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紅彤彤的太陽昇起來了，大清早，還在昏睡中的我，就被幾個下人七手八腳的打包起來，捲進了被子裡，抬上轎子運回了慶府。
回來後，我又昏昏沉沉睡了好久，身體才漸漸恢復了些氣力，能夠下床走動了。
夜裡，趁著夜黑風高，無人注意，我偷摸溜出，在府上“溜達”，果然，風言風語就像是洩洪的洪水，停不下來的往我耳朵裡灌。
「嘿，你聽說了嗎？後院劈柴那個黑妞，特黑那個，讓幾個男的給糟踐了！都下不來床了。」
「嗨呀——哪跟哪呀！你這訊息也太不靈通了，她是當了試睡丫鬟，被新姑爺給睡了。」
「新姑爺？二小姐要嫁的那個新姑爺？不是聽說新姑爺先天不足，身患殘疾，不能人事嗎？」
「嘖嘖嘖，那都是傳聞！前兒個她被抬回來的時候，那身上那些兒個……很多人都見著了，嘖嘖，你管那叫不能人事？！」
這是下人們討論的。
14
「爹，娘，我不管！你們現在就去退親！！我說不嫁就不嫁！你們再逼我，我就死給你們看！！」
「好閨女！別鬧了！實在是聖上賜婚，不好推辭。爹爹這不是也一直在幫你想辦法嗎？之前爹爹本想用試婚不合格為由推脫的，誰成想現在是這個結果呢？」
「您這不是弄巧成拙嗎？哼，都怪您！」
「這這這，這怎麼能都怪我呢？」老爺急得團團轉，「要怪也是怪你娘，是不是你試睡丫鬟選的太美啦！」
「不可能呀！我特地囑咐婆子專挑那最黑最糙的丫鬟啊。」
「那就是馮家故意搞事情呢！這是故意做給我們看啊……」
「報復，這肯定是報復，是他對傳聞的反擊報復。」
「我不管嘛，反正我就是不嫁！」
「彆著急，爹爹一定替你想辦法！……」
這是夫人老爺和小姐討論的。
15
第二天一清早，管事的婆子就登門來看我，不是別人，就是當初選了我、為我驗身的婆子。
「嬤嬤，您可害苦了俺……」她一進門，我就先哭為敬。
「行行行，快別哭了，」我抽抽涕涕，連婆子也心軟了，「這可憐見兒的。」
「嚶嚶嚶……」我作嬌柔狀。
她皺著眉，「不過你說我害你這可是冤枉我喲，從來這試睡丫鬟都是多少人搶著去的，成了，能生個一兒半女的，讓姑爺納了做妾，也算飛黃騰達，不成，也是個陪嫁丫鬟，小姐身邊的體已，虧不了你的……」
我心想，若真是那多少人搶著去的好事，肯定也輪不到我啊。她一早就知道這門親事根本不可能成吧？
「你跟嬤嬤說說，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跟你那個的，確定是馮家公子本人嗎？」安撫過後，開始真正的撬話。
這是個有毒的問題。陷阱問題！
若我答了是，她肯定會反問，你怎麼知道那是真的馮家公子。所我答了不是或不知道，她肯定也會說，那必定是馮家公子使用什麼手段，安排府裡的小廝姦汙了我。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看來這盆身患殘疾，不能人事，假意逢迎，惡意報復的髒水是非要潑到他身上了。
可是，他明明沒有做錯任何事啊。不過就是被聖上指婚而已。堂堂大門大戶的慶家不願意讓人佔了這份便宜，就不顧關係破裂，做的這麼決絕，真是差勁透了。
爛透了！
16
「確定。」
「你怎麼確定呢？」
你看看，我說什麼來著。
「聽聞新姑爺是這陵城第一美男子，論樣貌氣質，天下冠絕，無出其右。論武藝才華，卓爾不群，風華絕代。不是嗎？」我又補一句，「不然，也配不上我們家二小姐吧？」
「……」婆子接不上話。
我趕緊轉移話題，「嬤嬤，您說我這試婚算是成功嗎？」
我反手也送她一個陷阱問題。
若她說失敗，那就是暴露了上級安排的本意，若她說成功，那就是自已封了自已的嘴。
「唔……還行吧。」她果然噎住了。
但還沒等我高興多久，很快她又找到了新的切入口：「那丫頭你說，這馮公子，是不是脾氣不太好，性子太暴躁呀？你看看把你傷的，哎呦呦……」
同樣的套路，同樣的套話模式。
若我答是，那家暴男的帽子必定是被扣無疑了。若我答不是，那又如何解釋我身上的痕跡呢？
我思忖再三，也沒想出太好的回答方式，只好說：「嬤嬤，這就要怪您了！」
「怪我？」
「嗯。您選我給我派這差事的時候，可想過我對男女之事那是一竅不通呀！那馮家公子急於表現，再加上我莽撞無知，激烈反抗，才落得這一身的傷……」
這我倒是沒說謊，某種意義上也算是陳述事實了。
不是他單方面用強，是我們倆都很強。強強相碰，當然是兩敗俱傷。
「我要早知道……嚶嚶嚶……」我又借勢哭起來。
嬤嬤拿我沒辦法，安撫了我兩句，悻悻的走了。
17
雖然擊退了嬤嬤。
但我的心裡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這只是毫無期待的試探而已。即使我沒有掉到陷阱裡，被他們拿我當槍使，但事態的發展也並不容樂觀。
可以預見，明天的明天，謠言將依舊。
他們將不遺餘力地抹黑他、構陷他、造謠他，玷汙他的聲譽、醜化他的形象、編造他的醜聞，為達目的誓不罷休，無所不用其極。
我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卻在我的身後響起——
「我說的沒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