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金既

不久之後，在飛行器不斷排出氣流中吹動了叢林高處的葉子和輕柔的樹枝時，林生香終於看到了一個東西在腳下閃過。迅速操縱著飛行器過去，卻只發現了一個腳印，那明顯屬於人類。

四個人看著被踩出的新鮮的印記，陷入了沉默。丁園閉上眼睛，發現不遠有許許多多的資料波正進行波動。她開啟了共享模式，以那個資料波的視角觀察周圍。

很多人，丁園一邊看一邊描述給其餘的三個人聽，他們好像在集會。丁園睜開眼睛後，她們就開始了潛行。

確實有一堆人，密密麻麻的腦袋聚集在一起，而他們的所在之處竟然是一個巨大的廣場，沒有一棵樹的遮蔽，顯得亮堂了許多。

怎麼她們在飛行器上沒有看見這個廣場？

來不及思考，他們就全部回過頭來盯著四個人所在的方向。一個人從人群中擠了出來，臉上帶著奇怪的微笑，就這麼朝著四個人走了過來。

“你們終於來了。”那個人開口說了話，但喉嚨處卻像被什麼東西堵住，發出了“咕嚕嚕”的聲音。

四個人都沒說話。

他臉上奇怪的微笑還在持續著。那人手一揮，所有的人紛紛為她們讓開了一條路。“請上座。”她們幾個人這才看到廣場上方還有個巨大的高臺，上面整整齊齊地放著四張椅子。

林生香幾人對視一眼，抬腳慢慢走了上去。

沉默的廣場上，千萬雙眼睛都注視著她們上行的背影。這種被人揹後注視的感覺並不好受，丁園甚至想背過身來走了。

那人一直跟在她們的身後。林生香邊走邊用餘光瞄向這些人，穿著統一的暗紅色外袍，從上到下將身體裹在裡面，看不見一絲裡面的內容。往上看他們的臉，一張張掃視，這時她才注意到，這些面無表情的臉，幾乎沒有不同的地方！

林生香悚然，她看向跟在身後的那人，同樣的一張臉，只是多了些奇怪的微笑。那個人在她們坐定之後，站在她們的面前。

那人開口說話：“你們是金既的使者嗎？”

金既是誰？四個人一頭霧水，但面上卻沒有顯露。

蝴蝶問：“金既是怎麼和你說的？”那個人臉上的微笑裂得更大。“既然你們是使者，當然更比我知道你們的使命。”

林生香問：“你們見過那些怪獸嗎？”那些體型龐大、長相醜陋但內裡卻包裹著不同的人的怪獸們。

那個人問：“什麼怪獸？”彷彿是真的不知道。

廣場上寂靜無風，林生香懷疑場下的人是假人，直到那個人抬手揮了揮，臺下的某個角落裡鑽出了一個人影。一步一步地挪動至臺前。隨後他也登上臺子，但爬上臺階的肢體卻動作十分僵硬。

走向她們時，林生香幾人伸出手握住了身後的槍。槍膛發燙，貼著面板有種微微的安心感。與眼前的場面比起來，一個小小的手槍顯然增加了她們的底氣。

僵硬的人影搖搖晃晃上了臺，外袍蕩悠起來，但內裡的內容卻分毫不露。他走到了林生香的面前，從袍子裡伸出了手。

一截蒼白的手臂。

蝴蝶終於想起來，院長的名字，就是金既！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什麼快得抓不住。

“金既派我們來，並沒有告訴我們你們想要什麼。”蝴蝶表面上仍是淡定的，但內心慌亂。

那個人笑了笑，光潔的臉上依然掛著詭異的笑，“他要的東西我已經給他，而你們現在已經不需要知道。”

林生香面前的那隻手依然伸著，表情木木的，眼珠定定，看不出是真人還是假人。一旁的蝴蝶聽到這話，就知道已經沒得談，她走上前，直視那個人的眼睛，將背後的槍拿出來抵在那個人的頭上。

“你說還是不說，都不重要。但你要想一想，我的子彈能否穿過你的腦袋。”

回給她的還是沉默的笑容，彷彿不懼怕。蝴蝶最恨賣關子的人，她扣動了扳機，近在咫尺的腦袋開出了血花。

幾秒鐘後，又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蝴蝶一驚，看向身後的林生香等人，一模一樣的表情似乎都沒變。她再次扣動扳機，血花再次爆開。

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她的槍出了問題，是她的眼睛出了問題，是她的記憶出了問題，是她的精神出了問題……還是面前的這個人出了問題……

什麼都沒變。蝴蝶退後了兩三步，那個人卻步步緊逼。

“我有時間回溯的能力，我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我被封印了，救救我！”蝴蝶面前，詭異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剝落的麵皮，一小片一小片地掉落在地上，固態的鮮血也一坨一坨地掉下來。

同時，除了那個人，廣場下方的人群開始發生躁動，站在林生香面前的人也開始手舞足蹈起來，最怪異的舞姿，詭異得樣子不像是人能夠做出來的。蝴蝶忙轉頭看向林生香，她們的臉上表情不變，似乎已經被定格。

這時，她的腦海裡突然傳來一陣聲音：“蝴蝶姐，醒醒！”是丁園的聲音，蝴蝶閉上眼睛，一陣刺耳的聲音從而耳蝸處傳來。

五秒後，她睜開眼睛看見一切都恢復了原狀，那個人的臉上沒有掉皮，她也沒有掏出手槍，彷彿一切都是一場幻覺，但她看向那個人時，卻發現他的眼睛裡多了一絲意味深長。蝴蝶這才相信自已沒有看錯，那一切都是真實經歷的。

手槍還別在她的腰後微微發燙，該怎麼辦？此時槍在他的面前毫無作用，說不定再開一槍，他又會讓她陷入剛才的情況。

蝴蝶的臉色風雲變幻。而一旁的林生香已經開口問站在她面前的人：“你想要什麼？”她直視他的眼睛。這是她能力使用的最佳條件——直視對方的眼睛。

人偶一樣的東西一直舉著手臂，他的精神被攻擊林生香攻擊，嘴巴張了張，喉嚨處傳來拉風箱的聲音，像是含了口水，模糊地說：“我要你的……能力……”

蒼白的手臂驟然伸長，林生香急速退後了一步，查莉迅速地衝向站在一旁始終不動的人，並扼住了他的喉嚨。

林生香抬起凳子劈在伸長的手臂上，半截手臂落在地上，甚至往前翻滾了幾圈。手臂的斷口處沒有噴出鮮血，只是緩慢地湧出小股鮮血，滴落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小血潭。

被扼住喉嚨的那個人還是掛著一樣弧度的微笑，查莉拼命地收緊胳膊上的力量，那個人的喉嚨卻像是橡膠材質，無論怎樣都有延展以及被再塑造的可能性。

查莉撤開了手，林生香趁著這個時候將椅子劈在他的臉上。頭破血流，林生香剛要放鬆一刻，她的眼睛就看到了時間倒退的樣子，查莉的手又架在了那個人的脖子上。

林生香在查莉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愕然。

而一旁被砍掉手臂的“人”，斷手處緩緩地冒出了新的東西，一個小小的肉芽，快速地生機覆蓋在斷臂處。

時光倒流，類似橡膠的身體材質，再生能力……殺不死的人。

丁園愣愣地坐在一邊，她清楚地看到了剛才所有的一切……這遊戲裡的人比她們好像還要厲害。

查莉再次鬆開了扼住那個人的手臂。這次所有人都不再動了。

“哈哈哈哈哈……金既說得果然不錯，你們確實有點實力，但是卻不能奈我何。”說著，他的眼睛裡流出了一行淚。

“其實我是這個遊戲世界的主角。”那個人淡淡的說，臉上的笑容也隱去。“金既和我說，只要送你們進來，你們就能想到解救我的方法。”

蝴蝶問：“你和他交換了什麼？”

那個人說：“我在這裡一個人很孤獨，我離不開這裡，想要有人來陪著我，哈哈哈哈，金既竟然一口氣送了四個進來。”

“你們看，這些人，都是我的信徒。”他轉身，朝著廣場上的人展開了手臂，臺下的人也跟著張開手臂，聲音整齊地喊道：“天主，賜我生命！賜我生命！”

信徒們頂著同樣的臉，喊著一句毫無情感的話，這幅畫面怎麼看也覺得十分詭異。

林生香說：“金既告訴我們，要來拯救你。”雖然她們先前毫無目的，但最終還是找到了這個世界的主角。

儘管現在她們心中的目的，不是想要來拯救他。

“拯救？他是想救他自已吧。”那人冷笑了一聲。

“既然有了你們，我何必還要留著這些人？”廣場上的人隨著他的手一揮，全部變成了粉末，風一吹就散得無影無蹤。

丁園忍不住詢問那些怪獸的事情，但他的反應還是像先前那樣，渾然不知情。

他淡淡一笑。

這個遊戲為何會被關閉，他不知道。當時，大片的居民在他的們面前死去，他才察覺到有人對這個世界動了手腳，連同他的朋友、家人全部都死在了那隻眼睛下，仇恨雖然矇蔽了心神，但他那時根本無法抵抗，為了不被抹殺，他只能用能力建造了一個屬於自已的獨立於遊戲世界的“家園”。還好有這個地方，他這麼多年一直躲在這裡，沒有被那隻眼睛找到，順利地活了下來。

至於外面的世界，他不是沒有想過要出去報仇，但天地茫茫，他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直至後來出現了一個獵人聯盟……