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梔揮刀的同時,幾顆子彈悄然破空,穿透了後方四個人的心臟。

最後一枚子彈擦著她的脖頸,沒入齊思安的胸膛。

而齊思安開出的那一槍,偏了半寸,擦著她的胳膊打了出去。

白梔此前仔細計算過,以這樣的距離,她有把握躲過致命一擊,不過大機率會身受重傷。

畢竟只要子彈不擊中心臟,這種穿透性的傷口對她來說,還不至於無法承受。

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最終只是皮外傷。

他故意的。

像他這種人,竟然會放過她?

他是來做什麼的?

送死的?

白梔有點不明白。

齊思安同樣滿心困惑。

他這一生,在黑暗的泥沼中深陷,除了追逐那冰冷的金錢和見不得光的權勢,從未真正擁有過任何溫暖與美好。

直到白梔的出現,她身上的那一絲溫暖,如同黑暗中的微光,讓他不由自主地貪戀。

然而,最終換來的卻是這般慘烈的結局。

她對他是真狠,痛下殺手,毫不留情。

也是,一個根正苗紅的臥底,怎麼可能會對他這種爛人有情?

齊思安啊齊思安,明明名字裡帶著一個“安”字,寓意著安穩平和,可自從踏上這條歧途,這輩子對於“安穩”二字,也只能是遙不可及的奢望,想想罷了。

挺好的,那些刀口舔血的日子終於結束了。

鮮血不斷從他的口中湧出,心臟處被子彈撕開一個大口子,殷紅的血液汩汩流出,將身下的一片白雪染得通紅。

其實,他原本是一心想要殺了她的,可不知為何,在扣動扳機的那一刻,槍口卻像是不受控制般,不自覺地偏了一寸。

隨著鮮血不斷流失,他的眼皮越來越沉重,意識也漸漸模糊。

終於,他緩緩閉上雙眼,陷入了無盡的沉睡。

然而,在意識即將完全消散之際,他隱隱約約聽到了她不耐煩的罵聲:“說過多少次,抓活的,打穴位讓他失去行動能力就行,誰開的槍?”

齊思安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隨後徹底失去了意識。

白梔見狀,立刻跪在雪地裡,雙手快速摁住齊思安身上的穴位,試圖為他止血,同時大聲怒吼道:“軍醫呢?不是讓帶軍醫過來了嗎?”

躲在山林之中的狙擊手趕忙跑了出來,他微微皺了皺眉,滿不在乎地說道:“這麼緊張幹什麼?我的槍法準得很,死不了。”

話音剛落,一個裹著厚厚羽絨服的女生,提著急救箱,“哐當哐當”地快速跑了過來,嘴裡還唸叨著:“別吵別吵別吵,讓我看看。”

白梔急忙把齊思安交給女生,站起身來,面色陰沉得可怕,衝著面前的青年就是一頓嚴厲的數落:

“這條線我們跟了多久了?齊思安是重要證人,只要他找出來,趙家必死無疑!”

西南一帶的犯罪活動,團伙龐大,他們跟了三年,最終卻發現線索指向京北。

他們有保護傘,而且位置不低。

青年低著頭,悶聲道,

“知道了,是我的錯。”

“可是我也不能讓你處於危險之中。”

他微微抬起頭,看向白梔,嘴唇緊抿,語氣中帶著一絲焦急與擔憂,

“你能不能先把自己的命當回事啊?”

他的眼神中滿是關切與哀怨,“任務重要還是你自己的命重要?”

白梔聽後,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反駁,

“你好意思說我?”

他為了跟蹤線索獨身闖賊窩結果身中三槍差點沒了的事兒,到現在還是隊裡的反面案例。

那青年瞬間就不說話了。

白梔心情煩躁到了極點,大聲喊道,

“凍死了,收拾收拾,把人都帶走。”

眾人忙活一番後,紛紛上了車。

回到車上,白梔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拿出手機給寧皎打了一個電話報平安。

許意早在確認白梔安然無恙之後,便退出了監控畫面。

得益於銀河科技新發射的衛星,訊號極佳,即便她不在現場,卻也能將一切情況看得清清楚楚。

電話那頭,寧皎得知白梔沒事,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而白梔今晚勢必要有的忙,打了聲招呼,直接帶著一眾人去了軍區醫院。

京北是趙家的地盤,想要辦他們,還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兒。

不過現在齊思安抓到了,事情,要好辦的很多。

與此同時,車子緩緩駛過高架橋,秦晝坐在車內,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頻頻朝著寧皎的方向投去。

之前,他一直心心念念地想要找到她,可如今兩人同處一個狹小的空間,他卻突然緊張得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皎皎。”

秦晝猶豫再三,終於輕輕地叫了寧皎一聲。

寧皎的情緒經過這段時間的沉澱,已然逐漸平穩。

她微微轉過頭,看向秦晝,語氣平靜,

“秦晝,簽字離婚吧,我們好聚好散。”

秦晝聽到這句話,心裡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壓根不想面對這個現實。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寧皎的手,可剛觸碰到她的指尖,又怕這樣的舉動會惹得寧皎更加生氣,於是趕緊把手縮了回來。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目光真摯地看向寧皎,說道,

“我們好好談談。”

寧皎沉默了片刻,眼神中透著一絲疲憊與無奈,問他,

“你想談什麼?”

秦晝頓時語塞,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因為在他的內心深處,一直以為會和寧皎攜手走過一輩子,從未想過會有今天這樣要分開的局面。

寧皎緩緩閉上雙眼,似乎在努力平復內心的情緒,片刻後,她緩緩睜開眼睛,聲音略帶顫抖地說道,

“秦晝,在你懷疑我背叛你的時候,我們就結束了。”

“我給過你機會的,很多次。”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對於”

她的喉頭突然有些哽咽,話到嘴邊,重複了幾次都沒能完整地說出來。

寧皎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卻依然難掩悲憤,

“對於那個孩子,你難道一點愧疚都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