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兩個月都太忙了,忙的身心俱疲,剛好假借來學打鐵花的名義離開雲都,離開那個讓她感到無比有壓力的城市。
雲岫在剛入口沒多久的地方還給沈知還回過電話,回了幾個都沒打通,隨後往裡走她的手機就沒訊號了。
“爸……爸,我要抱。”前面樓梯上的小姑娘咬著孩音朝面前的男人張懷。
“哎呦好,爸爸抱。”
男人一提手就把小女孩抱了起來,母親在邊上幫扶,一家人掛滿笑臉的繼續趕路。
今天入山人群一般,零零散散的,陰雲飄在空中,雲岫看的酸了眼,兀自失落回首。
她覺得自已大抵犯病了,這麼大人了,還想爸爸媽媽。
雲岫勸阻了自已神經感性的想法,繼續上山。
那頭Dennis和李遠淮邁著同一步伐走,小女生太久沒出來玩過了,看著漫天高大杉樹,樓梯直通高處,霧氣繚繞,特別新奇。
李遠淮駐足,Dennis看到草灘上的蘑菇,邁步過去看,哪知剛一抬腳就被桎梏鉗住,人直直的就要往下傾斜。
李遠淮驚覺,一手給她拉回來:“小心點。”
Dennis愣怔,抬眼。
男人長得清秀,書生氣息重,五官生的標緻,比正常男人都要漂亮三分。
她兀自紅了臉:“謝,謝謝老師。”
李遠淮笑著鬆了手:“不客氣。”
“哎,老師,那邊好像有賣果酒的!”
“去嚐嚐嗎?”
“不行哦,等會喝多了沒及時回去我老闆又得說我。”小姑娘有點沮喪。
李遠淮抿笑:“不是還有我嗎?”
Dennis略微有點僵,抬起頭,李遠淮正笑意掛麵的看著她。
她真的,一下子,就死了。
“好!那我們去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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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岫走了許久,登了半路山寺,裡面香火氣很重,僧人在吃麵條,旅客祈願求籤。
她沒什麼興致,駐足觀望了一會就又走了。
山路婉轉,又走了兩個小時,路上沒有人了,雲岫不知道自已是不是走錯了道,每條路都是蔥鬱大樹遮蓋,長得近似一樣。
時間越推越晚,天開始下小雨,雲岫咬了塊麵包,撐起傘。
傍晚時分,因為下雨的緣故,天黑的快,肉眼可見的,視線一秒比一秒模糊,她的手機手電筒撐了沒多久就沒電了。
現在完了。
她找了處稍稍高點的臺地,駐足停留,等等看有沒有文旅負責人來清山。
半個小時後,依然道路無聲,靜的只能聽見雨聲。
雲岫兀自等著,突然耳邊冒出了鞋跟踩水的聲音,她有些驚喜,側回頭:“請問是清山的工作人員……”
沒等雲岫回過頭,來人從雨傘裡伸出手,從背後猛的將她往下階梯一推。
“啊!”
石階梯道路遇水溼滑,雲岫重心不穩,傘一脫落,人從石梯跌下,順著十幾道高山臺階地往下滾。
見人如此,肇事人倉忙逃走。
滾到兩節石梯相承接的平地,身體慣性讓她停下來,雲岫全身上下撕裂一樣的痛,尤其是腿部到腳踝,臉上也零零碎碎撞出一些傷。
腳踝好像在先疾的基礎上又崴了,她似乎感受到了骨頭扯開的抽痛,痛的她側躺在地上爬不起來。
“嘶……”
雲岫強撐著自我意識撐手起身,胳膊沒撐著就又撇下來,雨水打溼了碎髮,讓身上變得潮溼。
她真覺得自已要死了。
意識被消耗殆盡的前一秒,她撐著身子要往起身爬,一道手電筒的碎光朝著下山路噴射過來,白色朦朧聚著山林空氣灰塵,照到她身上。
雲岫溼著眼,狼狽抬頭。
沈知還舉著傘,站在離她五六個臺階的上路段,黑夜籠罩,他高大頎長的俯視過來,似乎可以睥睨鬼神。
然後沒意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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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還把人抱著,急急匆匆往山下趕,傘也沒要了。
他用衣服裹著雲岫,順帶著會喊她,略微七八聲以後,沈知還找了個亭子,雲岫才慢慢有了反應。
她被他抱著,開口第一句:“沈知還,我銀行卡密碼你想知道嗎……”
“……”
雲岫一腔心誠:“我要死了,錢好了你也總過好了別人。”
“……你他媽閉嘴。”
“遺言也不讓人說,你能不能別總這麼霸道。”
沈知還悶著火:“你死不了。”
雲岫眼裡藏著生理眼淚,心裡一團憋屈,臉埋得有些深。
“沈知還,我腳好疼……”
男人把她抱在懷裡,用外套蓋住了她,涼亭外面已經黑了,雲岫身上全溼了,臉上沾了些泥,還有不少擦傷。
沈知還氣的只剩一肚子火,不為所動:“忍著。”
“忍不了了。”雲岫聲音有些弱,氣息不連貫,伸手抓著他衣服揪住,痛的生理眼淚直直飆。
“不許哭,不許哭聽到沒,給老子憋回去。”
雲岫揪著他外襯不放,身體有點抖,表情不太好,“我,我好疼。”
“沈知還,我全身都好疼……”
沈知還看著雲岫微抖的臂膀,心裡不由得難受起來,略略把她抱緊了一點,側過視線看向涼亭外面,不覺眉頭蹙得緊。
這石階高度很高,雲岫到底滾了幾階。
“你怎麼摔下石階的?”
“有人,推我……”
“誰讓你今天來爬山的?”
雲岫微怔,沒說話。
“李遠淮是不是?”
沈知還忍著不爽,又問:“你不是說隨同只有Dennis和司機嗎?”
男人兀自明白,自語道:“他果然不懷好意。”
雲岫沒再留意他說的,痛的眉頭緊皺,直直的往他懷裡縮,邊縮邊抖。
沈知還抱著她,看到雲岫這樣,他的慪氣一下子可以被壓倒,緊接著心疼的摸不著邊。
“這麼疼嗎?”
“疼。”
沈知還抱著她,用手給她抹掉眼淚,然後語氣柔下來安撫說:“救援馬上來了,馬上就不疼了。”
雲岫痛的眼淚直飆,不一會有了沉重的呼吸聲,然後順帶著開始有抽氣的鼻音,最後開始顫。
“別閉眼睛,保持清醒。”沈知還晃了晃她:“雲岫,別睡覺。”
懷裡人沒什麼強烈的反應,他嘗試找她茬。
“雲岫,為什麼來卞南不和我說?”
“我們是假的……”
“什麼?”沈知還低頭看她:“什麼假的?”
雲岫唇色泛白:“我們是假情侶。”
“早晚也是要分開的……”
沈知還頓了幾秒,又說:“所以你還是覺得,沒必要告訴我是嗎?”
“還有,”雲岫腦袋埋得更裡面一點:“你能不能別那麼認真……”
“你別喜歡我了……”
他不語,提及當年,他還是會不自覺咬緊後槽牙,眉間盡是泛動的怒意。
“沈知還,我知道我對不起你……”
她越說越拐:“我知道我是我很美,也很有才,又有能力,又有資歷,舉世無雙,人見人愛,但是……”
男人臉色一黑:“但是你還臉大。”
“……”
雲岫笑不出來,痛的抓緊了他領口,氣息噴到沈知還身上。
“你也知道你對不起我。”沈知還把她往懷裡抱緊了一點,壓著慪氣說:“從南中畢業那年開始,雲岫,你就是欠我的。”
“你欠我的,你就該還。”
雲岫腦袋枕在他頸窩,呼吸能吐到他脖子上,她撐著眼皮:“你想怎麼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