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二中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清脆而急促的上課鈴聲瞬間打破了校園原本的寧靜。

教室裡,一群正在備戰高考的高三學生們聽到這熟悉的鈴聲後,紛紛放下手中的其他事務,以最快的速度拿起筆來,開始埋頭奮筆疾書。

在四班的教室裡,吳源端端正正地坐正中央的位置上,雙眼緊緊盯著眼前的試卷,全神貫注地書寫著答案。

他的筆尖在紙上飛速移動,彷彿在與時間賽跑一般。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小小的紙團突然從後方飛射而來,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後背上。

緊接著,一陣低沉的嘲笑聲從他身後傳來。

吳源寫字的手微微一頓,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繼續將自已的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卷子上。

可他身後的劉遠似乎並不打算就此罷休。

眼見吳源對剛才的事情毫無反應,劉遠顯得有些不耐煩起來,只見他嘴裡不滿地嘖了一聲,然後身體往後一仰,重重地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

與此同時,他抬起右腳,狠狠地朝著吳源坐著的板凳蹬去。

只聽“刺啦”一聲,在這異常安靜的教室裡,這突如其來的聲響顯得格外刺耳。

由於受到外力衝擊,吳源握著筆的手不由自主地在卷子上劃出了一條長長的痕跡。

看著這條破壞了卷面整潔的劃痕,吳源的眉頭微微皺起,左手不自覺地用力攥緊成拳。

但僅僅片刻之後,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鬆開了拳頭,再次投入到答題之中。

與此同時,原本安靜得只能聽見筆尖與紙張摩擦聲的教室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怒吼打破。

講桌上正低著頭專注地判著卷子的白髮女老師楊麗猛地抬起頭,先是用手扶了扶鼻樑上有些下滑的眼鏡,然後目光如炬地直直望向某個角落,

怒喝道:“劉遠!你是不是想上天啊?自已不想學習也就罷了,可別去打擾別的同學學習!下課之後立刻給我到辦公室來一趟!”

面對老師的斥責,劉遠卻表現得毫不在乎。只見他歪頭嘴角微微上揚,嗤笑了一聲後,懶洋洋地回應道:“行啦,知道了。”

說完便又像沒事人一樣將腦袋轉了回去。

當下課鈴聲響起時,同學們紛紛站起身來舒展一下因長時間久坐而略顯僵硬的身體。

然而,吳源卻依然坐在座位上,埋著頭全神貫注地學習著,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周圍環境變化的影響。

就在這時,一隻手毫無徵兆地拍在了吳源面前的卷子上。

劉遠那吊兒郎當、漫不經心的聲音隨之傳來:“喲呵,這不是殺人犯的兒子嘛,怎麼著,還妄想著透過努力學習來擺脫那段骯髒不堪的過去呀?”

雖然劉遠刻意壓低了嗓音,但這句話就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一塊巨石,瞬間激起千層浪,整個教室裡的每一個人都聽得真真切切。

剎那間,原本喧鬧嘈雜的教室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只見劉遠一臉滿不在乎地隨口說了一句:“咋啦?難道還想讓本大爺把你們一個個都收拾一頓不成?”

此時,吳源那冷冰冰的目光猶如兩道寒芒直直地射向劉遠,但他壓根就沒有要搭理對方的意思。

然而,劉遠對此似乎渾然不覺,大搖大擺地走到吳源的桌前,一屁股就坐了上去,然後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吳源,活脫脫一副勝利者審視失敗者的模樣。

緊接著,劉遠緊緊地盯著吳源那雙平靜得如同一潭死水般的眼眸,不緊不慢地說道

“吳源啊,你知道嗎?你那個老爸吳道遠,早在十年前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酒鬼!熬,你不知道,你才十歲呢。

有一天喝得酩酊大醉後,竟然喪心病狂地跑到大街上見人就砍,最後被法院判處了死刑。

再看看你媽李芳,自從你爸出事後,她整個人就徹底崩潰了,精神失常住進了精神病院裡。

聽說她在裡面成天嘴裡念念叨叨的,不是喊著‘老天爺不開眼啊,吳道遠這個挨千刀的不得好死啊,好好的一個家就這樣給毀啦’之類的話,唉……真是可憐喲!”

說到這裡,劉遠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繼續陰陽怪氣地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瞧瞧你自已,怎麼就偏偏碰上了這樣一對爹媽呢?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說著說著,劉遠突然放聲狂笑起來,笑得眼淚花都快飆出來了。

吳源那張原本就毫無表情的臉此刻更是如同雕塑一般僵硬,但微微顫抖著的、緊緊攥起的雙拳卻無情地出賣了他此時真實的情緒。

而一旁的劉遠則滿臉不屑與嘲諷,俯身到吳源的耳邊,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說道:

“哼,垃圾!你這種人,永遠都只配待在那骯髒惡臭的垃圾堆裡,就像你那個一無是處的廢物哥哥一樣!”

聽到這話,吳源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彷彿有一頭兇猛的野獸即將掙脫束縛衝出來。

然而,就在他幾乎要失去控制的時候,一聲嚴厲的呼喊突然從教室門口傳來——原來是上課的老師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那裡。

只見那位老師眉頭緊皺,對著劉遠大喊道:

“劉遠,你在這裡幹什麼呢?我不是叫你來辦公室找我的嗎?還不趕緊過來!磨磨蹭蹭的,你知不知道現在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有多寶貴啊!真是的……”

劉遠慢悠悠地直起身子,眼神輕蔑地瞥了一眼吳源,然後嘴唇微微動了動,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那清晰可辨的口型分明就是在說

“垃圾”。

接著,他大搖大擺、吊兒郎當地跟在老師身後朝著辦公室走去,完全不顧及周圍人的目光。

而那位老師則回頭看了看站在原地的吳源,無奈地深深嘆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四班班長劉婉走到吳源面前時,突然停下腳步,身體微微前傾,鄭重其事地向吳源鞠了一躬,並誠懇地道了歉:

“對不起,吳源同學,我代替我的哥哥向你道歉。我知道我哥他做得太過分了,真的很抱歉……”

然而,面對劉婉的道歉,吳源只是面無表情地冷冷回應道:

“夠了!你們兄妹倆以後最好離我遠遠的!”

話音剛落,他便毫不猶豫地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快步走出了教室。

來到衛生間後,吳源開啟水龍頭,雙手捧起一捧冰冷刺骨的水猛地朝自已臉上潑去。

瞬間,水花四濺,打溼了他的頭髮和衣服。

此時的他,眼角微微泛紅,眼眶裡似乎有淚水在打轉。只見他緊緊地攥住拳頭,由於用力過猛,手指關節處都泛白了。

可是沒過多久,他又像是洩了氣一般鬆開了拳頭,如此反覆多次之後,就連手心都被指甲掐出了絲絲血跡。

儘管心中充滿了憤怒和委屈,但吳源還是不斷地告誡自已一定要忍耐下去。

他在心裡默默地念叨著:“忍住,一定要忍住!這麼久以來都是哥哥在照顧我,我不能再給他添麻煩了。”

想到這裡,吳源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著自已激動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