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月會打電話,西塔並不意外,昨天忙於小雄蟲的事,把回蒙沙多的事往後排了,連月肯定是來興師問罪的。

只是他沒想到連月光腦號不打,偏偏打辦公室座機。

這是想知道他現在是不是在軍部?

西塔極其厭惡這種若有若無的窺探感,他很小的時候就意識到,連月看著芝蘭玉樹,風度翩翩,其實內心偏執扭曲,控制慾極強。

雄父作為一隻高階雄蟲,在雌父手下,過得像是籠中鳥雀。

家庭氛圍如此,所以即便西塔知道蟲族規則下,雄蟲天生高蟲一等,也難真正打心底覺得自已天生比雄蟲卑微。

誰尊誰卑,根本無關雌雄,誰手握權利,誰就有睥睨下位者的資格。

西塔拉著千洛在沙發上坐下:“他沒說什麼吧?”

西塔的反應跟千洛預想的完全不同,他還在緊張自已在西塔雌父面前表現得如此糟糕,雌父反對他們在一起怎麼辦?

沒想到西塔的反應像是跟那位根本不熟悉似的,分明是血緣至親,語氣卻是這樣的冷漠疏離。

千洛猶豫片刻,心虛地撓了撓臉頰:“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我結束通話電話了。”

西塔翹起嘴角,伸手理了理千洛額前有些散亂的頭髮。

“真乖。”

千洛往前湊,讓西塔更輕鬆地觸碰到自已。

西塔心軟得一塌糊塗,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小雄蟲?

作為蟲族罕見的,討厭幼崽的雌蟲,西塔破天荒地開始想象一隻長得像千洛的幼崽,縮小版的千洛應該也會很可愛。

千洛並不知道西塔在想什麼。

事實上,千洛還沒意識到,他們每晚做的事,會讓西塔懷上他的崽。

兩“人”之間的氛圍逐漸微妙,溫度攀升。

西塔的光腦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西塔看向光腦,臉上的神情重新變得冷淡,接起通訊後,沒什麼情緒地問候了一聲:“家主。”

千洛眨了眨眼,他有聽西塔提過,他的雌父是蒙沙多現任家主,看眼前這情況,兩蟲的關係的確很僵硬。

不知道對面說了什麼,西塔皺了眉。

“知道了。”

秉持著誰讓西塔不高興了,誰就不是好“人”的原則,千洛現在對連月的好感度已經歸零了,之所以還沒變成負數,那是因為連月是西塔的雌父,他給了連月一個最基本的尊重。

通訊結束後,西塔的好心情全沒了。

“乖乖,我現在得回蒙沙多一趟。”西塔思考著該如何安頓千洛,提議道,“不然你今天先熟悉一下工作內容,教第三軍的軍雌一些格鬥技巧?”

千洛對西塔的安排沒有異議,雖然他不知道什麼是格鬥,但聽起來就是打架那一類的,西塔說他會,那他應該就是會的吧。

他不會教,也可以讓那些軍雌在實戰中學習。

第三軍的軍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都莫名感到一陣惡寒。

千洛趁機撒了個嬌:“那西塔要給我酬勞哦。”

“合同已經擬定了,你可以找布萊拿合同,看看對工資待遇滿不滿意,沒問題就可以簽了。”西塔急著走,接收資訊和說話都沒怎麼過腦子,語速還有點快。

“我想要的酬勞不是這個。”千洛滿眼期待地看著西塔。

西塔看著那雙倒映著自已身影的水潤眼眸,忽然明白了千洛想要的獎勵是什麼了。

這隻流落垃圾星的可憐小乖崽,在見識過主星的繁華後,依舊滿眼都是他。

西塔俯身親了親千洛的額頭:“回來就好好酬謝乖乖,先付個訂金。”

蒙沙多的家族宅院坐落在一片幽深的密林中,因為“人”跡罕至,很安靜,只有偶爾幾聲清脆鳥鳴。

宅院內栽種了不少植物,但都不是什麼漂亮名貴的嬌花,而是為了滿足家主的奇怪癖好栽培的異植。西塔走進宅院的時候,一株變異開口笑朝他探來,想要咬他的腦袋。

西塔正煩著,抬手攥住開口笑的根莖,根莖折斷,綠色汁液淌了西塔一手。

其他蠢蠢欲動的開口笑看到出頭鳥的下場,瞬間老實了。

開口笑並不是什麼高階變異植物,它們具有一定的攻擊性,會用兩片含有鋸齒的葉子撲食獵物,但很慫,感覺到對手不好惹就會立即退縮。

這種植物因為捕食葉片通常向往彎曲,形似微笑的嘴唇,因此得名開口笑。

進了主屋,西塔不巧碰見桑德,他的雄父,正坐在客廳沙發上處理手腕處的淤青。

跟雌蟲不同,雄蟲細皮嫩肉的,一點傷都要很久才好,在一些健壯高大的雌蟲眼中,雄蟲就跟瓷器似的,隨便磕著碰著一點,都會壞掉。

桑德並不知道西塔會回來,眼中有些詫異。

作為家主的雄主,桑德知道的家事還不如連月的助理多。

這樣的婚姻在西塔眼中就跟笑話似的,但這已經遠勝於很多蟲族家庭了。

桑德收好藥箱,站了起來。

作為一隻高階雄蟲,桑德的樣貌是出眾的。他自帶一股溫潤儒雅,渾身浸滿了書卷氣,舉手投足間謙和有度,沒有一點屬於雄蟲的傲慢。

這樣出眾的A級雄蟲,在跟連月結婚前,也是受無數蟲追捧的存在,追求桑德的雌蟲數不勝數,只是桑德都沒接受。

可惜,這隻雄蟲如今只能待在這一方天地裡,當蒙沙多的工具,做一隻可憐的籠中雀。

桑德的那些淤青,西塔不用猜都知道是誰搞的。

思及此,西塔不由得覺得家主過分,分明是互惠互利的關係,卻把桑德當階下囚對待。

桑德看著西塔道:“回來了?阿月最近心情不好,儘量順著他吧。”

每次西塔回來,連月的心情都會從不愉快變成更加不愉快。

雄父總是向著雌父的,西塔卻覺得惺惺作態,他不信有雄蟲被這樣對待後,會對施暴者產生感情。

同樣的,西塔對雄父也沒什麼感情。

西塔“哦”了一聲:“我儘量吧。”

兩蟲相顧無言片刻,默契轉身去做自已的事了。

敲響連月書房時,西塔滿腦子都是桑德坐在沙發上處理傷口的模樣,看著,好像有點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