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心裡恨恨嘴上還是軟下來:“山下,要不要去吃飯?”

沒想到帳篷嘩啦扯開了,熱得臉黑紅黑紅的山下說:“要去遊戲城……”

好的,去吧,去徹夜不眠的遊戲城,鬧哄哄讓斗真懷疑自已有社交恐懼症的鬼地方,在肉滾滾的人堆裡伸出手臂操縱按鈕,貼著身邊人的耳朵還要大聲吼叫。所謂遊戲啊,就應該躲在陰暗的角落少年意氣揮斥方遒與不認識的人們義薄雲天肝膽相照。在那樣爸爸媽媽齊上的遊戲城,在成堆露臍裝大耳環的少年中間,快要暈過去的斗真和山下一起玩街頭足球。技巧純熟的山下在扔球過程中屢次斜視,看著一個個球高開低走硬是和籃筐成就怨偶,發出意味明顯的笑聲。斗真想試試其他遊戲,山下說:“我是客人!”只好繼續和他扔永遠扔不完的黑皮球,液晶屏上得分緩慢閃動。

“山下,明天有工作……”

“那回去吧。”

回家前先幫山下買了大包裝的爆米花,看他像個小孩子一粒粒仰頭往嘴裡扔。這是從不接受斗真請客連一塊口香糖也要認真平攤的山下在撒嬌。城市裡捲動的熱風,讓斗真邊走邊打瞌睡。山下問:“和別人一起玩你還更輕鬆更自由更快樂,是不是?”舌頭在腦袋之前回答了:“是”想想還是補充“……現在是。”不再講話,在經常遊蕩的夜晚慢慢走路。

半路分開,斗真回家看著山下遺留的帳篷,拿出粗粗的馬克筆加了一行字:“生氣專用”。然後卷吧卷吧把它收進櫃子了。

養肉千日,用肉一時,精神抖擻的環球座史上最年輕座長生田君來了!

用整整一天時間被閃光燈照得眼前白茫茫烏漆漆擺pose擺的手臂抬不起來,斗真慢慢有了座長的實感。開始訓練已經按慣例關掉手機,翻出老土舒適的練功服,準備拼命!第一、二天是熟悉合作者與舞臺環境。領回了劇本,圍成一圈的演員們開始對臺詞。越念越覺得,這男一號他Toma實在不算風光人物,勉強算得上,喜劇版灰男孩?關於被人類欺負被貓欺騙的柔弱美男,一路的坎坷艱辛。站上臺開始走位了,要用思維填滿這被觀眾席包圍呈720度的方寸舞臺,哪裡有道具,哪裡是某人的路線,哪裡必須面向大部分觀眾做出表情,大家念念叨叨配合著走來走去。斗真不覺跨步稍微大一點,旁邊的松本愣一下,趕緊錯開,人群像倒掉的多米諾骨牌倉猝移動,紅海在摩西面前破開。導演在喊:“生田君!記住你是座長,為了月亮星星是必須讓路的!你要小心!”斗真踮起腳尖繼續穿梭,彷彿真有一條小路被踩的愈加明顯,終於敢實實在在踩下去。

儘管如此,對於導演的某些指令,斗真基本是有聽沒有懂。比如他說:“生田君,你念白怎麼咬牙切齒呢?你唱歌怎麼臉上抽筋呢?要有娛樂精神啊,娛樂!”斗真虛心求教何為娛樂?“娛樂,就是簡單、輕鬆、有趣味。不管出於什麼微小的目的,戲劇也和一切事情一樣,是人們為了快樂而做的。帶著不顧一切的勉強的心情表演,就是強迫觀眾也過分緊張,得不到娛樂。這可是一部很好玩的劇啊!”是這樣的?斗真似懂非懂唱起了“龍飛翔的天空,妖精的森林……”,導演又開始喊:“生田君!要好好揣摩情感啊!要用心啊!你看,這首歌,多麼……歌詞,還有曲調……”斗真懵頭懵腦,看著導演的確很陶醉、但是完全看不出悲喜愁樂的神情,心想果然是導演啊。為著領會導演自相矛盾的教導(本人稱為收與放的尺度),叼著臺詞本看著舞臺雙眼發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