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狗神色嚴肅地說道:“這位道長,既然形式若成為欺騙手段,即為罪過,那逢年過節又有何意義?

難不成也是哄人的伎倆?

一個善舉需要一個善意的形式來承載,難道這有什麼不對嗎?”

道士淡然一笑,開口道:“逢年過節,此乃傳承的文化。

是人們對美滿生活的憧憬與祝願。

其內在意義與你那虛妄的形式全然不同。

你所言之形式,僅僅是為了滿足你個人的私慾,誆騙他人。

怎能與真正的文化傳統相媲美呢?”

秦二狗聞言一怔,旋即回過神來,怒罵道:“好你個牛鼻子道士,我何來私慾?

其一,我並非為財;其二,我亦不為求名利;其三,我乃是幫趙員外以及諸位鄉親還願,盡一份孝道。

你倒是講講,我騙你何事了?!”

道士面色略微一僵,隨後恢復平靜,凝視著秦二狗,說道:“你雖口口聲聲說不為錢不為名,那為何要憑藉這虛假的手段矇騙眾人?

你所謂的還願、盡孝心,不過是你掩飾惡行的託詞罷了。

真正的孝心與善意,應當以真誠相待,而非依靠這些虛假的形式加以偽裝。

你利用眾人的善良以及對逝者的敬重之情,以達成自已不可告人的目的,這不是欺騙又是什麼?”

秦二狗氣得渾身顫抖不止,“好啊!你既然這般說法,那你不妨問問趙員外,他是否真心誠意地想要還願?”

趙員外面色犯難,緘默須臾,方才言道:“我確實是真心誠意地想要替逝者了卻心願,此點毋庸置疑。

二狗,你所做之事肯定是為我好,我也相信。”

秦二狗目光沉靜,緩緩道:“趙叔,既然是還願,那是不是得有些個儀式才好。

斷不能只是空口白話,草草應付吧?

這祭祀難道不需要嗎?”

趙員外沉吟片刻,徐徐說道:“祭祀確屬必要,可咱們似乎的確草率了一點。”

秦二狗當即反駁:“趙叔,祭祀只是一個儀式,心誠則靈嘛。

莊重一點當然更好了,更顯得心誠,只是這樣會勞民傷財,難見真心啊。”

道士冷哼一聲,厲聲道:“莊重?你這般行徑,簡直是對莊重的玷汙!

真正的莊重,應是源自內心深處的敬畏,絕非這些浮於表面的花樣!”

秦二狗毫不退縮,反駁道:“道長,您一味指責我不對。

那您倒是講講,怎樣才能讓趙員外的心願達成?

怎樣才能讓逝者得以安息?”

道士目光堅毅,沉聲道:“心誠則靈,只要趙員外誠心為逝者祈願,廣行善事。

逝者自會安息,而非依靠你這些旁門左道。”

“呵呵呵,臭道士,繞來繞去不還是心誠則靈嘛。

這還用你說三道四,胡亂干涉,徒惹人嫌!”

“你!無恥之徒,強詞奪理!”道士生氣了。

秦二狗則沉默不語,似乎在思索道士的話語。

此時,圍觀的鄉親們也紛紛議論起來。

有人認為道士所言在理。

有人則覺得秦二狗也有幾分道理。

現場氣氛一時僵持不下。

秦二狗想了一會兒,越想越生氣,“老道士,您的話雖有些道理。

但您也不能就此認定,今日我們所做之事就是故弄玄虛吧。

今天,您必須向我致歉,不然,我定與您抗爭到底!”

道士直視秦二狗,眼神堅定如磐石:“致歉?

我所說皆是事實,何談致歉?

倒是你,應當好好反省自已的行為。”

秦二狗雙目圓瞪,怒喝道:“反省?

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大夥,您卻在此處百般阻攔!

你不多此一舉,我們早已經祭祀完畢,該幹嘛幹嘛去了。

何須與你口舌之爭,徒增煩惱!”

就在這時,人群中一位老者挺身而出,言道:“諸位都先冷靜冷靜。

道士之言確有其理,心誠固然重要。

但二狗的初心或許也並非全然惡意,定是善心之舉。

大家坐下來,好好商量商量嘛。

我們不妨藉此時機,重新審視我們的行為。

思考如何才能切實地表達我們的敬意與誠意。”

眾人聽聞老者之言,皆陷入沉思之中。

秦二狗也不像方才那般激動,他緩緩說道:“或許,我在某些方面的確有所不妥。

但我的本意,確實是想幫大家祈福還願。”

道士微微頷首:“若你能真正意識到自身的錯誤,從此改過,也不算太遲。”

“臭道士,我不願多搭理你,你還蹬鼻子上臉。

我勸你別給臉不要臉!

真當小爺沒脾氣!

你一直對我橫加指責,你到底是何居心?

故意妨礙大家的意願!

這就是你作為道士的誠意嗎?

你一直在這裡胡攪蠻纏,說這說那,阻斷大家的至誠之心。

你身披道士服,卻道心不純。

你!著相了,沒有資格做一個合格的道士!”

道士面色如水,平靜無波,緩緩回應道:“我阻攔你,並非無端滋事,而是不願看到眾人受你誤導。

我的誠意,在於引領眾人踏上正途,以真摯誠懇的態度對待世間諸事。

你所謂的幫大家,實則是將他們引入歧途,這並非真正的助人之法。”

秦二狗面色陰沉,恨聲道:“嘿,你這話倒是說得輕巧!

我的所做所為是誤導,引人入歧途,你所說所做就是對的!你就是一言九鼎了!

簡直荒謬絕倫!

那照你來講,到底怎樣才算得上是真心實意呢?”

道士答道:“真心實意,乃是源於心底的良善之念,是切實的舉動,絕非空洞的形式與言辭。

就像趙員外若真心還願,應當透過實際行動廣施善行,關懷他人。

而不能僅僅依賴那些表面的儀式流程。”

“哼!你滔滔不絕所說的這一通,無非是想讓大家,都依照你這假道士的心思來辦事罷了!

我倒要問問大師,你為何選擇修道?

又為何建造道院?

為何還要接納香客前來拈香祈福呢?”

道士輕輕一笑,言道:“我修道,是為了探尋內心的安寧與智慧。

從而能夠更有效地引領眾人擺脫困境。

建造道院,是為了給信徒們提供一個心靈的安歇之處。

使他們在繁雜的塵世中覓得一絲寧靜。

接納香客拈香祈福,是為了給予他們精神上的安撫。

讓他們在面對生活的艱難時,能夠擁有一份堅定不移的信念。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發自我的真心,絕非如你所說的那般虛假。”

秦二狗聽了,陷入了一陣沉思,過了一會兒。

他才緩緩開口道:“哈哈哈!簡直是荒謬!

你說你修道是為了追尋內心的安寧與智慧?那你真的安寧了嗎?

不得不說,你確實很有智慧,總能找到理由來證明自已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

你說修建道院是心靈的棲息之所,那祭祀難道就不行嗎?

它不是心靈的棲息之地嗎?

鄉親們和趙員外自願在大家的見證下,為逝去的親人真誠祈禱。

以此獲得一份精神上的慰藉,我們這樣做,有何不可?

難道,我們就非得去你的道院才可以嗎?

你知道道院距離這裡有多遠嗎?

我們是老百姓,不是富家翁,不能隨心所欲。

只想略盡一份孝心,這有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