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楚鈺趕到時,楚璇已然沒有了生機。他滿身是傷的來見楚璇,如今在自己眼前的早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葉念寵坐在榻上靜靜的看著楚璇,她沒有哭也沒有鬧,亦或許是早已經流乾了淚。她的平靜,讓楚鈺心中難安。她看著楚璇的屍體,嘴角留著一絲笑意。

“阿鈺來了。夫君。”她自顧自的與楚璇說道。“你最記掛的三弟來見你啦,夫君。”說著說著,大顆大顆的淚水再一次滴落在楚璇的手背上。“你醒醒好不好,夫君……”葉念寵無助的一遍又一遍的呼喚著楚璇的名字,始終沒有得來他的回應。楚鈺站在門口,看在眼裡,痛意湧上心頭。他不敢相信,又不敢靠近,他眼含著淚在一邊默默的站著,過往的回憶全部湧上腦海,他的大哥,他最敬重的兄長曾經如高大的樹一樣庇護著他成長,若不是宮中全部埋藏了劉氏的人,他應該早就來見他了,他本想著見了楚璇後帶他出宮生活,可自己又算錯了一步。他不知道這種與劉氏鬥爭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他只覺得好累,好無助。突然間,他只覺腦中一陣陣發昏,視線逐漸偏移,胸口也似乎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住一樣,瞬間一股腥甜充斥著口腔。他晃晃悠悠的離開葉念寵的視線,而東宮早已被林煊的人圍了個水洩不通。在林煊的身後,劉氏趾高氣昂走在了林煊前面。

“殺了他。”

“國喪之日!殺人是不妥吧?”劉氏話音剛落便被楚鈺回道。北楚國法,國喪之日全國哀悼,不得見血不得食葷,劉氏自是知道的,但她怕此次放了楚鈺日後便不會再有這樣好的機會,她不放人,那群侍衛自然不會為楚鈺讓開一條路,而林煊是劉氏後第二個最想他死的人,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這樣的機會。

“你放心去陪你那短命鬼大哥,哀家會在你死後向世人宣告你是因太子死後悲傷過度而死。”話落,再一次下令道:“殺了他!”

“你以為我會輕易死在你手裡嗎?”楚鈺突然無故發笑道。劉氏刺殺了自己一路自己都沒有死在劉氏手裡,這一次也一樣,他不會死,至少不會死在劉氏手裡。“哀家不管你是用了什麼妖術,但這一次,你絕不會逃出哀家的手心。”

“慢著!”突然一個聲音傳來。那人一身淺粉色衣服,手中拿著一柄通體深紫色的長劍,那張臉是一塵不染,冷冷清清。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卻比做了任何表情都要好看。那是一張絕世容顏,像極了在畫中才該有的樣子,讓一旁的林煊看入了迷。

“楚鈺不能殺!如果太后一定要殺楚鈺,必遭天譴。”劉氏循聲看去,那一張與洛湫(qiu)有些相似的臉讓她眼熟,隨後,她笑道:“哀家當是誰呢,這不是洛氏餘孽嗎?你倒是自投羅網。”說著,便要將二人全部拿下。就在眾人要合力擒拿二人之時,只見洛憐不知向空中揮灑了什麼,迷得所有人捂著眼睛在原地痛苦呻吟。隨後她走到楚鈺身邊,此時的楚鈺早已經精疲力竭,猛然吐出一口鮮血後才安心的倒在了洛憐的肩上,昏睡了過去。洛憐看著靠在自己肩上的楚鈺,沒有說話,她帶著楚鈺縱身一躍消失在了劉氏的視線裡,只留林煊一人在那裡呆呆的望著洛憐的背影,絲毫不在乎到嘴的鴨子就這樣飛走了。

劉氏一邊胡亂的扇著空氣中的粉末一邊氣不打一處來,尤其是看到林煊那痴漢樣的臉。”林煊!”劉氏怒聲喊道。林煊這才回過神來,劉氏一聲喊嚇得他忙跪了下去。

“你很喜歡那女的啊?”劉氏陰陽怪氣質問著。

“是”

當林煊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時,忙改口道:

“不是。臣這就去追……”說著,林煊就要帶人去追。劉氏一臉嫌棄的道:”不必了。”林煊不知該作何解釋,劉氏又說道:”你若是喜歡她,哀家擇日便賜婚與你。”這下林煊不知所措起來“可……她是楚鈺的人……”

“就因為是他楚鈺的人,你殺了他還怕他跟你搶嗎?”林煊轉念一想,也不無道理。隨即再次叩謝劉氏。在他的臉上,出現了久違的笑容。

當眾人皆從東宮散去時,東宮再一次變得冷清。而在那冷清的屋子裡,葉念寵始終沒有離開過楚璇半步。她像一個痴女,默默守著楚璇。

“嫁給我你後悔嗎?”

“不後悔。”

如果這個問題再讓楚璇問一遍,或者自己的心再次問自己一遍,她依舊回答不後悔。可是她的阿璇死了,她也不願再回南榮。她想,就在他的故土守著他,陪著他。如果有來生啊,或許還能遇到他,在他們初次相遇的那個藥鋪子,他為她作畫,她則逗他開心,再也不會分開。

賢寧十二年春,北楚先帝太子病逝,卻不得入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