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護著誰呢?”

許意扯了扯嘴角,她看著沈京宴,眼底盡是諷刺,

“這世上我唯一在意的人,被你們沈家人害死了,你覺得,我會放過沈恪,還有你那為虎作倀的祖父祖母嗎?”

她說著,恨意浮現,自顧自的喃喃道,

“當年沈恪害死我父親,你祖父祖母為了袒護他動用關係蓋棺定論,我連我爸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啊,拿到手的只有一捧灰。”

“你爸應該也參與這件事了吧。”

許意說著,忽然笑了,眸光裡透出一抹狠意,輕飄飄地說,

“回家讓他小心點,說不定我的下一個目標,就是他了。”

都是走在那條道上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翻車了。

人生起起落落,很正常的事情。

她現在左右無事,有的是時間和他們沈家耗啊。

可話這麼說著,看著沈京宴那雙泛紅的眼,她莫名的覺得胸口有些發悶。

沈京宴卻是不信,他抓著她的手,紅著眼執著的問她,

“你知道是誰,對不對?”

分明不是她,她為什麼要認下?

可許意卻只是搖頭,

“是我。”

她看著他的眼睛,壓下自己心腔裡翻江倒海的情緒,漠然開口,

“包括當年我和你在一起,也是因為覺得你和沈恪眉眼之間長得有些許相像,想要在沈家打探訊息,僅此而已。”

房間內一片寂靜。

眼前的男人幾乎要碎掉了。

但許意仍舊不為所動。

沈京宴在原地怔了好一會兒,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許意說出了他最不願意聽到的話,那是秦晝以最大的惡意對他們這段感情的揣度。

他一時怔愣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心口疼的發麻,眼底終於染上恨意,

“那為什麼不一直瞞著我?”

沈京宴顫抖著摁住她的肩膀,死死的盯著她,彷彿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

“許意,你對我,為什麼一向都是這麼狠啊!”

她可以寬容周鶴,容忍陳聿,為何要對他,一直這麼狠!

哪怕一直騙他呢?

騙著他哄著他不好嗎?

他也能給她她想要的一切。

哪怕多說幾句軟話呢,他幫她弄死沈恪,他讓祖父祖母為從前的錯處付出代價,可她為什麼想到這裡,沈京宴都覺得自己瘋了。

他是瘋了嗎?

為了想要她一個好臉色,竟然動了對自己親人舉刀相向的念頭。

看著沈京宴的眼睛,許意的心口有些泛疼,但她面上不顯,只是垂眼藏住眼底的情緒,淡淡道,

“我們是仇敵,對你狠,很正常,不是嗎?”

她伸手推開了他,眼底神色不明,

“別再我身上動心思了,你我只會站在對立面,沒有其他可能。”

說完,她逃似的離開。

沈京宴喉間湧出一抹甜腥,他看向許意離開的背影,卻是忍不住笑出聲,

“有沒有其他可能,不是你說了算的。”

既然她做不到愛他,那麼就恨他吧。

就如同秦晝所說的,他們鬥上一鬥,拼盡一切,他也要折斷她的羽翼,將她困在他的身邊。

恨的種子在心底生根發芽,而後瘋長。

他做不到和她形如陌路,兩不相欠。

那就恨吧。

沈京宴拿出手機,給李川打了一個電話,聲音寒冷如鐵,

“查一下許意的家庭關係,家裡的事情,照著這個方向查,不需要定罪的證據,我只要一個方向就可以。”

他看得分明,她眼底的錯愕做不得假。

上一次沈恪斷臂,大機率是她做的。

但這一次,不是。

殺人殺得如此果決,不是她的行事作風。

可後來她又怎麼認了下來呢?

她在袒護那人。

這世上,還有什麼人值得她如此袒護呢?

這件事,不止沈京宴在查,許意也在查。

她甚至顧不得回去和寧皎他們打聲招呼,換了衣服在回去的路上就給徐然打了電話。

只是還未等她著手查,便是有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她接起電話,話筒裡傳來了女孩輕快的聲音,

“姐姐,回京北這麼久了,不見我一面嗎?”

她的心情似乎很是愉悅,可音色裡,又是莫名的帶著一股冷意。

許意靠在椅背上,身體微微後仰,略微閉了閉眼,平復自己內心複雜的情緒。

片刻後,她語氣篤定的開口,

“許喬,沈恪的事情,是你做的。”

雖然多年未曾聯絡,但她還是聽出了她的聲音。

早不聯絡她,晚不聯絡她,偏偏是這時候。

這事兒,已經不用查了。

另一頭,許喬走出醫院,眼底溢滿笑意,她嘴角微微上揚,

“是不是我,不應該是姐姐一句話的事情嗎?”

只要她認下這事兒,那便不是她做的。

而一旦認下這事兒,她便和沈京宴再無可能。

爸爸被沈家人害死,她不樂意看到她和沈京宴走到一起。

還留著沈恪一條命做什麼呢?

就算是斷臂又能如何,他在沈家,照樣能享受最好的待遇,不該是這樣的。

他合該下地獄,去給她的爸爸賠命。

一命換一命,才是最公平的。

沈家二老老來喪子的錐心之痛,不知道可不可以抵得上她年少喪父,輾轉求生的疼呢?

許喬恨極了。

她便要所有的沈家人,都不痛快。

許意緩緩睜眼,神色重歸平靜,

“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許喬給許意報了一個地址,便是坐在街邊等她。

她很期待呢。

這些年,她都是從其他人的口中聽到她的訊息。

她好久好久都沒有見過她了。

她有些恨她,也有些想她。

許喬期待著和許意的見面。

只是比許意更早一步找到她的,是宋清時。

黑色卡宴停在她的面前,車窗落下,露出的是宋清時那張清冷的臉。

他平日裡溫潤如玉,鮮少對她露出這樣冰冷的神情。

許喬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下意識的給許意發了實時定位,而後收起手機,抬眼看向宋清時,露出一個笑來,

“哥哥,你怎麼來了?”

下意識的,她不想讓宋清時知曉這些事情,更不想他看到她的這樣一面。

她在他心裡,合該只是一個乖巧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