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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條上的地方,是浣玉山上的普賢寺。
紙條上的人,是寺裡的雲水禪師。
聽聞普賢寺以前出過事,便定下規矩,不接待任何女眷。
看來,我只能打扮成男人去了。
很奇怪,這裡平地裡明明沒有雨,一進山裡,便總是下雨,雨水沖刷的山間小道像是抹了油,滑膩膩的,每一步都走的異常艱難。
還沒到半山腰,衣服已經泥濘不堪,褲腿也被樹枝和蒼耳掛破了,兩條腿又麻又重,像是掛了鉛。
不知道為何,越走越累,身上癢癢的,頭昏昏沉沉的。
意識模糊中,我還在拼盡全力的在石階上爬。
「毒蟲!!!好多毒蟲!!!」
「師父,毒蟲上山了。」
「這裡有個死人,哦不對,好像還活著。」
「女人,女人,她是個女的。」
「妖女!妖女!一定是她召開了毒蟲。」
「快把她推下山去!!」
……
再次醒來,是被吵鬧聲吵醒。
一睜眼,眼前的畫面的確恐怖猙獰。
只見我一路石階爬上來,留下一片嫣紅的血跡,血跡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毒蟲,一直到我的小腿上。
我的衣衫襤褸,赤著上半身,下半身爬滿了翻湧蠕動的毒蟲。
「休得無禮。」
一位閉著眼的老和尚走了出來。「出家人以慈悲為懷,怎可如此。」
「可是師傅,寺裡有規矩,不接待女眷。」徒弟還是不甘心。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救人要緊。」老和尚大手一揮。
幾個小僧拿著被單將我矇住,又用酒驅趕毒蟲,將我連拉帶抬的,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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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您好,請問您是雲水禪師嗎?」
客房內,我問正在給我把脈的老和尚。
「不是。雲水禪師早在四個月前就已經故去了。」
什麼?!已經死了?!才四個月,那就是沒趕上最後一步啊。十皇子啊十皇子,你這最後的救命的錦囊秘籍也失效了。
「您叫我慧能師傅就行。」老和尚面色凝重的掐著我的脈象。
我不由得擔憂,「師傅,我是生了很重的病嗎?您直接跟我說就行。我不害怕,我能扛住。」
「哦不不不,倒也無礙,只是有些奇怪。」老和尚站起身來,揹著手踱來踱去,「向來,這浣雲山的毒蟲傷人,是遠近聞名的,從未聽說有人經過能不中招的。您這樣的,還是第一個。」
不中招?!
所以我沒有中毒蟲的毒嗎?可是毒蟲明明都爬滿了我的腿啊。
「那我怎麼會暈倒呢?」而且我明明感覺到頭暈乏累,身體不適啊。
「哦哦,那多半是由於您懷有身孕,再加上連夜趕路身體疲憊……」
「啥?!」我大吃一驚。
我懷孕了?!
「是,已有兩個月。」
兩個月,那豈不就是我們試婚那晚?
「不過您別太擔心,胎像還算穩定。」老和尚還安慰我,「只是要多注意休養,不要太過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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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養?談何容易?
老和尚剛一出門,門外等著的小僧們就立刻湊上來,「師傅!您真的要留這個妖女在這裡?萬萬不可啊!」
說話也不避人,我在屋裡聽得清楚著呢。
「可是……」
「師父,您忘記皇家的禁令了嗎?私藏女眷,可是會殺頭的。您不能不顧我們全院上下幾百口的生命啊!」
「大師兄說的對啊,師父,想想二十年前的慘案吧!」
「是啊,師父,萬萬不可啊!!這太危險了。」
噗通噗通的下跪聲。
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吱呀——」一聲,我推開了門。
「感謝慧能師傅及各位師傅的救命之恩。既然如此,我還是速速離離開的好。」
「現在?」老和尚說,「可現在這麼晚了,外面下著雨,你還……」
我還懷著孩子是吧?
「是的。我已經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不能再害大家的性命。我會銘記您的慈悲與善舉,來日必定湧泉相報。」
我必須走,立刻馬上。
一刻都不能耽擱。
「好吧。」老和尚也鬆了口。
然而,就在我拜別眾人後一路狂奔下山的路上,還是被人攔住了去路。
「就是你,要找雲水禪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