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

紀扶庾聲音有些哽咽,唇角卻帶著幾分笑意,更多的是心尖傳來的心疼。

“原來,我早就遇見你了。”

她以為這不過是一次見色起意,亦或者是一見鍾情。

卻未曾想,這是沈聽煜蓄謀已久的等待。

原來真的有人能不求回報的愛她。

紀扶庾眼眶泛紅,眼尾暈開幾抹水光,她放下手裡的相框,微微上前兩步。

落地窗外,月光透亮,繁星閃爍,黑暗中仿若萬千星辰。

月光輕飄飄的灑進房間,也同樣落在紀扶庾心底。

她輕輕抬手,環住了沈聽煜勁瘦的腰,腦袋埋在他寬闊的胸膛,心跳聲好像要衝破胸膛,在耳邊迴盪著。

冷冽的氣息在周身飄蕩。

紀扶庾想起來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她噴的那款香水。

心動就像冬天的落雪,落地就消失不見,無人察覺。

又或許是滂沱大雨蓋住了失序的心跳,所以她才沒聽到那隱藏在層層雨幕之下,纏綿不斷的心意。

她以為那是初見,沒成想是他等待已久的重逢。

一切都好像有了根據。

沈聽煜知道她的名字。

瞭解她的習慣。

在每個需要的時刻,他都能及時出現。

一切的巧合,不過都是他蓄謀已久。

“沈聽煜,你得到幸福了嗎?”

紀扶庾聲音悶悶的。

沈聽煜任由她抱著,心臟被盈滿,開心和喜悅幾乎要噴薄而出。

他垂眸看著紀扶庾,輕輕摸著她柔軟的發頂,眸中滿含愛意。

他低低“嗯”了聲,嗓音暗啞,意有所指道:“得到幸福了。”

你就是我所有幸福和美好的根源。

兩人安安靜靜的在臥室擁抱,空氣似乎都多了幾分曖昧因子。

紀扶庾忍不住抬眸吻他。

很輕很淺,一觸即分。

“那你要永遠幸福。”

她說的很認真,眼睛專注的盯著,像是萬分珍視。

“嗯。”

回應她的,是沈聽煜壓下來的吻。

眼前覆上一片陰影,臥室的光是暖黃的,讓人感覺有幾分溫暖。

唇上的觸感格外勾人,氣息交雜在一起,纏綿悱惻,糾纏不休。

“我愛你。”

“我也是。”

……

“我一直都知道,我是奶奶撿回來的。”

紀扶庾躺在床上,動作閒適放鬆,懷裡抱著一點也不符合房間氣質的毛絨絨抱枕。

下巴正擱在上面,一下下磕著。

唇瓣豔紅,甚至有些紅腫。

沈聽煜靠著床頭,視線落在她身上,靜靜聽著。

“她說,那個冬天很冷,我就可憐兮兮的站在路邊。”

“沒人要。”

“她帶著我去警察局,但是好久好久都沒找到家人,我差點被送去孤兒院,是奶奶把我帶回去。”

紀扶庾思緒回到很久之前。

那時候,冬天即將過去,殘雪還落在枝頭。

紀扶庾小小的,扒拉著樹上的雪,手指被凍的通紅。

紀瀾坐在身後笑。

外面有一群小孩兒,牽著大人的手,在冰面上滑行,歡聲笑語。

紀瀾幫她把身上的雪弄下去,用自已溫暖的手握住她,冰涼一片。

“再不能玩雪了,凍得呦。”

“再不聽我的話,明年要長凍瘡的。”

她語氣嚴肅,又帶著幾分溫和的笑。

“奶奶,她們都有爸爸媽媽。”

紀扶庾看著外面的人,指著他們,問:“我為什麼沒有?”

紀瀾陡然沉默下來,臉上笑意一僵,眼底閃過幾分難過。

“你的爸爸媽媽,去很遠的地方啦。”

紀扶庾知道她在騙人。

“奶奶你騙人,你說我是撿來的。”

“你怎麼可能知道他們去哪了?”

紀扶庾說的義正言辭,目光中帶著幾分嚮往。

紀瀾嘆了一口氣,牽著她進屋。

“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紀扶庾“哦”一聲,有些期待長大,又有點難過。

小孩子並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只知道她想和別人一樣,擁有父母。但也不想和別人完全一樣,她想長大了,超級好的奶奶還在身邊。

時間過得很快,她像是拔節的竹子,出落的越來越漂亮。

時間總是相互的,紀瀾挺直的腰桿慢慢彎曲,髮絲變得銀白,逐漸變得蒼老。

她一如既往的愛著她的孫女,只是再也沒辦法把她背在背上看煙花,也沒辦法陪她很久很久。

落梅鎮的旅遊業發展的很快,每年的客流量都很大。

某一天,突然有人上門。

那些人穿得精緻得體,看起來非富即貴,他們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進來時,紀瀾還坐在院子裡曬太陽。

打頭的貴婦穿著金貴,氣質斐然,開門見山道;“我是扶庾的母親。”

也就是周母。

紀瀾看見她的第一眼,就猜到了。

那雙眼睛,簡直一模一樣。

可惜,她看起來有些刻薄,和她們家小魚一點也不像。

“我帶她回家。”

她拿出一張卡,動作帶著固有的不屑,“這裡是五百萬,感謝您這些年來對她的照顧。”

紀瀾看了她一眼,沒接,躺椅晃了晃,她說:“願不願意回去,得問小魚。”

“她的事情,她做主,我說了不算。”

“也別拿錢說事。”

這是她養了十多年的孫女,不是商品,不能交換,也不能買斷。

紀扶庾那天沒在家,第二天,她們又來了。

周母還是那幾句話,只不過聲音有些哽咽,眼中含淚,顯得更真誠一點。

紀扶庾站在她面前,看著自已所謂的親生母親,心中沒有半分波瀾。

就像一個陌生人。

這麼多年的期待好像就存在記憶裡,當那個人站在面前的時候,她居然感受到了一點驚懼。

……

“你跟她怎麼說的?”

紀扶庾揉了揉抱枕,低聲說:“我說我不回去。”

“我要和奶奶在一起,我說過的,我要給她養老。”

沈聽煜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覺得,他的小魚,現在大概是有些難過的。

他不知道紀奶奶是怎麼去世的。

也不清楚紀扶庾最後為什麼要回來。

要是周家強迫,她們也確實難以招架。

沈聽煜閉了閉眼睛,伸手把人撈進懷裡。

如果他沒出國就好了。

有些事情的結局是不是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