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替你殺了他們
抱錯大腿後,被瘋批反派繫結了 蒸糕糕 加書籤 章節報錯
正屋被裴遇佔去,宋遙月只好搬到一旁的小書房裡。
說是書房,其實只是一個雜物間,被她和小夭清理出一半的空間,擺了一張書桌和一張小榻,勉強能住人。
小夭一邊替她鋪被子,一邊不滿地嘟嘟囔囔:“小姐倒是仁慈,把臥室留給那來路不明的公子,自己倒委屈著睡這兒。”
“沒什麼好委屈的,以後你便懂了。”宋遙月幫忙收拾,語氣輕鬆道。
“奴婢才不懂呢,小姐冒這麼大風險就為了救人,不把自己搭進去就算阿彌陀佛了。”
小夭說著雙手合十,誇張地朝空中拜了一拜。
宋遙月被她逗得笑了笑:“放心吧,跟著我以後有你榮華富貴,吃香喝辣的時候。”
她扶著小夭的肩膀,把人往門外推:“你看,天都黑了,還是快回去睡覺吧。今日我惹宋嬌不高興了,明日估計還有么蛾子等著我呢,咱倆可都得養好精神。”
小夭懵懵懂懂地被她推出房間,回自己那兒睡去了。
然而宋遙月並沒有立刻睡下,她將白日買好的筆墨紙硯在桌上鋪開,研了好一會兒墨,然後提筆作畫。
她在原來的世界可是個夜貓子,而古人睡得早,她一時難以調整作息,還不如趁這時間多畫些畫兒,也多賣點錢。
眼下可不止她和小夭需要用錢,那主屋裡躺著的少年也需要很多藥來養著。
一種使命感油然而生。
她往往一開始作畫就會忘了時間,也忘了周遭環境,一心只有筆下的作品。等到她手腕痠痛,肩頸也僵硬之時,才停下來休息。
宋遙月渾身又累又痛,白日裡在雪中久跪的後遺症顯現了,膝蓋疼得緊。她像殭屍一樣僵硬地摸到床榻,一頭栽了上去,眨眼間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並不好,宋遙月心裡惦記著撿回來的少年,天還沒亮便醒了。她擔心裴遇的傷勢,悄悄溜進了主屋裡。
房內燭火未滅,床頭一盞油燈還亮著,少年和衣躺在榻上,安寧得彷彿一幅畫。然而走近了才能看見少年臉上的病態薄紅,宋遙月一下子緊張起來,伸手摸了摸裴遇額頭,感受到了一片熾熱。
“燒得這麼厲害……幸好我來看了。”
宋遙月轉身去院裡,從井裡打了半桶水,累得氣喘吁吁。又端水回了房間,將巾帕浸溼,小心翼翼地敷在裴遇額頭上。
少年微微睜開眼,看向她的那一眼疲憊而虛弱,卻並不意外,像是早就察覺了她的出現一般。
“姑娘何必如此辛苦。”開口時就連聲音都是沙啞的。
她焦急道:“你都燒成什麼樣子了,再不降溫會很危險的。夜裡這麼冷你還不蓋被子,膽大包天。”
宋遙月說著將一旁疊好的棉被扯了過來,嚴嚴實實地將少年蓋住,還貼心地掖了掖被角。
“我身上盡是血汙,怕髒了姑娘的被子與床榻。”
“我可不是那種人!”宋遙月又氣又急,“我要是嫌你髒,才不會把你帶回來,還安置在這裡。”
雖然她將裴遇撿回來的一個重要原因是為了抱大腿,可是她也真的做不到見死不救。心軟再加上心貪,就不小心當了一回善人。
裴遇聽了她的話只默默看著她,像是病得有些恍惚,也似乎在審視她的神情。
宋遙月心思全在怎麼救人上,她心下一橫,站起身來:“不行,我去給你煮碗薑湯驅寒退熱,你先在這裡等著,我很快就回來。”
院裡雖然也有一間狹窄破舊的柴房,可那只是平日裡燒熱水用的,就連一點薑末也沒有,她還是得冒險去一趟府中的廚房。
她徑直走出了自己那破舊的小院子,憑著記憶往廚房的方向走。
宋府養了不少家丁家僕,夜間也有人一直守夜巡邏。宋遙月緊張得厲害,生怕被人發現,再牽連到房內的裴遇,到時候不僅她會被罰,裴遇應該也會被趕走。
她為了躲開那些值夜的家僕,特意挑了小路,甚至還從樹叢中穿行。月黑風高的看不清路,手背也不知在哪兒被劃了幾道小口。
可宋遙月顧不上這些,到了廚房之後也不敢點油燈,趕緊摸黑找到姜,用小爐子生了火,煮了一鍋薑湯。
煮完後不忘將爐子放回原位,清理自己來過的痕跡。
離開廚房時卻正好遇上了一位巡夜至此的家僕,被逮了個正著。
“何人!”
宋遙星心臟狂跳,面上卻裝得冷靜,她穩穩端著一盞瓷盅,站在廚房外的臺階上。
“宋府四小姐,怎麼,要把我當成賊捉起來嗎?”
那家僕舉高了燈籠,照清楚她的身形模樣後語氣也好了一些,不過仍對她盤問。
“四小姐不睡覺,跑到廚房做什麼?而且連一盞燈都不打?”
宋遙月冷笑一聲:“白日裡三小姐罰我在雪地裡跪了許久,闔府上下都知曉,我如今受了風寒,自來廚房煮一碗薑湯祛寒,也不能嗎?”
那位家僕被她的氣勢唬住,猶豫片刻後不再盤查阻攔,向旁邊退開一步。
“還請四小姐立刻回房。”
不受待見就是如此,整個宋府誰都可以指使命令宋遙月。早在她穿越過來之前,原身便已經習慣,日日過著這種沒有盼頭的日子。
宋遙月走下臺階,略過那名家丁。她身上披著一件單薄的斗篷,看似能禦寒,實則夜間的寒風早已使她遍體生寒。但她還是將瓷盅抱在懷裡,用披風擋著。
又因為白日裡跪久了,所以走路時也有些一瘸一拐的,踏在雪地裡極為艱難。
回到自己院子裡時,她被凍得臉上都僵了,端著瓷盅的手也冷得麻木,好在裡面的薑湯還熱著。
她進屋之後將房門關嚴,裝作輕鬆道:“我從未下過廚,第一次下廚煮薑湯,你可得一滴不剩地喝完。”
裴遇轉頭看向她,卻開口說:“外頭冷,姑娘也喝一半吧。”
“我?我才不冷呢。”雖是這樣說,可宋遙月的聲音都甕聲甕氣的,鼻尖也凍得沒知覺了。
她坐到榻邊,揭開蓋子之後用勺子拂去面上飄著的薑絲:“你先坐起來。”
熱氣從瓷盅裡緩緩上飄,襯得室內都多了幾分溫暖氤氳的假象。
裴遇艱難地坐起身,靠在床頭,卻執著道:“姑娘喝一半,我喝一半。”
宋遙月愣住了:“你認真的啊?”
“我不擅長開玩笑。”
她與少年對視,又被那雙冰冷的視線嚇到了,不敢再反駁。突然之間她好像明白了,裴遇並不是出於好心,而是怕她在薑湯裡下毒,出於戒備才讓她先喝。
訕訕地將勺子送到自己嘴邊,宋遙月淺淺喝了一口,結果就是被辣得緊皺眉頭,立刻將勺子扔了回去。
“嘶……這也太辣了,我不喝我不喝。”
“姑娘討厭的東西,卻要讓我來喝嗎?”裴遇不為所動,“那我也不喝了。”
怎麼這樣啊!她都已經試毒過了,怎麼還要喝!
宋遙月還真沒想到這人還有這樣一面,受此威脅只好讓步,也不用勺子了,屏住呼吸仰頭大喝了幾口。
那辣味都快將她舌頭燒掉了,直衝天靈蓋去,辣得她連眼睛都睜不開,將瓷盅往前一送。
“該你了。”
手上一輕,宋遙月睜開眼偷偷看過去,裴遇正如同喝茶品茗一般,悠閒自得地啜飲著薑湯。就那麼優雅地慢慢喝完了,連眉頭也沒皺一點。
她忽然覺得,系統沒騙他,裴遇舉手投足之間藏著一股翩然公子的氣質,即使粗布麻衣也難以掩蓋。
有錢,一定有錢,只是還沒發跡罷了,說不定以後會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她更要抱好大腿了。
“姑娘竟不厭惡我們共用一盞嗎?”裴遇不知何時已經喝完了,正對上宋遙月發呆出神的目光,“男女大防,姑娘竟也不知?”
她被問住了。
裴遇這個人神秘得很,從一開始到現在始終冷漠如冰,可說話時又會流露出一種偽裝出來的溫柔得體,讓她更加害怕。就如同現在這般,她甚至開始懷疑對方看出來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
“我……”宋遙月一時語結,頓了頓才道,“我會留你到傷好,說到做到。”
裴遇也沒追究上一個話題,將那盞瓷盅遞給她,輕聲道:“多謝。”
但這句道謝說得輕飄飄的,其中真情可能並沒有幾分。
宋遙月不敢多想,接過瓷盅之後看了眼天色,天還很黑,適合睡覺。
“那你快睡吧,我就在這守著。”
裴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拒絕她的好意,在榻上躺好後合上了雙眼。
宋遙月惦記前途心切,對少年的傷勢過分擔憂了,每隔一會兒就將巾帕過一道冷水,重新給人敷上。
她即使困得小雞啄米也強撐著沒睡,就這麼一直熬到了天亮。
就在她迷迷瞪瞪的時候,院子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動靜,宋嬌的聲音響起。
“宋遙月!”
她被這一聲嚇得立刻清醒過來,渾身僵住,與緩緩睜開雙眼的裴遇對視上。少年眼中的平靜讓她也冷靜了下來,她輕聲囑咐道:“你別動,她不會進來的。”
宋嬌一向嫌她的東西髒,就連她這住處也嫌惡,一步也不會踏入的。
“你昨夜偷偷摸摸去廚房做什麼薑湯,我看其實是去偷東西的吧!還不快出來交代!”
宋遙月無語,宋嬌又開始給她羅織罪名了,一天天的慣會汙衊她偷東西,她都不想搭理。
這一回她猜都猜得到,應該是好不容易逮著了一個由頭,想讓人進她的屋子搜查。可能是為了羞辱她,若是再惡毒些,說不定要將準備好的東西塞進她房裡,到時候來個人贓並獲。
不出面不行了,她慢慢地站起來,許久沒動過的身子傳來各處關節的咔咔聲,聽得她自己都牙酸。
“真是苦命,過得不好就算了,還得陪人折騰……”她喃喃抱怨著,拿起那盞空瓷盅走到門邊,一把將門拉開。
屋門裡面正對著的是桌椅,而床榻擺在屋子最裡面,因此從外面看不會發現榻上還躺著一個人。
宋遙月抬起衣袖,遮掩在唇邊,很是羸弱地刻意咳嗽了兩聲。抬眼時也病殃殃的,一副弱柳扶風的模樣。
“三姐姐大駕光臨,恕我不能相迎了。”
說罷又咳嗽了兩聲。
宋嬌往後退了一步,面露嫌棄之色:“病鬼,莫不是真病了?真是晦氣。”
宋遙月淺淡一笑:“可不是嗎,晦氣極了。但看在三姐姐如此關心我的份上,我也不是不願意挪動病體,常去三姐姐院裡相陪,以慰姐妹手足之情。”
“滾遠點!你敢把病氣過給我?”宋嬌轉身就走,卻又突然停住腳步倒轉回來,“偷東西的事情還沒算呢,我今日定要替父親母親好好罰你!給我搜!”
身後那七八個家丁便要衝上前來,宋遙月哪兒還能坐以待斃,一把將瓷盅丟擲,扔在院子地面上噼裡啪啦摔碎了。
這一下把所有人都震住了,紛紛停在原地。
宋遙月倚在門邊,臉色蒼白如病中西子一般,別有一番還未出落的小美人姿態。而那雙眼神凌厲無比,叫在場所有看了都心中一凜。
宋府四小姐何時有這般膽量了?
“三姐姐,若你真命人搜查,便是撕破臉面要做我的主了。”宋遙月嘴角噙著一抹冷笑,“傳出去,旁人都要誇上一句宋府家教嚴苛,教出了這麼一位目無長輩、攬權專擅的好女兒,三姐的名頭可就要在京中傳響了。”
宋嬌那張臉上神情精彩紛呈,最後依然驕縱道:“你嚇唬誰呢!別以為說些大道理你就佔理了,在這個家中,佔理的永遠都不可能是你!”
說罷看向那些停在原地的家丁:“你們還不快給我搜!”
宋遙月喝道:“誰敢!”
話音落地的一瞬間,不僅外面那些不敢輕舉妄動,就連宋嬌也猶豫了。
而宋遙月也忽地僵住。
不為別的,只是因為原本在榻上躺著的裴遇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旁邊,站在門板後面。在旁人看不見的視角盲區中,俯身貼近她的耳畔。
聲音極輕,也極蠱惑:“只要姑娘一句話,我可以替你殺了他們,所有人。”
宋遙月渾身冰冷,就像一瞬間墜入深淵。
外面是虎視眈眈的宋嬌和家僕,裡面是一個不知底細也不知深淺的神秘少年。
她嚥了咽口水,勉強穩定住心神,朝著外面開口道:“你們敢踏進我屋內一步,我就敢吊死在京兆府門口,咱們一家都別好過。”
自殺型攻擊,主打的就是一個同歸於盡。
但宋遙月也只是嘴上說說,她才不想死,要死也是這家人下地獄去。
在她話音落下後,身旁的少年忽然輕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