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罵誰孫子呢!”雲岫惱怒:“沈知還你全家都孫子!”

“……”

他嘗試解釋:“我是讓你支稜起來。”

雲岫直言:“我不懂這個?這是工作,既然確實是我做的不好,本來就該我道歉和彌補。”

沈知還默不作聲聽她說著,手指沾著藥膏在她脖子上塗抹,突然很突兀的平聲問了句:“你的錯你就會彌補嗎?”

“你什麼意思?”

沈知還攬著她,任由肌膚隔衣相貼,緊繃的感覺讓心跳加速,他手上動作不停,不知道想到什麼,隨便應付了一句:“沒什麼。”

雲岫看著他,不懂他的意思。

她耐心等著他給她抹藥膏,想到剛才,突然好感壞:“真是苦了你經紀人了,演藝圈打工不易,攤到你這麼個少東家,半輩子全折你手裡了。”

“……”

塗了一會,雲岫覺得被沈知還指尖碰過的地方開始泛著疼,輕微的刺痛,她擰了擰眉,唇抿緊。

男人觀察到她的表情,緊接著收眼,說:“這藥有點勁,你忍著點。”

“你為什麼隨身帶這個東西?”

沈知還抬眼,語調緩慢:“你說呢?難道是因為我過敏?”

雲岫沒話了,吞了吞口水,心跳快速到讓她自已都覺得反常。

沈知還給她抹完藥膏,細心的湊到她脖子邊吹氣,熱氣裹著香甜的糖味,酥麻和曖昧。

男人從她耳邊微掀眼,狐狸眼充斥著挑弄,喉結滾動:“你這麼緊張幹什麼?”

“心跳跳那麼快。”

“你弄好了沒,我……”雲岫說著要脫開他的掌控,男人的手扯著她的腰肢死死的鉗住她,逼著雲岫的視線看著他。

沈知還的狐狸眼裡充斥著潮溼,啞聲說:“這個藥抹上去痛不痛?”

雲岫看著他,繞開回答:

“你快放開我……”

“雲岫。”他倏忽一喊,喊定住了她掙扎的動作。

她微微掀開眼,對上他溫紅的眸子,男人好認真:“想不想不痛?”

“什麼……”

她還沒回答,沈知還另一隻手扣上她的後頸,把她腦袋往前抬了抬,然後俯身吻下去,雲岫瞳孔放大,沈知還咬著她的唇,然後把嘴裡的水果糖渡到她口腔內。

她全身根本性僵住,唯一靈敏的就是味覺上的一抹甜。

幾秒左右,他兀自鬆開,挨著她鼻尖問:“甜不甜?”

雲岫整個人像是木頭人一般,訥了半天,嘴裡四散而開的溫熱水果糖在味蕾跳躍,然後她悶悶慢慢的掀上視線,撞上他炙熱溫紅的眼神。

那雙眼睛彷彿在質問她。

審判和僵持。

她幾秒鐘回神,蹙眉,要把嘴裡糖吐出來,沈知還見勢又出力鉗住她的後腦和腰縵,再次覆上她的唇,阻止她的動作。

雲岫抓著他的側頸,眸子一直抖,嘴裡的糖在打轉。

他悶聲強吻了她幾秒,然後又鬆開,蹭著她鼻尖說:“不許吐,嚥了。”

“你變態嗎?”

“這糖能讓心情變好,這是你說的。”

雲岫有些氣,“我什麼時候說過?”

男人溫紅的眼神望著她,有點祈求和落魄,睫毛扇了扇,定了幾秒,又隨心道:“你忘了,你說過的。”

雲岫搞不懂他,只覺得腰上的力量放緩了,她視線過去,沈知還已經鬆開了她。

小女生動了動身,從他身上起來,男人起身一拉,扯住了她右手,雲岫扭頭:

沈知還把茶几下面的塑膠袋拿起來,掛在她手上:“退燒用的。”

“我有藥。”

“那你燒退了嗎?”

“沒。”

“那就乖乖吃我的藥。”

“……”

雲岫不知道說什麼,手裡捏著藥袋,動了動嘴唇卻半天沒吱語,突然有種熟人見面卻物是人非,彼此不能再多說任何深入的話一樣,無力,透骨的無力。

“沈知還。”

“雲岫。”

異口同聲,視線剛好對上。

小女生沒話了,他聲音卻突然失去了力量:“多疼疼自已。”

“我沒哄過誰,你是第一個,嫌我粗暴了,以後我收斂點。”

雲岫原地杵著不動聽他說,紅髮配狐狸眼,富家闊公子一瞬變得落魄又讓人心疼,她都快感動了,男人猛的抬一句:

“下次不許突然掛老子電話,哭都得給老子聽完。”

“……”

就知道是這樣。

*

水城文化周分上下半場,非遺展覽主要是採取抽籤模式,雲岫手氣好,上半場就結束了,下午候場,等釋出會過後還有個散場儀式,她們就能回南湘了。

下午沒什麼具體的事,她躺在酒店房間裡休息,去洗了個熱水澡,躺在浴缸裡,白色泡泡在邊上飄,溫度適宜,讓人犯困。

她腦子不斷回懸沈知還的話,怎麼也忘不掉,他的身影也總是在意識裡亂竄。

逼著她不得不去回溯過往。

她和他,高中的時候有過一段別情心事,匆忙又青澀。不過已經是陳年過往,過去了近五年。

這五年裡,她一直在雲都待著,忙工作接專案做設計,疲於奔命,沈知還經歷了什麼,又去了哪,她再也沒有關心過,也嘗試著沒再想他。

紛擾五年,度過了她一整個大學時光,伴隨她從青春到職場,大學裡,沈知還曾經來找過她,也糾纏過,後來還是分開了。

沒想到過了些年頭,還會以彼此都想不到的方式重新見面,一切朦朧都不如當年,但唯一沒變的,就是沈知還仍和過去一樣,臭屁少爺慣喜歡纏著她不放。

雲岫靠在浴缸裡,溫熱的溫度和朦朧的水汽讓環境很舒服,她後知後覺的閉了眼,意識遁入夢境……

……

夢裡,南湘中學花壇路,夜黑風高,路上沒有人,沈知還穿著無袖的運動裝,頭上綁著藍色吸汗髮帶,一個人在籃球場投球。

默不作聲一個人練了兩個小時,礦泉水喝了幾口捏扁塑膠瓶往邊上垃圾桶一投,人抱著球,擱旁邊網柵欄下一坐,靠在柵欄上。

汗水直流,胸口起伏很大。

他臉色不好,右手撐著下腹。

雲岫踩著小涼鞋,懷裡抱著《非遺博覽》的資料冊,駐足在他跟前。

沈知還抬眼,女生落肩微長髮,晚風習習,吹著校服裙襬輕輕揚,雙眼皮標緻漂亮,眉眼深正。

“你來這幹嘛?”

“我不能來這嗎?”

他撐著腰,費勁解釋:“晚上不安全,你來了我還得送你回宿舍。”

“不用送,我等會能自已回去,也不是非要你送。”

“說的什麼屁話,大晚上我能放心你一個人回去嗎?”沈知還說的直。

雲岫揹著書包,手裡拿著資料,凝視了他幾眼,隨後又在他身邊坐下來,把書包開啟,從裡面拿出一盒糖,拿到他面前:

“你吃嗎?”

他歪頭挑眉:“你大晚上過來給我送糖?”

“算是吧。”

“你真閒。”

“……”

雲岫沒管他的話,徑直把糖盒開啟,裡面的糖果被五彩繽紛的糖紙包著,她隨便拿了一顆出來,遞到他面前。

沈知還目光移上去:“我吃不了,手髒。”

她聞言,把糖紙剝了,拿著水晶似的硬糖遞到他嘴邊。

沈知還凝望著她,夏夜晚風,吹的人心裡癢癢,雲岫美若孤雲,御色的臉上泛著紅,他的視線逐漸挪到面前的水果糖上。

然後微張嘴,她手一遞,他含著糖進口腔。

一瞬間,香甜裹挾味蕾,爆發跳躍。

“沈知還,甜不甜?”

他舔了舔糖,嚥了口水:“廢話,糖當然甜了。”

“那你有沒有好受點?”雲岫又問。

男生馬上定住了,嘴裡嚼糖的速度變慢,目光漸漸垂下來,然後看向她。

小女生目色沉柔,狀若清嶺白雲。

“我的事你不用擔心。”

“我是關心我在意的人。”

沈知還僵住,對視她。

也正是因為這句話,很多年以後,沈知還覺得雲岫當年是真心喜歡過他的,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她突然說她變心了,說她覺得沒意思了。

破碎的像是從來沒美滿過。

“我送你回去。”男生嚼著糖,站起身。

雲岫沒說話,跟著站起來。

“我手髒,不牽著你了,你跟緊我。”他說著,往籃球場外面走。

雲岫凝神看了他背影幾秒,男生感受到什麼,兀自轉了身,看著她詫異:“走啊。”

“嗯。”她邁步跟上。

走出花壇路,到了噴泉,然後往圖書館方向走,雲岫的宿舍賊遠,要過天橋,沈知還也沒惱,抱著籃球走前面。

走了一段路,他倏忽停下來,回頭看身後的人。

女生抱著書,腳步很慢,看到他的視線時很懵。

“你走前面,書包給我。”

“我要自已背。”

“……”

沈知還嚥了咽糖味下肚,走到她邊上,一手支起她書包掛鉤帶,提起來,說:“那這樣走。”

她沒拒絕,覺得背後沒重量了,步子輕了點,走的速度快了些。

沈知還半拎著書包,把她送到宿舍樓下,看到前面亮燈的一樓宿管處,他站定,說:“到了,我看著你進去。”

女生沒什麼反應,手捏著書包袋子,轉過身拉上他的手,抬起清眸問:“沈知還,很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