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軍營靜悄悄的,只有幾盞昏黃的油燈在風中搖曳。張昱坐在倉庫門口,望著幾隻捕鼠籠發呆。籠子裡關著幾隻肥碩的老鼠,正吱吱叫著掙扎,彷彿在抗議什麼。

“老鼠偷糧,要關籠子;人偷糧……要怎麼處置呢?”張昱自言自語,想到張飛那句“直接打一頓”,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拍拍臉,提醒自已別胡思亂想。然而,腦海裡卻冒出一個更棘手的問題:這軍中的糧食這麼少,要是有人真的偷吃,他這個糧草官還能不能保住命?

第二天一早,張昱剛準備去檢視倉庫的糧食,就被一個士兵急匆匆地喊住了。

“張兄弟,不好了!倉庫的米少了一袋!”

“什麼?!”張昱瞬間清醒,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倉庫,仔細檢查了一遍。果然,角落裡本該擺著的幾袋米,現在只剩下了空空如也的一塊地方。

“張兄弟,這事可怎麼辦啊?”一旁計程車兵急得直撓頭,“張將軍昨兒才說,糧丟了你負責,這回可怎麼交代?”

張昱嚥了口唾沫,心想:張飛那暴脾氣,要是知道丟了糧,估計直接把我打成餅……

他強迫自已冷靜下來,擺擺手說道:“別慌,咱先找找,看看是不是誰挪地方了,或者……是老鼠偷的?”

士兵們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小聲說道:“張兄弟,這袋米可有七八十斤重,老鼠也太大了吧?”

張昱嘴角一抽:“也是……老鼠背不動糧袋。”

他腦子飛速運轉,很快有了主意:“這樣,大家先別聲張,我親自查查。”

張昱在軍營裡轉悠了一圈,留心觀察每個士兵的舉動。他注意到,一個名叫王二計程車兵神色有些緊張,手裡還拎著個破麻袋。

他假裝隨意地湊過去,笑著打了個招呼:“王兄弟,這麼早去哪兒啊?”

王二愣了一下,勉強笑著回道:“呃……沒什麼,就去廚房送點東西。”

“送東西?”張昱裝作好奇地看了一眼麻袋,“裡面是什麼呀?”

王二的臉色變了變,連忙把麻袋往身後藏:“沒什麼,就是些雜物。”

“哦……”張昱心裡頓時警鈴大作,但面上不動聲色,依舊笑著說,“那行,你忙你的,我先去別處看看。”

等王二走遠後,張昱悄悄跟了上去,發現他拎著麻袋鑽進了一處偏僻的營帳,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有問題!”張昱咬了咬牙,正準備衝進去查個明白,卻聽到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大嗓門:“張昱!你在這兒幹嘛呢?”

張昱回頭一看,張飛扛著丈八蛇矛大步走過來,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豪爽笑容。

“張將軍,您怎麼來了?”張昱勉強擠出笑容,心裡卻在暗罵:您現在來湊什麼熱鬧?!

“我來看看你是不是偷懶!”張飛拍了拍他的肩膀,“查糧草查得怎麼樣了?有沒有少東西?”

張昱心頭一緊,連忙說道:“沒少,沒少……就是有點小問題,我正在解決呢。”

張飛瞥了一眼不遠處的營帳,挑眉問:“你盯著那地方幹嘛?有鬼?”

“呃……”張昱支吾著,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就在這時,營帳裡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張飛眼睛一亮:“有情況!走,進去看看!”

張昱還沒來得及阻止,張飛已經扛著矛衝了進去。他硬著頭皮跟上,心裡直喊:“完了完了,這下要是誤會大了,我真得交代在這兒了……”

營帳裡光線昏暗,張飛扛著矛一進門就大吼:“誰在這兒?!”

王二嚇得跳了起來,手裡的麻袋掉在地上,裡面滾出來幾塊黑乎乎的東西。

張昱湊過去一看,頓時愣住了——麻袋裡裝的不是糧食,而是幾個燒得焦黑的“饅頭”。

“饅頭?”張飛盯著地上的東西,滿臉疑惑,“這是什麼?”

王二嚇得直哆嗦,低聲說道:“將軍饒命!這些是我昨天從廚房拿來的發麵餅,想著晚上餓了吃,沒敢跟別人說。”

張昱聽了差點沒一口氣嗆死:“這不就是我失敗的饅頭嗎?!”

張飛也愣住了,隨即哈哈大笑:“原來是饅頭!我還以為你偷了糧呢!說吧,這玩意兒是怎麼回事?”

王二滿臉尷尬,小聲說道:“張兄弟之前教我們做的……後來剩下幾塊沒人要,我就拿來了。”

張昱強忍住一臉的無語,擺擺手說道:“行了,饅頭是我做的,以後餓了就去找我拿,別鬼鬼祟祟的,搞得像偷糧一樣。”

王二連連點頭,感激地說道:“張兄弟,謝謝您!要不是您發明這玩意兒,我晚上都不知道該啃什麼。”

張昱嘆了口氣,心想:“發明?這是失敗品好嗎……”

夜深,張昱坐在倉庫外,盯著一袋完整的米發呆。

“當糧草官可真不是人乾的活兒。”他揉了揉額頭,自言自語道,“這丟糧、偷糧的風波一天不消停,我這腦袋遲早得禿。”

遠處,張飛的聲音傳來:“張昱!明天記得再蒸些饅頭,我覺得還不錯,能填肚子!”

張昱扶額,苦笑著說道:“張將軍,您是真不挑啊……”

他抬頭看向星空,嘆了口氣:“三國亂世裡,我這是管糧還是當廚子啊……”

“張昱,聽說你又蒸了饅頭,分我兩個!”

“兄弟,昨天那饅頭味道還行,再給我來點吧!”

“饅頭夠硬夠頂飽,我練武氣力都足了!”

張昱靠在倉庫門口,聽著士兵們七嘴八舌地討論“饅頭”,整個人有點發懵。他沒想到,那些失敗的發麵餅,竟然莫名其妙在軍營裡火了。

“果然啊,亂世裡標準低,連饅頭都能成硬通貨。”張昱看著桌上那堆賣相慘不忍睹的饅頭,自嘲地笑了笑。

然而他也明白,光靠饅頭解決不了糧草的問題。軍中的糧食雖然暫時夠用,但配給太單一,沒有鹽,士兵體力下降得厲害。更別說,張飛最近又帶回來一批新兵,糧食壓力更大了。

“看來得想點辦法,搞點鹽回來……”張昱默默想著。

為了應對缺鹽問題,劉備召集了幾名重要將領開會,張昱也作為糧草官被叫了過去。這是他第一次正式參加軍中會議,坐在營帳裡顯得有點拘謹。

“軍中缺鹽,士兵體力不濟,這事不能拖。”關羽眉頭緊皺,語氣低沉,“必須儘快解決。”

“可去哪弄鹽?”張飛不耐煩地擺擺手,“搶?咱這邊有曹操,那邊有孫策,能搶的地方早就被搶光了。”

“買呢?”簡雍開口提議,“若有糧草可換,也可與附近的富戶商議。”

“簡先生說得是!”張昱趕緊接話,“不過咱軍糧本就不多,要換,得想個物有所值的法子。”

劉備看了他一眼,問道:“那依張兄弟之見,該如何換得鹽?”

張昱撓了撓頭,靈機一動,笑著說道:“將軍,不如用……饅頭。”

“饅頭?!”眾人齊刷刷看向他,連一向穩重的關羽都多看了兩眼。

張昱趕緊解釋:“咱們的饅頭硬、耐存放,還管飽,可以用來換一些鹽。而且現在百姓手裡未必缺糧,但肯定缺能儲存的食物。”

張飛拍著大腿大笑:“好主意!這饅頭雖然硬,但咱們兄弟啃得慣,換鹽沒問題!”

劉備聽後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便由張兄弟負責此事。簡雍隨你一同前往,處理交涉。”

“我?”張昱一聽立刻愣住,“將軍,這……這我怕說不好啊……”

“你最瞭解這饅頭的妙處,若由你去,方能事半功倍。”劉備溫和地說道。

張昱滿臉苦澀,心裡直嘆:“事半功倍個屁啊,我就怕饅頭砸了場子!”

張昱帶著簡雍和幾名士兵,載了一車饅頭出發了。他一路上心裡七上八下,總覺得自已這個糧草官有點像“推銷員”。

“簡先生,您說咱這饅頭,真能換到鹽嗎?”張昱小聲問。

簡雍淡淡一笑,語氣裡帶著幾分調侃:“兄弟,饅頭換鹽可不容易。不過,只要你嘴皮子夠利,說不定能成。”

“嘴皮子?”張昱咂咂嘴,突然覺得壓力山大。

隊伍行至附近的富戶村時,他們很快找到了一名鹽商,對方五大三粗,滿臉橫肉,一看就是個不好打交道的主。

“你們要鹽可以,但用這些饅頭換?”鹽商指著車上的饅頭,臉上滿是嫌棄,“你們當我沒見過世面?”

張昱心裡咯噔一下,正準備解釋,簡雍輕輕咳嗽了一聲,小聲提醒:“兄弟,別慌,吹起來!”

張昱硬著頭皮上前,拍著車上的饅頭大笑:“老闆,這可不是普通的饅頭!這是咱們劉將軍軍中專供的軍糧,硬、耐放,管飽,關鍵時候能救命!”

“救命?”鹽商顯然不信,“再硬的饅頭,也頂不上鹽值錢吧?”

“當然值!”張昱眼珠一轉,繼續吹道:“您想啊,這饅頭再幹,只要一碗水泡開,就能頂一頓飯。若碰上荒年或者糧食不足,吃一塊饅頭,就能頂三天飢餓!”

鹽商眯著眼打量了他一會兒,顯然有些猶豫:“真的能頂三天?”

“當然!”張昱拍著胸脯,“要不您試試?”

鹽商半信半疑地拿起一塊饅頭,狠狠咬了一口,結果當場被硬得呲牙咧嘴。

張昱心頭一緊,連忙說道:“您別急,這饅頭得泡了水才好吃!”說著,他遞上了一碗清水。

鹽商泡了幾口,勉強嚥下,點了點頭:“味道……倒是能吃。不過,換鹽的數量得減半。”

張昱趕緊說:“沒問題!不過,咱們得簽字畫押,免得回頭說不清楚。”

簡雍在一旁捂著嘴笑著搖頭:“張兄弟,你這嘴皮子真行,差點把饅頭吹成仙丹了。”

張昱苦笑:“為了活命,我容易嗎?”

回營的路上,張昱總算鬆了口氣。他看著裝滿鹽的麻袋,心裡終於有了點成就感。

“這次總算是辦成了一件事。”張昱喃喃道。

然而,他還沒高興多久,就聽到後方傳來一聲喊:“不好了!有人在跟蹤咱們!”

張昱一驚,連忙回頭看去,果然有幾名騎兵遠遠地尾隨在後。他心裡頓時打起鼓:“不會吧,難道鹽商反悔了,派人來搶?”

簡雍皺了皺眉,低聲說道:“看樣子不像是鹽商的人,可能是別的勢力盯上了咱們的鹽。”

“那怎麼辦?”張昱急得直冒汗。

簡雍沉吟片刻,輕聲說道:“別慌,趕緊安排人把車往旁邊樹林藏起來,咱們埋伏,看看他們想幹什麼。”

張昱點點頭,立刻安排士兵行動。幾名騎兵靠近後,發現鹽車消失,明顯有些慌亂。他們互相低語了一陣,最終卻選擇了離開。

簡雍看著他們的背影,低聲說道:“看來只是探路的,並未敢輕舉妄動。”

張昱長長舒了一口氣,心裡卻暗暗警惕:“看來,這三國的每一筆生意都不簡單啊……”

回到營地後,張昱將鹽交給劉備,簡雍把整個過程詳細彙報了一遍。

劉備聽後微微一笑:“張兄弟不僅能保糧,還能換鹽,這份能耐,不可小覷啊。”

張飛哈哈大笑:“我就說吧,他腦子夠用!饅頭換鹽,虧他想得出來!”

張昱撓了撓頭,苦笑著說道:“將軍謬讚了,其實這也是鹽商看饅頭新奇才換的,真不能算我功勞。”

劉備擺擺手:“功勞大小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解軍中燃眉之急。好好做下去,莫讓兄弟們失望。”

張昱聽著這話,心頭一陣感慨,心想:“看樣子,我這糧草官是徹底逃不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