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還沒說話,雲岫慢慢閉了眼,他低頭髮現她又闔眼了,狐狸眼疊下來,“不許睡。”

沈知還嘗試捏了捏她胳膊,然後順帶著掐了掐,人還是沒反應。

男人趁沉著臉,黑陰影蓋下來,嚥下一口氣,“讓你別睡,不聽話是吧。”

“怎麼還怎麼還,老子現在就告訴你怎麼還。”

男人狐狸眼扇了扇,微斂下來,側低頭吻上雲岫冰涼的唇,熱度度過去的同時,他咬著她的唇,上了些力。

身下人略微有點吃痛,睫毛動了動,慢慢又掀開。

他鬆口。

“你怎麼,又偷吃我豆腐。”

“我是光明正大的,”沈知還低下身,額頭貼著雲岫的額頭:“親我女朋友。”

雲岫意識已經進入混亂了,嘴裡一直唸叨著說自已要死了,沈知還鼓勵她。

“不會死的你放心。”

她視死如歸大義凜然,跟要去幹嘛似的。

女生不聽勸,疼的臉發白,嚷嚷著為社會捐軀,沈知還臉色一會兒一個顏色,順著她的話問:“雲岫,老子現在準你一個願望,讓你沒有遺憾。”

女生沉默了幾秒。

“我希望……很多年以後……”

他翹首以盼:“嗯?”

“我還是這麼美。”

“…………”

雲岫徹底閉眼,痛暈過去了。

沈知還再回過頭找她說話,女生已經沒反應了,他喊了她好幾聲,人徹底沒動靜了,他著急的找不到人,只能揹著她隻身往山下跑。

畢竟這個時候天氣不好,時間也不早了,救援隊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雲岫的狀況不太好,他實在怕她出事。

路上顛了顛,雲岫蹭到他耳朵,無意識的喃喃了兩句:

“沈知還。”

“沈知還……”

“嗯。沈知還在,”他從來沒這麼耐心過:“沈知還在你身邊。”

-

雲岫被抬進醫院的時候,外面淅淅瀝瀝雨下大了,Dennis和李遠淮在出山口等了許久,等到雨大了天徹底進入夜幕也沒見雲岫出來。

Dennis靠在李遠淮肩上,小姑娘喝的有點多,兩個人坐在出山口的一處亭閣裡。

不一會,外面一陣騷動,救護人員把人從山裡運出來,李遠淮把Dennis放下來,繩子解開,去了外面。

迎上還沒靠近救護車,沈知還突然擋在視線前面,淅瀝雨幕打溼了他的衣服,溼紅的狐狸眼藏在溼發下面,整個人沉悶的讓人覺得壓抑。

李遠淮錯愕:“沈知還?你來……”

男人沒聽他說話,上去一拳揮上去,李遠淮吃痛磕坢往後退了兩步,只聽到來人非常不爽的說:

“你最好離我女朋友遠點。”

說完男人轉身上了救護車,徒留李遠淮一個人在雨幕裡,靜的失去聲音。

-

雲岫被送進救護室,沈知還在外面等了許久,然後去醫院外面買了點黑米粥,回來的時候醫生告訴他雲岫醒了,男人匆匆忙忙往病房趕,趕到門口,聽到裡面的電話聲突然扼住腳步。

“喂,媽。”

“阿雲啊,最近準備的怎麼樣啊,《漢江韻》的曲目學會了嗎?改天回來彈給媽聽一聽。”

雲岫舉著手機,半天也沒說話。

“怎麼了?還沒學會嗎?”

“不是,”雲岫看了看手心的疤,“是我沒學。”

“沒學?你為什麼沒學?之前你說手傷了,媽給你留足了時間,為什麼還不學?”

“你知不知道你隔壁單位那家姑娘,人家不僅是鋼琴十級,還是國風舞者,都跳到國際去了,學金融的又在銀行工作,每年紅利吃多少你知不知道?”

“當年你執意要走自已的路,學傳媒的非要走文化保護,媽沒攔著你吧,現在你也就是個博物館策劃。”

寧淑羅列了一堆雲岫的問題,話語裡潛臺詞不過就是一句:怎麼這麼落後,不如別人優秀。

“媽,”雲岫轉移話題:“你身體還好嗎?”

“你不用擔心我,你顧好你自已。”

“我,”雲岫看著抬不起來的左腿:“受傷了。”

寧淑詫異:“又受傷了?哪裡受傷了?”

“腳,左腳骨折了。”

“腳受傷了沒事,不妨礙手頭工作,從今天開始學《漢江韻》,下個月月底彈給我聽,十一月份去參加古箏十級的考試,這次不能再拖了。”

雲岫徹底失去聲音,寧淑還在那頭交代了好幾句,半句沒提她傷勢如何和怎麼傷的,全程都在說古箏十級怎麼過。

彎彎繞繞許久,她兀自平淡的說了句:“嗯。”

隨後掛了電話。

外面沈知還聽不懂了,他回想當年,雲岫在高二的時候就達到了古箏九級的水平,現在過去了六年,她居然還沒考十級?

沒多想,他拎著飯盒敲了敲門。

“進。”

沈知還推門進來。

雲岫穿著病號服,腳被裹得左一層右一層,頭上被打了醫療補,神色很差。

“沈知還,我什麼時候能出院?”

“這麼著急幹什麼,傷筋動骨一百天。”

“等不了一百天了。”

沈知還放飯盒的手倏忽僵了一瞬,然後問:“急著彈古箏?”

“你怎麼偷聽人說話?”

“我剛好進來你剛好打電話,我讓你打電話的?”

“……”

雲岫無言,老實躺回去。

“不許睡,起來喝粥,把雞蛋吃了。”

“我不餓。”

“不餓是吧,不餓你半夜要是敢和老子說肚子難受的你就給老子忍著。”

“……”

雲岫憋著一口氣,坐起來,沈知還迎面把東西遞過來,她愣了好幾眼也沒接。

“接啊,想讓我餵你嗎?”

“不,不是。”

雲岫看著粥裡的茶葉蛋有點發愣,抬眼看了看沈知還。

“看著我幹嘛,今天晚上我陪你,想看給你看個夠。”

“……”神經病。

她視線回到茶葉蛋上,記憶一下子拉回南中。

她和沈知還在一起以後,他知道她喜歡吃茶葉蛋,每天早飯都給她帶這個,還順帶一個南瓜饅頭,次次不落下。

雲岫想著,開始喝粥。

“沈知還,你怎麼找到我的。”

“ip定位。”

“怎麼來卞南的?”

“飛機。”

“那你從出山開始到現在都沒休息過?”

沈知還在邊上倒水,聞聲抬眼,拉著慵懶的聲線說:“沒啊,”

“你心疼我的話,晚上讓我抱著你睡。”

雲岫差點一口粥嗆出來:“你變態啊,我受傷了。”

“受傷了怎麼了,我又不對你做什麼。”

“……”

他不要臉確實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過雲岫還是拒絕了,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粥喝了些許,他把新剝開的茶葉蛋遞給她,雲岫接過塞嘴裡,他看到她手上的裂縫,徑直把她手拽過來,攤開:

“你這個疤從哪來的?”

她嘴裡全是蛋:“我小時候被狗咬的。”

“你當我傻?在南中的時候還沒有,”沈知還瀏覽了一下,大概推測:“像是什麼細長的東西劃傷的。”

雲岫抽手回來,“你別總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