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順利回到東京,一進門就開始拉肚子。媽媽給他熬暖胃茶,一邊說這兩天很多朋友找過他呢。

山下進門的架勢不是探病而是興師問罪,火氣很旺地問斗真媽媽:“明明放斗真在家裡半天都擔心,怎麼這次不見兩天也不肯報警?他回來也不好好罵!”媽媽張著嘴發愣,想不通這孩子怎麼就那麼理直氣壯呢?

斗真弱弱地插嘴:失蹤兩天不夠報警的。

山下惡狠狠小聲說:“我也想你很帥地在外面漂泊一個月,就怕到時連骨頭渣都收不回!”

整個下午斗真一直髮燒,不敢再開空調,房間燜得可以直接炸天婦羅。灌進去的湯水慢慢沉積,肚皮時而咕嘟一兩聲。山下繼續惡毒說“誰叫你平時習慣開那麼低凍得像條死魚,熱一熱才好”一邊不停搖著畫了自已圖象的扇子。斗真沒力氣反駁,說“把手機拿過來我要編輯小言。”

重新開始的斗真小言斗真一直認真對待,死命琢磨怎樣把大家都明白的道理說得更帥更好看。山下拿著手機擺出洗耳恭聽狀,斗真只好慢慢說“去爬山了,因為準備不周差點出事。大家在人生中也有這種時刻吧?多考慮幾種情況總沒錯。”山下噼啪噼啪打完,傳送成功才說“我寫了‘今天的晚餐有超好吃的韓式豬肉捲餅能夠活著真是太幸福了’!”斗真更加暈眩說這是我的地盤!要溫柔!要正氣!要有意義!山下冷笑:你以為人家看你寫什麼?肯看你日記的人只在乎你做的事情。

斗真繼續發燒,身體越來越熱。吞下去的藥丸硬硬的在肚子裡打轉。山下坐在旁邊翻書翻的花花響。

“吶,斗真。”

“……嗯?”

“人家都叫你北海道最元氣的小番茄呢。”

“哦……我早知道。”

“可是啊,斗真你其實是隻大狗熊的說。”

“……你不損我就活不下去啊?”

“斗真啊,你眼神很呆動作也笨,可是你的心被保護得真好啊。……你一個人也可以穿過森林慢慢走很堅定,一個人也可以手舞足蹈很開心……”

不是的,當我發現我可以依靠陌生人的好意生存時,我不會再懷疑自已擁有的一切。可是斗真來不及說話,他只能瞪大眼睛看著山下緩緩壓下來。對了,和山下也有過舞臺上意外的kiss,現在應該說“小心啊快要chu了”對不對?

“我可以一直躲在大狗熊身邊嗎?”

那是一個清涼溼潤的吻。落在嘴唇上。

七月初亮獨自在新幹線上心安理得簡訊騷擾山下,抱怨某個得氣胸的傢伙把自已一個人扔到那些按時蹲點守候的腐女子眼皮下每天忍受那些自以為耳語的調戲。七月末亮變成戒慎惶恐溫和純善的君子,說每一句話之前會考慮很久,大多數時候他最終選擇沉默。斗真祈求上天讓最沒用的自已可以激起亮的毒舌興趣。

仁盤腿坐在斗真的遊戲機前盯著螢幕說“也是內太不小心了……”斗真霍然起身,惡狠狠掐他的脖子,仁嗆咳著大聲喊冤“我沒有說錯我要死了”,斗真突然一把抱住他,說“可他是內啊,我們看著他像公主一樣長大的……”那個真正天然、從外表到內心都粉紅乾淨的孩子,會因為偷吃了亮的優格不敢吭聲卻用整整一個星期對亮低聲下氣言聽計從的內,開口大部分在說“我媽媽……”“理想的約會……”之類聞者昏睡的話題,每天都在誇耀“我又長高了一厘米”但是拍照時儘量站到角落被工作人員責罵也呵呵笑著的內,少根筋不肯成長成熟的內,誰知道公主也必須屠龍呢?內現在剃光了頭髮向每一個認識的人說“對不起”。是,他錯了,讓自已狼狽使團體蒙羞,尤其想想看至今“妾身未明”處境尷尬的關8,今後會有多艱難!不管原因多麼複雜無辜,內做錯了。可是身為“朋友”是沒資格判斷對錯的。斗真抱著仁小聲說“我們一直在一起,任何兩個人都可以算認識了半輩子,J家沒有人可以單獨站在舞臺上……還是你想眼看他們像現在的你和和也?”

仁陡然僵硬的身體,那麼不是錯覺吧,很久沒有一起找過自已的那兩個人,成長是必須交疼痛稅的旅程。

或許仁是對的,News先天不良後天也失於調養,實在很對不起公司大手筆的投入。團體內部的氣氛有所緩和,但離關西那些傢伙們寵辱不驚戮力同心的融洽程度實在太遙遠。J家內部謠言也日甚一日地離譜,限定解散,誰都以為自已鐵口直斷。該怎麼辦?那明明是很優秀的一群孩子,著名的高知兵團,立意橫掃東西南北的偶像組合。

風間打電話說:我們四個應該聚一聚。

有時候斗真會忍不住覺得風間是冷漠的人,他很謹慎地保護自已小小的天地不被外界干擾。父母家人,書本學業,圈外的朋友與人際關係,和樂美滿,堅定強悍。那是斗真並不羨慕卻很尊敬的方式。

可也是能夠共患難的,值得信賴的存在。

是很熱鬧的聚會,最晚來的純被騙說東西已經吃完了,氣得當場大吵大鬧而且嚴正宣告絕不分攤費用,風間笑得依舊慈眉善目。本以為最萎靡的山下high到快上天,逼著斗真用牙齒叼著酒杯往鼻孔裡灌酒。斗真想了想真的這麼做,嗆的五臟六腑都快噴出來。於是他很嚴肅說:“不好意思鼻水剛才全噴進菜裡面了”,山下舉著筷子風捲殘雲,把純噁心得臉色青青紫紫,抱著碗筷一步步挪開山下勢力範圍。

風間說:“我要退社。”

三位聽眾張大嘴巴一臉呆相,風間笑死,說:“你們真好騙!找到更好玩的東西以前,我還是最喜歡舞臺了。”大家嘻笑著作恍然大悟狀繼續狂塞啤酒,恨得純坐在旁邊只想跑去把時鐘撥快兩個月。

吃完飯四個人一起晃盪,也不擔心什麼新聞了。離真正的夜生活時間還有幾小時,在這樣逐漸安靜的夜晚,鬱熱潮溼的風呼吸一樣流動,連嘈雜的廣告音樂也不覺刺耳。山下突然說“風間如果你討厭就離開吧”,很文藝青年的風間笑了:“說什麼呢!你不知道我是3Tops的leader嗎?”斗真背過身,讓眼淚在眼眶裡湮滅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