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霧漸漸融入那株綠綺靈植之中。

綠綺大多時候都是屬於沉睡當中,很顯然,即便成為了一株靈植,這般甦醒也對其頗為消耗。

不過每每甦醒的時候,綠綺總是會詢問劉城,“城少爺,變成了靈植我該怎麼修煉?”

“城少爺,你今天修煉怎麼樣了?”

“城少爺……”

“城少爺……”

……

到最後劉城也只默默的滋養著新的靈田,倒是大黃狗妖發現靈田中那株綠色靈植竟然會說話,狗眼兒頗為人性化的瞪大了數倍。

它張著嘴,圍繞著那株綠色靈植好一陣打量,似乎兀自好奇靈植都能說話,為啥它還無法說話。

時而湊過去嗅一嗅,這時那株綠綺葉片上浮現出光霧,響起綠綺羞惱的聲音。

“可惡的狗妖……快讓開。”

驚得大黃狗妖往後翻滾了數下,一個趔趄實打實地栽倒在靈土上。

它從地上爬起來,滿臉驚恐的看著那株綠色靈植,它懷疑這靈植是人變的。

農大用和小楚也滿臉驚奇,但是很快他們就從光霧的聲音認出了綠綺。

“綠綺,綠綺師姐?”

光霧一陣晃動,似乎有些雀躍般的跳躍起來,聲音充滿了喜悅,“大用,小楚。”

農大用和小楚短暫的呆滯後就欣喜道,“真是綠綺師姐,師姐,師姐,活了。”

“師父真的把師姐救活了。”

綠綺也很高興,但也有些沮喪,她擺動著葉片,“活是活了,但我變成了靈植。”

之後聶靈韻也來了,得知了綠綺師姐被救活了,但在玉竹峰卻沒有看到想象中的綠綺師姐。

反倒是一株靈田裡的“綠綺”靈植,聶靈韻在震驚之餘也充滿了驚喜。

“竟然還可以這樣……師父夫對靈植之道的造詣太厲害了吧!”

“靈韻,靈韻。”綠綺靈植歡快的擺動著身上的葉片,光霧也在湧動,好似也因為還能見到聶靈韻而感到高興。

聶靈韻含著淚,“師姐,真好,師姐活過來了。”

“但我變成了靈植。”

“嗯,嗯。”聶靈韻走到綠綺靈植身邊後,俯下身子,觸碰著葉片,“師姐,我看到了,你變成了靈植,但是你真的活過來了。”

“你要快快長大……”

綠綺:“……”

“……靈韻,我是說,我變成了靈植!”

“那也還是我師姐。”

在一陣沉默之後,光霧留下一道幽幽的嘆息,最後慢慢融入靈植之中。

……

玉竹峰上,劉城除了每天重新開墾靈田,諸峰峰主和長老也會主動到他這裡來彙報雲霧宗的近況。

宗門的諸多大事也詢問著他的意見和建議,甚至需要他拿主意。

摸索著懷中徐煙凝留下的宗主玉牌和那枚玉章,劉城遲疑片刻後,最終也點了點頭,“田師叔所說的可行,且去辦吧!”

田峰主下去,鄭峰主彙報道,“城少爺,護宗大陣已修復完善。”

劉城拱拱手,“辛苦鄭師叔了,鄭師叔休息些時日,大陣的維護便交由器陣峰的師侄們了。”

“不辛苦,不辛苦。”鄭峰主連連擺手,“若無城少爺,這宗門可還有什麼大陣可言,維護事宜更是我器陣峰弟子的分內之事。”

即便是丹峰峰主也派來了煉丹長老彙報著丹峰煉丹的近況,而之所以是煉丹長老過來,只是因為丹峰峰主親手操手煉丹,實在脫不開身。

煉丹長老彙報完丹峰的煉丹情況,便又說起此事,“峰主本欲親來,但那爐大丹正在關鍵時,不敢離開片刻。”

劉城擺擺手,“不必如此,弟子們能恢復過來,全賴陳師伯勞心。”繼而又道,“陳師伯年長,煉丹雖然重要,但亦要多注意休息才是。”

送走了煉丹長老,隨後便聽到不遠處傳來冷哼聲,卻是物資長老迎面走來。

二人在山門遭襲的時候雖然真情流露,但此時仍舊互相看對方不順眼。

煉丹長老嘟囔著,“張師弟,你那批藥草幾時才能送來?”

“快了,快了。”物資長老隨口回了一句,煉丹長老聽出對方敷衍之意,頓時瞪圓了眼,“你個老摳門,莫不是搪塞我?”

物資長老翻翻白眼,“陳師兄,宗門諸事未定,物資處近來也尤為繁忙……”

未等物資長老說完,煉丹長老已經嚷嚷著,“再忙也得及時送來藥草……”

物資長老好說歹說一番解釋,這邊二人爭論了幾句,方才想起還在玉竹峰,二人顧慮著劉城在,也只相互拌了幾句嘴,最終也稍有收斂,不了了之。

繼而又想起山門發生的事情,二人對視一眼,最終也訕訕離開了。

煉丹長老下了山,物資長老走到了劉城身邊,抱抱手,“城少爺,物資處近日……”

物資長老跟劉城彙報著物資處的進出情況,事無鉅細,一一道來。

劉城沉默了下,最終點點頭,“辛苦張師叔了。”

直到眾人散去,玉竹峰方才重新歸於平靜,此時日光西斜,灑下好大一片紅霞落在玉竹峰上。

劉城背靠著玉竹峰的山林,遙望著整座雲霧山,能看到繁忙的諸峰和雲海下的山門。

背後,靈田內一株綠色靈植在醉紅的陽光下搖曳著,“城少爺……”

……

劉城思慮片刻,最終走下玉竹峰,在雲霧上如閒庭信步,靜靜地巡視著宗門。

查探著宗門的恢復情況,有時也會墜下身子,幫助弟子或者長老,或是到丹峰幫丹峰峰主煉製一爐丹藥,到靈植峰指點靈植弟子恢復靈耕,路過靈酒峰督促靈酒弟子不可懈怠,坊市雖然因為魔宗的入侵略有凋敝,但想來靈酒的銷售很快就能恢復如初……

雲霧宗也在極快的時間內恢復起來,靈酒和靈肥的經營也重新提上日程。

便是山下坊市雲霧宗的銷售渠道,原本被擠壓和遭到破壞的情況也日漸減少,甚至已經完全沒有,也開始恢復生機。

宗門上下對劉城更加尊重,也極為信服。

雖然身在玉竹峰,但劉城就這麼成了此時雲霧宗實際的管理者。

對此,無論是雲霧宗的弟子,還是諸峰的峰主、長老皆無異議。

不僅是因為劉城本就是宗主之夫,更因為他是雲霧宗此時唯一的結丹修士,是雲霧宗當之無愧的支柱。

在徐煙凝還未迴轉之際,劉城最終也肩負起了雲霧宗的日常管理和經營,恢復和發展。

一場缺少宗主的宗門會議便是在這般背景下開始的,那是雲霧宗漸漸恢復,劉城巡視完整個宗門後開始舉行的。

諸峰峰主、長老,包括雲華峰幾位守閣長老也盡數到場。

“城少爺!”

“城峰主!”

眾人的態度很是友好,也分外的恭敬。

在會議開始時,無論是諸峰的峰主,還是諸長老都想要把劉城迎上主位。

而此時大殿中能夠坐到那個位置的,也的確只有劉城了。

劉城什麼也沒說,既無謙讓的拒絕,也並無接受,而是靜靜地坐在了原先徐煙凝旁側的位置。

也正是他當初一直坐的位置。

殿內的峰主和長老面面相覷後,最終也不再多言。

反正無論什麼位置,此時雲霧宗能做主也只有劉城。

環顧了一圈殿內的眾人,劉城最終還是開了口,“諸位師伯師叔,雲霧宗經過諸般磨難,現今已經正式恢復……”

劉城下意識看了手側的主位,恍惚間,他覺得這一幕極為熟悉,好似看到了當初侃侃而談的徐煙凝。

只是瞬間的停頓後,劉城已經收回了心神,說得也越發順暢。

“之後雲霧宗諸事皆維持原樣,山下經營恢復,山門任務照常,弟子修煉資源亦要及時發放到位……”

“至於山下魔修,不用懼他,若與我雲霧宗為敵,且大膽拔劍。”

“當然,宗門弟子下山行事也不可仗勢欺人。”

“若有魔宗針對,自有我親自找他們談話。”

……

劉城說了很多,既有關於宗門的日常管理事宜,亦有關於宗門山下行事,更是表示,有他在,雲霧宗不用懼怕任何一個侵入陽關之地的魔宗。

讓殿內諸峰之人紛紛振奮不已。

他們神色大受鼓舞,有種揚眉吐氣之感,對於殿上的劉城也感到心悅誠服,拱手致禮。

“謹遵城少爺之令。”

“謹遵城峰主之令。”

這場會議之後,諸般命令也傳遍宗門,雲霧宗諸弟子一個個也如同拾起了往日的精氣神。

而他們也大膽的下山接取完成宗門任務,身著雲霧宗白色宗服,行走陽關之地。

旦有魔修妄起心思,得知是雲霧宗弟子也會稍有收斂,不敢窺視。

甚至或有驚懼和驚退,讓宗門諸弟子對宗門歸屬和榮譽感更強,對城少爺的擁護和認同也達到了極點。

……

而劉城,在宗門會議後也並未閒下來,不僅每日繼續在玉竹峰開闢靈田,種植靈種,更是親到山下坊市巡視宗門經營處,在山下頻繁行走,默默護持著宗門上山下山的弟子。

除此之外,他也會化身青面,行走陽關之地,窺探黑水諸魔宗的實際。

當然,更多的是,以青面身份和性情,動則格殺,附帶劫掠,即便是不少魔修自詡為行事無所顧忌,但遇到這先前陽關之地傳聞中的青面劫修也自嘆不如,如貓見老鼠遠遠避開。

青面劫修之名不僅在陽關之地,黑水坊界也同樣聞名,主要是因為青面劫修多出現在野外之地,兩地皆有修士在野外之地出沒,因而他們也多見識過青面的手段,豈能不驚懼。

於是魔修不如青面也成了一時的趣聞。

坊市中也時而傳出,“聽說陰陽魔宗的魔崽子們最近可是叫苦連連,時常遇到青面,定然是逃不了身死道消,財貨盡失。”

“這算什麼,那日青面出現在野外之地,黑水魔宗的人想要奪一樣寶物,青面直接出手,完全不顧及黑水魔宗好大名頭,搶了就走,端的瀟灑。”

“還有那百眼魔宗,初遇青面言辭挑釁,青面直接殺上其一處據點,不僅宗門內門徒盡死,資源也都被搶了個乾淨。”

……

“嘖,青面果然還是那個青面,誰都不給面子,無論是當初陽關之地的宗門,還是諸家商會,現在即便是黑水來的魔宗也討不到半點好處。”

“青面是真的無所顧忌啊!”

“我倒是聽說自那陰陽魔宗開始,諸宗已經準備聯合對付青面,好似要下達什麼魔宗追殺令,專門針對這青面劫修。”

“哪有什麼諸宗,合歡宗的就沒參與,也沒聽過其有什麼嫵媚女修遭襲過。”

“呵,合歡宗只盤踞在坊市中迎來送往,榨乾我等修士的積蓄和子孫,鮮少會親自到外去爭搶山門資源、靈脈礦山的……便是真有合歡宗之人出現在野外之地,那定然也是哪位有想法的道友說好的野外專案……”

“這麼說這青面還是個憐香惜玉之人?”

“哈,笑話,青面難道沒殺過女修?早些日子我還聽說青面連對那青雲商會的女主事分外粗魯呢……”

“我倒是認為這青面怕是不近女色……”

……

這般議論著青面和諸魔宗的糾紛,也有坊市之人神秘兮兮道。

“我怎麼聽說有魔宗之人看好那青面,準備招攬啊!”

“對,我也聽說過這種說法嗎,說是這青面邪性異常,天生的魔修之種。那意向的宗門……好似就是被青面劫殺的黑水魔宗之人。”

……

“無論那魔宗之人對青面是個什麼態度,是痛恨得殺之慾快,還是真心想要招攬,我只知道,這侵入陽關之地的魔宗們啊,對於青面肯定是頭痛不已的。”

“還有那雲霧宗,特別是那親手滅了血魔宗的雲霧宗結丹,連黑水魔宗的宗主都不敢輕言得罪。”

“是啊,這二人可讓這群魔崽子們碰了一鼻子灰。”

“還丟了命!”

……

野外之地,劉城面上覆蓋著青玉面具,身穿著青衣法袍,徑直行走在野外之地。

其間無論是陽關之地的修士還是那些魔宗之修,見之都遠遠避開。

劉城也鮮少瞧上一眼,偶爾興致來了,彈指就殺了一個野外魔修。

讓不少出沒于山林之中的魔宗修士們對其邪性感知愈深。

巨樹叢林,一聲嘹亮的雕鳴響起,隱隱還夾著不為人知的欣喜和迫切。

劉城抬頭看了一眼,駐足下來,他招招手,似乎在笑。

“許久未曾吃烤肉了吧?”

“金眸墨羽雕,小金眼,可還好?”

一頭全身墨色的大雕落在劉城手臂上,搖頭晃腦,金色眸子裡倒映著劉城青色的面具。

它展開雙翅,好似人般張開雙手,低著頭,用鳥喙蹭著劉城的青衣法袍。

“你口水都沾到我身上了。”

劉城揮揮手,“且去打頭獵物來。”

“填個肚子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