旁男子微微蹙眉,面色一凝,看向聞人淵。
“成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聞人淵裂了咧嘴角,隨後放聲大笑。
“文墨兄,我們這些修道者,哪個不是魔,哪個又沒有荼毒過蒼生世人,竊天機大道,爭萬世不朽,誰的手上不是冤魂如麻,血腥滔天。”
“滿城英豪砌枯骨,蒼耳老賊笑丈夫,本就是殺戮地獄,何必粉飾太平盛世,在這條路上,誰走的遠,誰走的狠,誰TM的就是英雄,是勝者,去TM的仙人尊聖,不過是一群坐在屍城血河之上的屠夫,若這就是道,我希望他能走到盡頭,親手埋葬這骯髒的天地,還後人一片朗朗乾坤。”
男子一劍炸開酒壺,仰天大笑,滿臉晶瑩,不知是酒水,還是淚水。
“都是瘋子。”
晏文墨看著轉身離去的男子,嘆息一聲,神色複雜。
無妄峰內,黑袍少年身形如燭火,猩紅血氣縷縷燃滅,一點晶瑩月色閃爍在燭臺之上,越發璀璨絢爛。
“還差一點,差一點。”
黎一滿眼空洞,七竅流血,身下忘川冥途之中,雙月當空,日輪映川,百里猩紅花枝搖曳,彼岸之上,萬鬼徘徊。
一思一念一浮生,半生半世半苦憎,
敢叫世間無別恨,摘指天地祭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