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房外頭的天已經全黑了,北風捲著凍得發硬的雪粒子打在臉上,像是有人拿針扎你。我搓著手,看著眼前這亂糟糟的場面,只覺得腦殼子疼。

“X的,這案子邪門到我都不想沾。”我低聲嘀咕,趁那橫肉管事還在門口跟巡警扯皮,悄悄溜回了廠房裡。

那個孩子的屍體還吊在樑上,一動不動。鮮紅的衣服在昏暗燈光下顯得更加刺眼。腳下那用雞血畫的符,線條雜亂又帶著某種規律,讓人心裡發毛。我掏出手帕捂著鼻子,蹲下身仔細打量。

這圈符文……不是我第一次見。兩年前在江西跑案子時,一個小村子裡就出過類似的案子,只不過那次是村裡幾個壯漢下了死手,說是為了驅邪。可是這案子,死者是個孩子,能牽扯上驅邪?還是——“X他媽的,不會是活祭吧?”我低聲罵了句,腦袋嗡嗡的。

“顧記者,你蹲那兒瞎鼓搗啥呢?”身後傳來巡警的喊聲,嚇得我一哆嗦,差點趴地上。我趕緊直起腰回頭:“沒啥,我就瞅瞅符。”

巡警皺著眉走過來,順便拽了拽我的袖子:“別蹲這兒了,搞不好一會兒你身上就沾上啥晦氣玩意兒。”

“沾上也就沾上唄,我這身窮酸命,還怕個鬼纏我?”我嘴上碎碎念,還是乖乖跟著他出了廠房。

門口那橫肉管事見我出來,立刻甩了個白眼:“我說你們這些個寫字的,怎麼哪兒都得摻和?這種事你也敢往裡湊?”

“我這叫職業精神,兄弟。”我叼著煙,吊兒郎當地回了句,“再說了,不湊湊,你以為我上哪兒找飯吃?”

“你這是找飯吃還是找命丟?”他嘴一撇,不屑地冷笑道,“我勸你還是少摻和,這案子,你越深挖越沒好處。”

我心裡不耐煩,但也不動聲色,扯著嗓子衝巡警喊了句:“我先走了啊,有線索記得找我!”

話是說得輕巧,可回到客棧的時候,我心裡那點子平靜早就被攪得七零八碎了。點上燈,我坐在桌前,翻出筆記本寫下幾個關鍵點——

紅衣童屍:腳掛秤砣、頭釘鐵釘,典型的巫術手段。

雞血符文:類似江西活祭案,極可能與邪教有關。

鎖死的廠房:無外力闖入痕跡,疑似內部人員所為。

最後,我在紙上劃了一道,寫上三個大字——“為啥?”對,事情的關鍵在於“動機”。為啥要弄死一個孩子?又為啥用這麼邪門的手段?

正想著,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我警覺地一皺眉,放下筆朝門口走去:“誰啊?”

“我!”門外傳來巡警的聲音,低沉又急促。

我開門一看,他正拎著個破布包,滿臉緊張:“顧記者,廠裡剛剛有人送了這個東西,說是給你的。”

“給我的?”我一愣,接過那布包,心裡咯噔一下——破布包上還沾著血跡!我抖著手把布包開啟,裡面竟然是……一塊人皮?準確地說,是一塊佈滿細密符文的皮,像是從誰的胸口剝下來的。

“X的!”我退後一步,差點把那玩意兒甩出去,“這是啥?你們廠房收快遞還送這玩意兒?”

巡警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道,可能……可能是個威脅吧。”

威脅?這哪是威脅,這分明是赤裸裸的挑釁!可仔細想想,這塊皮上的符文,跟廠房裡的雞血符一模一樣。難不成……發這東西的人跟那孩子的死有關?

我盯著那血淋淋的人皮,腦子裡又是一陣亂:“X了,這他媽是逼著我非查下去不可啊……”

巡警走後,我將人皮塞進破布包裡,小心翼翼地藏在箱底。這玩意兒太晦氣,放外頭看著瘮得慌,可不藏著點又怕惹來麻煩。

坐回桌前,我點上根菸,腦子開始飛速運轉。這事兒從頭到尾都透著一股不對勁。孩子的屍體、鎖死的廠房、雞血符、人皮……到底是哪個環節出問題了?

腦袋還沒理清楚,忽然,燈光晃了兩下,房間瞬間陷入黑暗。油燈熄了?不對,這燈油才剛添過,怎麼會熄?

我蹲下身去摸火柴,指尖卻猛地觸到一片冰涼。“X!”我心頭一跳,猛地抬頭,看到黑暗中有個模糊的影子貼在我面前!

“顧……行……遠……”影子發出一聲沙啞的低語,聲音帶著刺骨的寒意。

“誰?”我本能地往後縮,指尖掏出懷裡的護身符,聲音顫抖中帶著憤怒,“你X你奶奶個腿!敢嚇老子?!”

那影子沒有回答,忽然往後退了兩步,然後在房間裡消失得無影無蹤。油燈的火苗噗嗤一聲重新點亮,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我……”我喘著氣,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摸了摸額頭全是冷汗,“X了,這回真撞鬼了吧?”

燈光重新穩住,我緩過神,掏出筆記本,用抖得跟篩糠似的手寫下一句話——“有東西盯上我了,必須儘快找出幕後真相。”

翌日清晨,天剛矇矇亮,顧行遠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客棧。昨晚那詭異的影子,連同破布包裡的人皮,像兩把大石頭壓在他的胸口,讓他徹夜難眠。

“大爺的,命案才剛開個頭,居然直接送上門來威脅老子。”顧行遠邊揉太陽穴邊抱怨,心裡發誓這趟活兒非得整明白不可。

鎮上清冷的街道上,鋪子們還沒開門,只有寥寥幾個巡夜的巡警拎著棍子四處溜達。一股涼颼颼的風穿過大街小巷,凍得人直哆嗦。顧行遠一邊裹緊棉襖,一邊朝巡警局走去。

“顧記者,你昨晚咋樣?那東西可有啥線索?”一見到他,昨天送布包的那個巡警就湊了上來,語氣裡滿是擔憂。

顧行遠瞟了他一眼,遞上煙卻沒點火,低聲問:“你們昨晚真沒看見是誰送來的布包?”

巡警撓了撓頭:“確實沒看清楚,天黑燈暗,只知道是個穿著長袍的瘦高男人。送完東西一溜煙就跑了,根本沒追上。”

“瘦高男人?”顧行遠皺起眉頭,這線索太模糊,根本查不出個所以然。他深吸一口氣,把話題拉回來:“廠房那孩子的屍體,你們有沒有新發現?”

“這就奇了,廠房裡仔細搜過,連個可疑腳印都沒有。”巡警的聲音壓得更低,臉上透著幾分不安,“還有,你猜咋回事?昨天咱們人皮的事兒剛傳出去,鎮上的道士張老道居然自已找上門,說是要見你。”

“張老道?”顧行遠心中一動,“他說啥了?”

巡警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他說這案子是有人動了陰氣,把活人當貢品獻給某種東西,還說你要是不趕緊阻止,鎮上怕是大禍臨頭。”

顧行遠心裡“咯噔”一下。他雖不信這套道術玄學的東西,但眼下這案子確實透著邪門。

“行吧,他人呢?帶我去見見他。”顧行遠將煙塞回兜裡,拍了拍巡警的肩膀。

張老道的道觀就在鎮子北邊,破舊得跟隨時能倒塌似的。兩人一進門,便見一位瘦小乾癟的老頭正蹲在院子裡燒符。老頭一抬頭,見是顧行遠,立刻顫顫巍巍地站起身:“顧記者啊,您可算來了!”

顧行遠被老道士那股熱情勁兒搞得一愣,隨即笑道:“您老人家認得我?”

張老道抹了把臉,語重心長道:“昨晚你房裡那東西,怕是怨氣所化。怨氣纏身,非解不可。”

“昨晚那影子您也知道?”顧行遠心裡一凜,昨晚那事兒他可沒對巡警提過。

張老道點點頭,拿起一張燒了一半的符,遞給顧行遠:“你身上的氣場招惹了東西,這符燒一半,另半張化黑了,說明東西就在附近徘徊。它沒真傷你,是想給你個警告。”

“警告?”顧行遠冷笑一聲,“真有東西想警告我,那它大可直接說話,用得著玩這一套嚇唬人?”

張老道神色肅然:“顧記者,這不是嚇唬,是挑釁。廠房的案子與你無關,但你插手後,那股怨氣盯上了你。那孩子是被獻祭的,你若查下去,怕是要掀開更大的秘密。”

顧行遠本想懟回去,可對上張老道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時,卻莫名嚥下了那些碎嘴子的髒話。

他沉吟片刻,問:“既然如此,您覺得這案子是怎麼回事?”

張老道嘆了口氣,揹著手走到院子裡:“這世上之事,三分人力,七分天命。孩子是無辜的,可惜被人當作獻祭的貢品。背後之人不是普通人,或許是某種舊教的殘黨,為求永生或權勢,不惜犯下惡行。”

“舊教?”顧行遠腦子一轉,“您是說邪教組織?”

“可說是,也可說不是。”張老道看向天邊的濃雲,“那人皮上的符文,只有真正修行的人才看得懂。那是用血為墨,用魂畫圖。我可以幫你翻譯,但需謹慎行事。”

聽到這話,顧行遠心裡“咯噔”一下。他不敢全信張老道的說辭,但那些符文確實詭異,興許能提供線索。

“好。”他點點頭,“我把人皮拿來,您幫忙看看。”

張老道沒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第二小節:符文之謎

顧行遠帶著那張人皮回到道觀時,天色已然陰沉,寒風夾著雪花捲進道觀的小院,吹得人冷徹骨髓。張老道早已備好香案,點燃了幾炷青煙嫋嫋的香。

顧行遠把布包遞過去,張老道開啟後,神色頓時凝重。他用竹籤挑起人皮的邊緣,輕輕展開,細細檢視那些密密麻麻的符文。

“這符……有五弊三缺之意。”張老道摸著鬍鬚喃喃自語,“惡毒至極,是對獻祭者的靈魂徹底禁錮。”

“禁錮?”顧行遠皺眉,“什麼意思?”

張老道抬起頭,語氣低沉:“也就是說,這孩子不僅死了,連魂魄都無法超生。被用作供品的他,只能永世困於符咒之中,為獻祭之人提供力量。”

顧行遠心頭一顫:“那……我們該怎麼解?”

張老道搖搖頭:“除非找到施咒之人,並毀掉所有符文陣法,否則……”

顧行遠忍不住爆了句粗:“X他奶奶個腿的,這玩意兒居然還搞得跟連環陣似的?!”

張老道嘆息:“這是舊教巫術中最惡毒的一種,流傳甚少,但一旦出現,必有大禍相隨。”

顧行遠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口:“既然您說符文陣是核心,那有沒有可能我們能找到這個陣的位置?”

張老道點點頭:“從符文的排列來看,這陣應在鎮外的一片廢墟中。我需要準備一些法器,明日一早可帶你前往。”

顧行遠抿了抿唇,心裡頓時有了主意:“行,那咱們明早見。我就不信,這破邪教還能真把天捅個窟窿!”

他離開時,抬頭看了眼陰沉的天,一種強烈的不安感湧上心頭。他隱隱覺得,這案子的幕後絕不簡單,算了,顧行遠說“人在做天在看”我啊還是早先回城,想把這個稿子交到報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