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咱們只盯著季恆!”老龜堅定了語氣。

“唉,好吧!”天冥只得妥協了。

在他看來,阻止葦天一的化神雷劫,肯定要比擒拿尚未元嬰的季恆更為重要。

奈何他與老龜約定在先,此時也只能暫時聽從老龜的決定。

孫二孃的小院內,阮夕子掰著手指數算道:“去往無極門的,有天魔宗,神道門,縹緲宗。”

“倒與預想中的差不多。”羅綺點了點頭。

聽到這,孫二孃眉頭頓時緊皺了起來,她開口說道:

“蟠龍寺,應該是與你們紫薇聖殿關係匪淺。但玄天劍宗呢,小妮子,你爹在哪?”

“我爹……”阮夕子沉默不語。

她爹白附子沒有去無極門,那大機率定然是在此了。

“該死的老賊!”孫二孃忍不住開口咒罵。

如果白附子也要出手針對季恆,那季恆此次的劫難可就大了去了。

季恆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多少道雷劫,他只感覺到他殘破的身軀一直泡在熾熱的熔岩和雷霆之中,幾乎得不到片刻喘息。

他竭盡全力結成的一百二十位迭代版八門金光防禦陣法,也僅扛下兩道雷霆,便被撕成了碎片。

現在,他感覺到他的身軀已經被撕碎,卻又感覺到身軀內的天龍血液在沸騰,在甦醒。

暴虐的雷霆像是洪水找到了堤壩的裂縫,瘋狂穿透他的面板、筋肉、骨骼向他體內鑽去。

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運轉靈力,血液的每一次流動,都充斥滿了雷霆。

甚至,他的體內空間,也開始有雷霆縈繞在空間與虛無的交界處。

“這該死的雷劫是沒完了嗎,再這麼玩下去,老子要堅持不住了!”季恆在心中謾罵起雷劫來。

他專門研究過別人的元嬰雷劫,但沒一個他這樣的。

別人的雷劫都是一次一擊,讓渡劫者留有喘息的時間,而他的雷劫不僅強到令人髮指,就連喘息的時間,幾乎也沒留給他。

“轟……”

劫雲像是聽到了季恆心中的謾罵,再次升級強度。

只見一道足有數座山峰粗細的雷柱,貫穿了天地,從劫雲中心,片刻不間斷地轟砸向不知被淹沒到何處的季恆。

“嘶……”圍觀季恆雷劫的人立即屏住呼吸。

但他們足足等了好片刻,仍然不見這道貫穿天地的雷柱消散。

“季恆,肯定被雷劫玩死了吧?”阮夕子眼睛瞪得宛如鈴鐺。

持續不斷的雷霆,就像一個通天之柱一樣,持續不斷地轟砸在季恆身上。

別說季恆還沒突破元嬰,即便是其他已經渡過雷劫的元嬰,也經受不住這麼猛烈的摧殘。

“即便沒死,肯定也快死了。”羅綺也不看好季恆。

因為,這等程度的雷劫之柱,即便是她也吃不消這粗暴的強度。

唯有靈微堅決搖了搖頭,柔聲說道:“我相信他,他肯定可以扛過這一關的。”

“相信他有個屁用,要相信事實,傻姑娘!”阮夕子認為靈微雖有元嬰修為,但畢竟年齡尚小,而且還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小靈獸,在思維上還是太過於天真。

“我信他!”靈微的態度很堅決。

“天冥,動手!”潛藏在遠處的老龜,不相信季恆能扛過這等雷劫。

如果它再不出手,那等季恆徹底身死道消,它的如意算盤可就要落空了。

“好!”天冥立即凝出百丈高的冥皇血骨身和骨劍,向龍池村的孫二孃衝殺過去。

反正他的目標是徹底糾纏住孫二孃,那他自然沒必要涉入季恆的雷劫中。

雖然他能硬扛的住季恆的雷劫,但這等涉及天道的天地之威,還是少碰為妙。

“來了。”孫二孃一聲長嘆,掐訣撐起八門鎖龍陣,將天冥的冥皇血骨身牢牢束縛住。

順帶著,她用陣法把季恆的天階也阻攔在外。

僅有天冥一人的話,她還撐得住,甚至還有餘力幫季恆撐住一段時間雷劫,讓季恆有個喘息的時間。

在雷劫中心,只見四處濺飛的熔岩,已然看不見季恆的身影。

雷劫之柱仍然持續轟砸在陣法壁障上,證明季恆尚還未被磨滅,而是浸泡在熔岩深處。

“天魔解屍!”黑暗中猛然走出一個面板白皙的妖異青年,他的雙方露出鋒芒,輕易便將八門鎖龍陣撕開一個缺口。

此人正是天魔宗的宗主,夜永。

他隻身入陣,掐訣就要將淹沒季恆的熔岩池湮滅成虛無。

但虛空中突然鑽出一把泛著雷光的鋤頭,將夜永砸成了碎片。

碎片化作一團黑霧,很快又在不遠處凝出新的身軀。

“夜永,你果然沒去無極門!”身穿布衣腳踩草履的王翠花從虛空中擠出,用白皙如玉的手攥住鋤頭。

“嘿,誰說沒去,到那晃一圈感覺沒意思,便又來了此處。反正,離得也不遠。”夜永一副嬉皮笑臉的無賴模樣。

但王翠花卻大感無奈,又多出一個夜永針對季恆,那季恆還如何能度過此劫。

“不惜放縱無極門成就化神,也要前來阻攔季恆化神,這筆賬真的划算嗎?”王翠花喝問夜永。

“划算,怎麼不划算!季恆此人,克我啊,如果放任他突破元嬰,我怕是會被剋死的。”說及季恆,夜永的面容逐漸扭曲起來。

他開始也並未太過於在意季恆,但季恆一次次地成長,和季恆的那些作為,都讓他大感心驚。

突破元嬰境的季恆或許還無法對他造成死亡威脅,但他清晰認知到,放任季恆突破元嬰,他將再無拿捏季恆的可能。

這次雷劫,怕是他能拿捏季恆的最後機會。

“那就手中見真章吧!”王翠花不再廢話,揮鋤迎向夜永。

她所能做的只是攔下夜永,至於季恆能否安穩渡此劫,她也不得而知。

“嘿,你的雷法雖然有些剋制我,但你入化神相對較晚,可不見得能在我手上討到好處。”夜永絲毫不懼王翠花。

兩人就此開始纏鬥。

“又多出來一個夜永,接下來可如何是好。”主持八門鎖龍陣的孫二孃,忍不住嘆息起來。

情況還是往最壞的方向發展了,針對季恆的化神境,竟然比針對無極門的化神境還要多。

下一個出手的,是那老龜,還是白附子?

“我,只出一劍!”髮鬚皆白,頭插白茅草的白附子,出現在那處熔岩池的上方。

“白附子!”孫二孃的眼神冷冽起來。

這個老賊,果真要對季恆出手!

“阮夕子,快給你爹跪下,求他饒過季恆。”羅綺向前推搡著阮夕子。

但阮夕子只是搖頭,她說道:“不行的,斬了季恆,就是滅了那老龜的成就龍神之軀的念想,他不會留手的。”

“那你便是攔在季恆的上方,說要殺季恆,就從你屍體上邁過去。”羅綺又替阮夕子出起了餿主意。

阮夕子白了羅綺一眼,而後表情黯淡說道:

“且不說他隨手就能把我拍飛,如果迫不得已,他是真的會殺我的,這一點,我很確信!”

“呃,你爹,會殺你?”羅綺有些不懂。

阮夕子臉上浮現出自嘲的苦笑,她開口說道:“如果阻攔龜尊者獲取天龍血失敗,那我的神魂便成了龜尊者成就龍神之軀的關鍵。”

“為了阻止龜尊者成就龍神之軀,將我的神魂泯滅,是最方便最有效的方式。”

“我爹對季恆出手,就是為了避免再對我出手。”

“而龜尊者沒有先對我出手,並不只是因為我有兩個化神境為依靠,而是它知道我爹的手段。”

“一旦我即將被龜尊者得手,那我就會先龜尊者一步,將我的神魂泯滅。”

阮夕子的聲音越來越平靜,到最後時,就平靜到好似在闡述與她毫無關聯的事情。

“你,不是你爹親生的?”羅綺一臉古怪地看向阮夕子。

“呵……”阮夕子沒有接這個話題,她只是輕聲說道:“大道絕情,而他入道太深。”

此時,天空中的白附子已經拔下頭上的那根白茅草。

“天玄劍,玄天劍宗的神器,至於用得上神器麼。”阮夕子臉上的苦澀之意更濃了。

為了不讓這一劍出差錯,她爹白附子,竟然連鎮宗神器都出動了。

“唉,白宗主,何必如此為難一個孩子。”穿著嚴謹的梅影,從虛空中走了出來。

她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此等地步,但她之前既然答應了季恆,也不好不露面。

她絕不是白附子的對手,只能寄希望於能將白附子勸服。

白附子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面無表情說道:“你若是出手攔我,那便不是一劍這麼簡單了。”

“唉……”梅影再次嘆息,心中躊躇不定。

她若是出手,倒是也能糾纏白附子一些時間,但那老龜還沒出手,仍在坐等時機。

“梅谷主,您且等一等,這一劍,我替季恆接了!”靈微堅定地走了出來。

“靈微,你這是要做什麼,化神境的一劍,你扛不住的。”羅綺和阮夕子大驚失色,她們不懂靈微為何突然說出這逆天的話。

“你?”梅影也是滿眼不敢置信。

不過才元嬰初階的修為,哪有實力能接下白附子揮動神器的一劍。

別說接不下,即便靈微衝上去硬攔下這一招,結果也定是她和季恆一同殞命。

她固執說道:“您若與白尊者爭鬥,季恆必定會落於龜尊者的手中。”

“只有我代季恆受這一劍,您後續再與龜尊者對峙,季恆才有生還的可能。”

“可是你……”梅影根本不相信靈微能接下白附子一劍。

別說是神器一劍,就是尋常的一劍也不可能接下。

“您不用擔心,我可以的!”此時的靈微,顯得很是自信。

她抬頭看向空中的白附子,開口說道:“白尊者,我信您的話,只一劍。您,出劍吧!”

“呵,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狂妄了,僅憑你,還想接下我一劍?”白附子打量著身軀纖弱的靈微,根本不信靈微能接下他一劍。

“您出劍便是!”靈微立在小院中挺直腰身,瘦弱的她,此時竟然頗有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