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丞相夢破碎

嬴政話剛出口，隨即便如遭雷擊般怔住了。

相權向來與王權衝突不斷，他不禁回想起當年被呂不韋死死壓制的情景。

直到 22 歲行冠禮後親政，才逐漸奪回政權。

而採用內閣相互制衡，再逐一分化，輔以監督，皇權必將從此至高無上。

更為重要的是，他再也無需每日面對那堆積如山的奏摺了。

李斯則是心中一緊，對於始皇帝會對長安新官制感興趣，他早有預感。

只是未曾料到這一天竟來得如此之快。

他深吸一口氣，拱手施禮道：“陛下，依臣之見，此制同樣適用於當今朝廷。

而且，臣覺得，公子鋒此制乃是依朝廷格局精心謀劃而成。

其目的不僅是為了分化丞相之權，更是將皇權高度集中，甚至將原本屬於帝皇的政務推給內閣處理。

為了實現一人獨裁，更是以投票的方式來定奪。

如此精妙佈局，可謂是天衣無縫，環環相扣，實乃逆天之舉。”

“只是……”

看到李斯欲言又止的模樣，嬴政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旋即說道：“李郷有何顧慮，儘可直言。”

李斯嘆息一聲，也不再賣關子，直言道：“只是其他方面倒還好說，但若軍隊獨立，不涉政事，啟動治安署的話，恐怕會給帝國的財政帶來沉重負擔。”

一想到帝國的財政，嬴政眼中的興奮之火瞬間如被一盆冰水澆滅。

一文錢逼死英雄漢，即便他是嬴政，也無法避免這樣的窘境。

沉默許久，嬴政的聲音如同寒鐵一般冰冷：“大秦雄師百萬，北有匈奴虎視眈眈，南有百越蠢蠢欲動。

如今天下初定，當以維穩為重。

至於治安署之事，日後再做定奪。”

話畢，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凜冽的寒光，道：“不過，必須從六國貴族中挑選出一批來立威。

同時，遷三千富戶至咸陽，令其攜帶全部家財入秦，其在當地的產業盡數沒收。

再令國府為其擇地建府，收取其成本的五倍。”

李斯聽聞，不禁艱難地嚥了咽口水，心中暗自思忖，這分明是見錢眼開，專門設下高門檻，要對六國貴族開刀了。

然而，李斯也明白，若是不聽從命令，自然會落得人財兩空的下場。

“諾，此事我會與國尉商議，只是，在朝堂之上，恐怕難以實現吧？”

嬴政嘴角泛起一抹嘲諷的笑容，道：“雷霆雨露，皆是皇恩。

大秦尚未富足到需要出錢出力供養這些貴族。

不能為大秦盡忠效力者，留之何用？”

李斯心中一震，嬴鋒的提議，始皇帝雖然並未全盤採納，卻採取了折中的辦法。

如此一來，不僅能為朝廷帶來鉅額財富，還能將損失降至最低。

“陛下聖明。”

嬴政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明亮的光芒，道：“好了，暫且如此，另外將六部與內閣，掌璽令與司禮監的舉措在國府中詳細備案。

制定一份完善的章程，順便彌補其中的不足之處。

朕有預感，此制一旦推行，必將極大地提升朝廷的運作效率。”

李斯心中充滿了苦澀，看來，自已的丞相之夢怕是要破滅了。

“諾。”

扶蘇府邸，宛如一座莊嚴肅穆的殿堂。“公子，陛下詔令下達，明日您便要離開咸陽，前往洛陽，主政一方。

此前聚賢樓中的大才，皆可般一同帶往洛陽。

畢竟，洛陽將如您手中的畫筆，以您的意志為主，可任意揮灑，將其描繪成大秦唯一的淨土。

讓朝廷目睹，施仁政後的洛陽將會綻放何等絢爛的繁華。”

聽完淳于越的話，扶蘇的神色如湖水般凝靜，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泛起王綰的話語。

他沉吟片刻後，眉頭微皺，一臉凝重道：“老師，此番前往洛陽，猶如登攀高峰，還需要從長計議，力爭做出卓越的政績，以贏得朝廷的認可。

但要想齊頭並進，需要大量的人才。

這點還需仰仗老師為我舉薦一些絕世大才。”

聽完扶蘇的話，淳于越內心如春花綻放，欣喜若狂，急忙道：“公子放心，此事就如同老夫囊中取物，輕而易舉。”

“如此就有勞老師了。”

看著淳于越離去的背影，一旁的蒙毅臉色如風雲般變幻，複雜難辨道：“公子，您就如此放心淳于博士嗎？”

扶蘇瞥了一眼蒙毅，臉色如鋼鐵般堅毅道：“天地君親師，身為公子我的師者，自然不會有什麼壞心思。

再加上儒家與百家皆有千絲萬縷的聯絡，這何嘗不是我前行的助力呢？”

聞言，蒙毅如霜打的茄子般，苦澀地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隨即拱手道：“公子，此去洛陽，不必追求過多的東西。

您要做的是，如明鏡高懸，用心去看，去感受這個世界的善惡、對錯。

並且能如智者般做出正確的抉擇。

那麼，您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身為嬴政親近之人，蒙毅知道，嬴政最為中意的繼承人乃是扶蘇。

這從讓他兩兄弟親近扶蘇就可以看出來了。

可是，由於扶蘇性格的缺陷，讓嬴政恨其不爭。

大秦需要的確一個有自已主見的二世，而不是為儒家衝鋒君主。

這與國情不符，與國策相沖。

只是，扶蘇的話讓他一下子心寒到極致。

“此事我早有決斷，天下黔首需要的是一個仁愛無雙的君主，而不是一個霸道獨裁的暴君。

而此去洛陽，本公子最大的想法便是行仁政，秦法的高壓政策下，人人自危，唯有以仁義，方能讓黔首歸心。”

蒙毅怔在原地半晌，良久才開口道：“公子，人心是最為複雜的東西，還請公子用心去感受。

而不是行君子之風，以仁義道德去感化。

有的時候，採用鐵腕手段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對待人與事，都需要用心去感受，而不是一味的相信。”

聞言，扶蘇擺了擺手道：“此事本公子自有決斷，蒙郷不必多言。

人之初，性本善。

只要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蒙毅想要反駁，最終嘆息一聲，千言萬語化為一句。

“公子，此去洛陽，還請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