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比較

家鷹和石河到天擦黑才回來。

秋霜讓他們先歇口氣，喝點茶再說。

“縣城有五家藥鋪，七家醫館，就連嫂子敷藥的那家，我們也去了。

菌菇只肯出十兩銀子一斤，那靈芝，按照冠傘大小議價，最好成色的是二十兩一個。”

秋霜想起第一次賣給雲濟堂葛大夫的場景，那出的價，都比縣城的高。

更何況那是新鮮的溼貨，現在還是已經曬乾的成品。

“算了，都出來了，今晚早些睡，明早去安陽城，左不過是多費些時間罷了，正好咱們也去見見世面。”

眾人趕緊用飯洗漱，打算天亮就出發。

小倌們把整桶熱水抬來時，秋霜讓家鷹給兩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一人塞了點散碎銀子。

她不是想要做好事，就是見不得別人太苦。

雖然自己也不是大富大貴，可適當的時候，她還是想多多發散善心，只為給自己和孩子們積福。

小倌們驚喜不已，想要立即下跪，被秋霜止住。

家鷹拍拍小倌們肩膀，“去吧，錢不多，好好給你們的孃親買雙棉靴。”

小倌們趕緊退下。

夜深，石河睡在外面的床。

秋霜帶著三個孩子，分睡兩張床。

為了不弄痛她的腳，紅紅被家鷹強行抱走。

三個孩子擠一處，紅紅起初的不願意，不到須臾，就變成咯咯脆笑。

難得的，秋霜一個人睡，清靜又有些不習慣。

半夜，秋霜腳踝痛的難受，睡不著，又不敢亂翻身，被孩子們發現。

只好忍著，聽見雞叫，才穿衣起來。

家鷹一起來，就陪她去茅房，回來後又給她倒水洗漱，又用熱帕子給她敷小腿肚子緩解疼痛。

“孃親，今日你躺牛車上，我昨天專門買了大毛毯，等咱們這批貨賺到錢，買輛馬車。”

秋霜理解他的孝心，現在在鎮上，自己家已經被人覬覦，真要買馬車，那還不得被人更加記恨。

只能到更多人住的地方，或者到不知道他們底細的地方，才能不成為別人的眼中釘。

窮可以，大家都窮，日子和樂。

可不能突然比被人強太多，人心不平衡，問題早晚要來。

秋霜無法和家鷹講這中間的道道，只能含糊應允。

紅紅沒睡醒，被家亮抱著送上車。

一條厚厚大大的棕灰毛毯，裡層是軟軟的毛，外層還能防水，果真是個好東西。

想來價值也不便宜。

秋霜不會指責兒子做的不好，相反，她故意驚歎道，“果真是好東西，家鷹，買的正合適。”

家鷹眉眼帶笑，從另一個包袱裡掏出個東西，獻寶似的，“娘，還有這個，咱們送給里正，也算心意。”

菸斗，唐三彩的，確實比較少見。

只是這一帶不出菸葉，要想抽菸，還需買菸絲。

不過，也算稀奇物件。

他兒子陰險，可趙平遠本人還不錯。

一碼歸一碼，這禮物，值得送。

由此，秋霜想起發財說的話，這次意外，和趙家那小子，有沒有關係呢？

“孃親，我叫你三遍都不理我。”小眼耷拉，長長的睫毛，在眼斂下投出陰影，長長的瓜子臉，飽滿紅暈，小嘴撅起，就像一條小扁豆。

“沒有，娘正想事情。說吧，又有什麼要求？小皮猴兒？”

家亮眉眼立刻綻開，興奮地直搓手，“娘，我想要個算盤，我喜歡那個，比寫字有意思。”

秋霜來了興趣，半側身，手掌撐起腦袋，“真的？你會打基本的五十以內的加減嗎？喜歡算賬也要會寫字啊，不然怎麼記賬？”

“那也比背讀之乎也者強，反正，我喜歡。”

秋霜欣慰摸他後腦勺，毛茸茸，軟乎乎的，這兒子，看來是個和大哥可以打配合的好苗子。

兩個兒子，一個管大方向，一個管錢，完美。

現在就愁自己賺的不夠多。

石河趕的慢，到下午，太陽朝西邊去的時候，才看到高大的闋樓。

又是一番排隊，拿出縣衙給的回執，用來證明自己的身份，才被放進城。

安陽城，離鍋蓋鎮最近的城。

也是陳秉巖的大本營。

秋霜打算一開始不去找他，等到快要離開時，再去和他碰個面。

飢腸轆轆，人困牛乏。

先找個住處，歇一晚，石河對這裡比較熟悉，三彎兩拐幾個街巷後，牛車停在一處門廊兩頭幡旗獵獵，在寒風中呼啦作響的客棧旁。

賓客喧闐，進出不絕。

不愧是城裡。

石河帶著家鷹去辦手續，秋霜帶著兩孩一狗，驚奇看路過的紅男綠女。

只要有銀子，多刁鑽的要求都能滿足。

樓下有不少房間，這次，沒用那麼多銀子，就要到兩間房。

一大一小，正好是隔壁。

把行李卸下，石河塞給小倌幾個銅板，牛車被拉走。

秋霜急於想要和發財聊聊會遇到什麼事，可人全都在，她沒機會。

等到石河帶著孩子們外出買吃食，留下紅紅時，她才抓住機會。

“明天主人會再次遇到貴人，而且，主人的善心值達到四顆星，主人要不要到我嘴裡瞧瞧？”

秋霜連忙擺手，嫌棄無比，“從不刷牙的嘴，不看。昨天那意外···？”

“趙謹端，他小廝找的人故意的，主人，現在他羽翼未豐，對你的傷害還不大，可再過兩三年，他考上舉人後···”

“他兩三年能發展，我兩三年就原地踏步？你且等著看，我一定要比他混的更好。

只是，那害人精的姑娘，最好走遠些，莫要在我兒子跟前轉悠才好。”

發財是狗，不懂為人的感情，這話，他沒法接。

有些是命，狗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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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鷹想要給孃親買個柺杖，轉悠好半天，才找到一家有賣的。

石河沒說什麼，直接掏錢付賬。

家鷹也沒推辭，只是把數額記住，等有機會還給他。

彼此心裡都清楚，秋霜不會選他。

而他也不會繼續一腔執念。

各自回到該有的位置，相處起來才舒服。

夜燈璀璨，行人如織，這樣的夜景，家鷹第一次見，他暗下決心：一定要帶娘和弟弟妹妹一起出來看一次。

少年的眼裡，滿是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