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著高懸於天空的信標出發時,陳舟跟保爾探討了是否要避開前路上另一組挑戰者的問題。

考慮到對方有坐騎,而這段前往信標的路份外平坦,適合大角鹿奔跑,為了避免被對方騷擾,二人最終決定繞一段路。

……

念及信標出現,必然會引動四面八方的挑戰者,陳舟不禁有些急切。

往常他總會照顧三頭小鋸齒虎的感受,看它們被人抱著難受便把它們放在地上讓它們自己走。

這一次,他卻不顧小傢伙們掙扎不滿,直接把它們連同行軍鍋,鹿皮毯,手斧等重物全都捆到了自己背上,然後大步狂奔。

保爾卸下負擔,只持軍刀,一身輕便打扮,本以為如此便可跟上陳舟的行進節奏,沒想到即便是這樣,陳舟的速度和耐力依舊非他可比。

……

陳舟個高腿長,步子大,步頻快,與其說走不如說是小跑。

他在前方昂首引路,保爾只管在後跟隨。

最開始的十公里,經受過專業訓練的保爾還能勉強跟上,到下個十公里,保爾便追趕得愈發勉強。

在此過程中,陳舟多次放慢速度照顧保爾,甚至還幫保爾拿上了那把軍刀,將他的負重降到最低。

透過觀察太陽的位置,保爾大致估算了一下行進速度——

他們朝著信標暴走了二十公里,竟然只用了不到一個半小時。

要知道20公里競走世界紀錄也不過1小時16分,而競走運動員的場地道路平坦,且沒有負重,跟他們凹凸不平的草原根本沒法比。

陳舟能在負重幾十公斤的情況下走出這個速度,期間還多次停下來等他,恐怕可以輕易破掉世界紀錄。

此前保爾只覺得陳舟的力量速度和感官敏銳程度不同於常人,至此他才發現,原來這傢伙耐力同樣遠勝常人。

在挑戰預備役中訓練時,透過教材上的資料和教官講述過的“秘聞”,保爾聽說完成過一次挑戰的英雄均可在不同方面表現出超人的天賦。

有人彈跳能力出眾;有人力量驚人;有人可以在水下憋氣長達半個小時……

他們各有所長,醫學院只需研究他們的身體結構,剖析他們的細胞和獨具特色的DNA便能突破許多醫學上的未解之謎,製造一些仿製針劑,大大提高蘇聯軍人的身體素質。

然而這些針劑每次只能注射一種,耐受能力極強計程車兵頂多也就承受兩種。

蘇聯當局一直在嘗試將所有針劑合理地融合到一起,從而製造一種“簡易版超級士兵血清”。

現在看,陳舟極有可能就是蘇聯當局夢寐以求的血清原體,而且他還是超級士兵的強化版,身體素質已經強悍到可以影響現代火力對身體素質的碾壓之態。

尤其是一些電子裝置易受干擾的作戰區域,這樣的軍人完全可以單兵突入實現斬首戰術,甚至扭轉一場小規模衝突的勝負。

“可惜,結束這場挑戰後,陳舟就回到屬於他的世界了,我們可能再也不會見面……”

……

急行軍持續到黃昏。

當草原上的野獸開始活躍,恐狼集結,碩鬣狗、洞鬣狗以及鋸齒虎等掠食者離開棲身之地,陳舟和保爾才停下腳步。

此時他們已經前進了50公里左右,但仍未離開草原,只是距離遠山更近了。

也不知時空管理局發射的信標究竟使用了什麼材料,運用了何種科技。

當太陽漸漸沉下地平線,懸於天空的信標依舊那樣明亮耀眼,整片大地都因它的存在而無法進入黑夜。

因這不尋常的變化,草原上的動物都顯得比平時更暴躁些,就連向來穩重的猛獁象群都格外不安。

陳舟注意到距離他們大約500m外的一頭雄性猛獁正用象鼻捲住一棵大樹的枝幹,然後用力向下拖拽,將整段樹枝都掰斷,直至把整棵樹薅禿,它才貼近大樹,用象牙將大樹生生推倒。

意識到象群不對勁,本想就地駐紮的陳舟跟保爾又轉移了營地,換到了一處地勢較高的土丘。

往常為了避風,二人都在土丘側面生火,這次為求方便看清周圍野獸的動向,陳舟把篝火搭在了土丘頂部。

近些日草原無雨,野草又紛紛步入生命末期,整片草原都格外乾旱,生火時陳舟要特別留意,還得在篝火周圍挖一圈隔離帶,以免引起燎原大火。

這火能不能傷及他和保爾的性命尚且不談,一旦燃起,必定會蔓延至草原大部分割槽域,影響他們前進。

……

即便只高出兩三米,草原上的風勢都有明顯增強。

火焰被風吹彎了腰,只能提供些許暖意,就連燒水的速度都比往常慢一些。

至於照明——

今夜,以及過後的半個月恐怕都不用再考慮夜間照明問題。

掛在天上的那輪“新太陽”雖不揮灑暖意,在亮度方面卻不太遜色於太陽。

入夜後的草原稱不上明如白晝,但二三百米內視物也算毫無影響,這似乎給所有挑戰者連夜趕路提供了便利。

保爾趕了一天路,他兩米三的身高在這種時候非但不是優勢,反而是一種負擔。

高個子大體重趕路時對關節的負擔極大,而且一路都不平坦,對腳踝也是一種壓力。

休息時,保爾疲態盡顯。

當他脫下鞋倒出靴內的汗水,陳舟注意到保爾的襪子已經被磨出窟窿了,腳底還帶有一些血色,似乎是腳底板被磨出了血。

即便如此,保爾依舊沒有半句怨言,還主動詢問陳舟休息片刻後能否趁夜前進。

他們沒有坐騎,同另一組挑戰者相比,在長途跋涉方面有明顯劣勢,想要成為第一批趕到空投所在地的人,必須得付出更多努力。

……

望著草原上的亂狀,儘管對連夜趕路的建議很心動,陳舟最終還是拒絕了保爾的提議。

這不是一場短距離衝刺,而是曠日持久的越野賽,透過損耗身體來獲取前期一點點領先是沒有用的,他們必須得保持狀態,才能以一個穩定的速度接近空投。

正所謂欲速則不達,保爾現在腳掌受傷,再強行走下去傷勢只會越來越重,拖得久了不僅影響速度,傷口還有可能感染,危及性命,適當歇歇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而且入夜的草原局勢不穩,尤其是今晚,野獸都格外活躍,陳舟隱隱能察覺到,有一場風暴正在醞釀。

……

行軍鍋中燉著早晨剩下的羚羊腿,得益於秋季草原涼爽的氣候,走了一天,這些肉依舊沒有變質,只是略帶腐臭味兒。

不過對兩個餓得兩眼發綠的壯漢來說,些許異味不算什麼。

至於三隻小鋸齒虎,它們的食物還沒有著落,只能看晚上有沒有不識相的野獸在土丘附近徘徊被陳舟逮住了。

吃完燉肉,陳舟提醒保爾用酒精給傷口消消毒,避免感染。

不想聽到這話,保爾卻尷尬地笑了笑。

他動作緩慢地從懷裡掏出酒精瓶,微微舉起,向陳舟展示了其中剩下的酒精,竟然只剩淺淺一層,看樣子這兩天他又犯了酒癮,偷偷喝酒。

無奈地搖搖頭,陳舟真不知該如何勸誡自己的這個搭檔。

酒精是救命的東西,他竟然當做飲品,全都灌進了肚子解他的饞蟲。

關鍵在於,這瓶酒精就是時空管理局分發給保爾的生存工具,他沒資格對別人怎樣使用自己的東西指指點點。

現在想想,給一個斯拉夫酒鬼發一小瓶夠勁兒的“烈酒”,或許也是時空管理局的惡趣味。

無論是在孤島上,還是在這場殘酷的生存之戰中,這種獨特的惡趣味無處不在,有時候像是對人性的考驗,有時候卻又像單純地看樂子。

即使陳舟自詡對時空管理局足夠了解,卻也想不通祂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難道高維生物的樂趣就如此低階?”

……

感覺今晚或許會有意外發生,陳舟又是讓保爾先睡,由他率先守夜。

保爾從上午起床開始便沒歇腳,硬生生走了一天,剛才吃完飯已經困得上眼皮撞下眼皮,得知今夜不趕路,自己先睡後直接仰倒在了鹿皮毯上,沒過十秒便陷入了沉睡。

三隻小鋸齒虎還餓著肚子,剛才燉羚羊腿時陳舟抽出了腿骨,掰斷了露出骨髓給三個小傢伙解解饞。

奈何一根腿骨掰成兩半隻有兩節,個頭最大的虎大娃獨享一截,虎二娃和虎三娃為了爭搶剩下一節腿骨打得嗷嗷直叫,虎三娃甚至露出爪子,把虎二娃的毛都給撓掉了。

一見“三弟”不留情面,虎二娃便也不心慈手軟,直接上嘴咬住了虎三娃的爪子不鬆口,疼得虎三娃大聲求饒,驚動了陳舟這才把兩個小傢伙給分開。

恰在此時,一頓猛舔的虎大娃吃光了它那節骨頭的骨髓,又湊到了剩下的半根腿骨旁。

虎二娃和虎三娃照例不去爭搶大哥的食物,只能悻悻地去舔大哥的口水,咂麼最後一點骨髓的香味兒,那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虎大娃倒是比兩個弟弟自在得多,煮熟腿骨中的骨髓油脂豐富。

吃了一整根腿骨的骨髓,它的飢餓感頓時消除不少,嗅了嗅行軍鍋,知道其中沒有食物後,這傢伙索性躺在保爾身邊,也不嫌呼嚕聲吵鬧,直接眯起眼睛打起了盹兒。

“年齡不大,一肚子壞水兒。”

陳舟見虎大娃這麼舒坦,揪著它的後脖頸皮,一把將它拎了過來。

面對陳舟,虎大娃乖巧得很,知道自己反抗也沒用,甚至連微微閉起的眼睛都沒睜開,一副任由揉搓的架勢。

剛把這個耍無賴的小東西抱進懷裡,還沒好好揉揉它毛絨絨的肚皮,陳舟突然聽到一聲猛獁的長鳴。

那叫聲分外嘹亮,從視線無法觸及的地方傳來,卻能響徹大半草原。

在第一聲象鳴後,高亢的象群鳴叫聲接連響起,隨後,被信標清冷光芒照亮的草原出現了兩道熟悉的身影——

是那隊疑似古代遊俠的挑戰者!

與最初相見不同,這次他們胯下的大角鹿顯得格外驚慌,甚至讓兩人有些無法操控。

伴隨兩人出現,夜色籠罩的草原上又出現了三頭憤怒的猛獁,其中一公兩母,邁開步子緊跟著大角鹿。

幾頭巨獸加在一起足有十幾噸,踐踏在草地上,相隔近兩公里陳舟都能明顯感覺到大地的震顫。

“媽的,瘋了,猛獁象都敢惹?”

正感慨這隊古代人的無畏精神,陳舟突然發現他們似乎正朝著自己前進。

他不由轉身望了一眼旁邊的篝火,暗罵這倆傢伙心真髒——

火光與信標的冷光不是一種色調,在草原的夜晚,隔著老遠就能看到呈明黃色的篝火。

這隊挑戰者直奔土丘而來,顯然是想禍水東引,把猛獁引到他附近。

他和保爾沒有坐騎,可不能像他們那樣騎鹿狂飆,這要是被三頭猛獁象圍住,就算他再有手段,也得被憤怒的巨象碾成肉泥。

可問題在於,就算他和保爾即刻開始閃避,恐怕也未必躲得開這隊挑戰者。

如果只有他一個人,靠腳力甩開這二人不在話下,但保爾沒有他這樣的速度和耐力,而且保爾腳掌受傷,想跑也很難跑得起來。

……

思前想後,放下虎大娃,陳舟的目光愈發銳利。

“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了。”

他轉身拎起了長槍,然後又將手斧、軍刀和另外一枚苦無取出掛在了腰帶上。

躲不開?那就主動出擊。

陳舟意圖憑藉自己的速度優勢直奔兩名挑戰者,然後投擲長槍,把苦無和軍刀全都當投擲武器用,殺死二人的坐騎。

大角鹿一死,這兩人若沒有他這般本事,必定擺脫不了猛獁的追殺。

到時候爭鬥就在遠離土丘的草原展開。

他雖是以一敵二,但沒了保爾以後他的戰鬥力不降反升。

而且此次還有猛獁在旁“策應”,這些龐大的傢伙並不蠢笨,認得惹怒它們的人類,交戰過程中必定會盯著另外二人攻擊。

要論戰鬥時能起到的作用,猛獁象可比保爾強多了,莫說堅硬的象牙,那動輒四五噸的身軀哪怕只是稍微蹭一下,也非死即殘。

……

短時間內沒有辦法尋找萬全之策,擔心二人把猛獁引得太靠近篝火,陳舟立即動身,不退反進迎向兩頭大角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