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變性

西塔剛從拍賣區出來，就看到自已的副官暈倒了。

五分鐘前，拍賣區出現了一個意外。任務需要拍下的那支藥劑，因工作蟲員的疏忽大意，掉落在地，玻璃管內液體流出，並迅速揮發，整個空間裡充斥著奇異的香氣，並不刺鼻，像某種罕見的花香。

因為這個意外，拍賣會還未正式開始，就提早結束，西塔的任務也無疾而終。

亦安接住倒下的克尤特，發現成年蟲果然沒時間悲傷，因為成年蟲的世界裡有處理不完的狀況之外。

先前執意要跟著他們的蒙德森隨著蟲流匆忙離開了。

西塔看向昏迷中的克尤特：“他怎麼了？”

亦安也不確定克尤特這是怎麼了，就算是被氣暈的，該暈的也是他吧？

“不清楚，剛剛還好好的。”

亦安並不準備遷怒克尤特，真要計較起來，他還應該跟克尤特道個歉，將無辜的他牽扯進了這件破事裡。

西塔：“先離開這裡。”

藥劑還未進行拍賣就碎掉了，講解蟲員未進行介紹，任務指令上也沒說這管藥劑的作用，還不知道會不會對蟲體有害。

西塔將飛行器終點定在醫院，剛飛了一半路程，元帥的通訊就來了。

渃南德：“別去醫院，把克尤特送到我這來。”

“收到。”

這是個沒理由拒絕的要求，一來渃南德是他的上級，二來渃南德是克尤特的雌父。

但渃南德的反應讓西塔覺得，克尤特暈倒的事沒那麼簡單。

西塔心裡有些不安，他覺得自已正在接近某個未知的深淵。他看向千洛，發現千洛也正看著他。他不希望千洛跟他涉險，又覺得自已身邊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矛盾又糾結。

“亦安，拍賣區外發生了什麼？”

亦安已經做好了會被詢問的準備，聞言也不覺得有什麼難以啟齒，便和盤托出了。

第三軍看起來自由瀟灑的野玫瑰其實早就已經名花有主了。亦安跟蒙德森在一起八年，這八年無名無分，但亦安已經被終生標記了。

終身標記意味著這隻雌蟲這輩子只能接受那隻雄蟲的精神力疏導，除非有更高階的雄蟲對標記進行覆蓋，但蒙德森是A級雄蟲，帝國目前沒有S級。

最壞的結果就是選擇清洗標記，那會要掉雌蟲的半條命，精神海會變得更加脆弱，甚至有可能下不了手術檯。

“上將，我沒上過軍校，我能進軍部，靠的是懸賞中心的積分。”亦安道，“不間斷地接獵殺任務讓我的精神海變得混亂，精神海崩潰是死，沒有星幣也是死。就在這時候，我遇到了蒙德森。”

“他幫我疏導精神海，承諾會對我好，我就跟他在一起了。其實我不信那些漂亮話，但我別無選擇，選擇跟他在一起也是選擇了繼續活下去。”

“就在前不久，蒙德森說他有事找元帥幫忙，但見不到元帥，想讓我介紹克尤特給他認識，透過克尤特聯絡元帥。就這樣，我約了克尤特一起去拍賣會，蒙德森在拍賣會上假裝偶遇。我給他們留了二蟲空間，好讓蒙德森拜託幫忙，但我其實並未走遠，聽了他們的對話才知道，蒙德森根本不是想找元帥幫忙，而是想當元帥的雌婿了。”

西塔聽完更加確定克尤特昏過去另有隱情了。

這事雖然膈應噁心，但要把蟲噁心暈，難度還是很高的。

到了元帥住處，亦安公主抱著克尤特下了飛行器。

亦安抱著一隻成年雌蟲，毫無壓力，心道，小不點還總不滿自已這個稱呼呢，身為雌蟲，小小一隻，簡直就跟亞雌一樣。

蒙德森喜歡克尤特，亦安一點也不意外，雄蟲本就喜歡嬌小的雌性，克尤特的家庭條件又是頂配，他要是雄蟲，也想娶克尤特做雌君。

出門接客的渃南德從亦安手中接過克尤特，帶著一行蟲進了屋。

渃南德先將克尤特抱到了屬於克尤特自已的臥室，隨後帶著三蟲來到書房。

“這件事，我本來不打算告訴更多蟲的。”渃南德嘆了口氣，眉宇間浮現出深深的疲倦。“我懷克尤特的時候，確信他是一枚雄蟲蛋。”

渃南德零幀起手，把兩隻土著雌蟲驚得目瞪口呆。

千洛對渃南德的話不感興趣，他只對西塔此刻的表情感興趣，呆呆的，木木的，很少見，也很可愛。

西塔下意識覺得元帥瘋了，有些雌蟲接受不了自已生的是雌崽，就會患上這樣的精神疾病。

“你們一定覺得我瘋了，有段時間我也常自我懷疑，但我的光腦裡存了很多克尤特蛋期的影片，只有雄蟲蛋可以跟雄父精神連結。”

渃南德投出一段影片，影片裡，卡斯正跟蛋互動，他們之間連著半透明的絲線，的確是雄蟲才會有的精神力觸手，還必須得是B級以上的雄蟲。

而且那枚蛋潔白無瑕，從外觀上看也是一枚雄蟲蛋。

渃南德：“蛋曾被偷走過，還被注射了成分不明的藥劑，我和雄主懷疑，那支藥劑可以改變蟲族的性別。”

這個猜測過分大膽，一旦被證實還很有可能引起社會混亂，畢竟雌雄待遇相差那麼多，誰都想當雄蟲。

加上蟲崽遇害的事讓渃南德和卡斯心有餘悸，覺得是自已太高調的緣故，生怕被再次盯上，前些年一直在暗中調查，直到克尤特成年，才向議會正式提出申請。

西塔：“議會那邊沒透過？”

如果真有藥劑可以轉變性別，那些無性別者就很有可能是藥物實驗的失敗品。

“透過了。”渃南德道，“只是依舊不能大張旗鼓地調查，這件事要是被公眾知道，影響太大。”

渃南德拍了拍西塔的肩膀，換了個稍微輕鬆些的語氣：“辛苦你們送克尤特回來。”

回去的路上，飛行器上只剩下西塔、千洛和亦安。

西塔問亦安：“你的終生標記怎麼辦？”

“嗯？”亦安看起來並不苦惱這件事，完全沒想到西塔會把這個當成一件需要思考的事。“先看看他還願不願意娶我吧。”

西塔覺得亦安選了條爛路，但他也沒什麼明路可以指，看著亦安無言片刻，轉頭看向窗外。

今夜沒有璀璨群星，只有孤獨的一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