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和宮。楚璃每日忙於事務,就連著楚璇的逝世也沒能第一時間知道,當他知道時為時已晚。葉念寵一個人前來見他,精神狀態明顯的已經疲憊不堪。

“臣妾,有事求陛下。”楚璃自然是不比劉氏那樣,他見得皇嫂如此精神狀態下求自己辦事定不是簡單的事,他道:”皇嫂你說。”說罷,只聽葉念寵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她聲音哽咽:”求陛下,讓臣妾帶太子……”說著,她猛抽了一口氣,試圖不讓自己哭出聲來。”讓臣妾帶太子……遺體出宮……”楚璃這才知道,楚璇已死。他愣住半晌,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他不敢相信前些日子他的大哥還是那樣有精神,又怎會……

“皇兄,遺體……在哪……?”楚璃努力剋制著自己,可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湧出了眼眶。

“東宮……”

楚璃想去見見楚璇最後一面,想著想著又不打算去了。他手撐著案桌,腦中一陣嗡鳴。他呆滯的看向遠方,片刻才開口道:

“朕……準了……”說著,他緊閉雙眼,任由眼淚肆意流淌。他不去見他,也不敢去見他。一切的因果是在上一輩那裡開始,卻又要他們這一輩來償還。他自知沒有臉去見楚璇,索性便不去了。或許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多謝陛下。”

……

“你打算將他帶去哪?”

“帶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

她要帶他去一個有山有水的地方,他喜歡山水,他們便在那裡安家。她要守著他,守他一輩子。

“你可以嫁一個好人家。”

“不了,我既嫁給了他,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臨走時,她不忘向楚璃苦澀一笑。她在楚璃這裡得到了尊重,而在她還在南榮時,雖是葉氏的二小姐,卻始終被大姐和三妹看不起。他們嘲笑自己嫁不出去,可自己不還是嫁出去了?那個人敬她愛她,還是北楚的太子,她這一生能夠遇到楚璇,也值了。

豫王府。楚鈺自東宮回來後一直昏迷不醒,他在幻境中恍惚看見,最疼愛他的兄長站在頤華宮的那棵梅花樹下對他笑。而在兄長的身後,他的母后宮氏看著兄弟兩個,滿臉欣慰。可當他走近時才發現,那一切都是幻象,是隻存在夢裡的場景。他記得楚璇的樣子,卻無論如何都記不起宮氏的樣子。

洛憐看著昏迷不醒的楚鈺,坐在榻前一坐就是好幾個時辰。她不知道楚鈺夢到了什麼,只看見楚鈺緊閉著的眼角一顆淚緩緩滑落。她緊握著楚鈺的手,眉頭始終舒展不開。

突然,他在半昏半醒間驚醒。睜開眼剛好對上洛憐那一雙因楚鈺而有些憂愁的眼睛。他看著她沒有過多的言語,而是將她一把擁在懷裡。

他很害怕,他已經失去了最疼愛他的大哥,他不能再失去洛憐。他抱著她,良久,才輕喚了一聲:”阿憐”。面對這一個猝不及防的擁抱洛憐一時也愣了神,但很快她便適應。她輕輕撫著他的背,安慰著:

“別怕,我在。”楚鈺沒有再說什麼,他將洛憐抱的更緊了,淚止不住的從眼眶湧出。

當洛憐安撫好楚鈺後,她再次為楚鈺摸著脈。索性只是著了涼,受了些皮外傷。只是他失去楚璇的那道心傷將會永遠成為一道疤,在那裡揮之不去。

“阿憐……”他似乎有求於洛憐,話剛說出口又不知道該如何說。洛憐放下手頭的動作仔細聽著他的訴求。

“我想把他帶出宮……”

“葉氏已經帶他出宮了。”洛憐已經猜到他會說什麼了。在這之前,她就已經得到了訊息。她想讓他放心,然後好安心養傷。

“你好好養傷,就算體格在健壯的人也經不起你這樣折磨自己的身體。”洛憐一番話,楚鈺沒再說些什麼。他本身便體質不好,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蹟了。可是他又想不明白,每次自己將死時又莫名的死裡逃生,換做一般人,或許早就死了。而洛憐的一番話,也似乎有所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